“殿下,神机他们已经定好了章程,正叫您过去拿个主意呢。”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永宁宫外响起。
甚至不用多听,便可知道,声音的主人来自翁言。
那位跟随了陈玄礼,跟随了陈凡,如今有跟随陈忆心的老臣。
同时翁言也是整个九州大陆,除去陈忆心,姜芷溪,以及宫内的两名宫女之外,唯一能初入永宁宫之人!
母女俩相拥而泣的画面戛然而止。
陈忆心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了,在陈凡留下如山一般的笔记中曾经多次提到,并仿佛强调的一句话便是。
作为掌权者,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在手下面前显露任何的软弱或者无助!
此乃大忌!
“娘亲,我这就去了。”
陈忆心转身便走,与此同时,姜芷溪的声音也在背后传来。
“我们会在御花园等你,处理完了事情,我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姜芷溪很不想用团圆饭这个词汇来形容。
因为在她看来,没有陈凡在场,就不是团圆。
但如今,九州危矣,大陈危矣,能否再见陈凡,或许还是个未知之数。
姜芷溪甚至不清楚,陈凡一走十六年杳无音讯,他到底是生是死?
“我知道了!”
陈忆心头都没回的答应了一句,终于走出永宁宫,见到了守候在门外的翁言。
顺着陈忆心的视线打量。
翁言比当年苍老了太多太多。
两只眼睛尽显浑浊,头发苍白的没剩几根,皮肤松弛的耷拉下来,身材佝偻,整个人极为瘦弱,面如枯槁。
翁言大限将近了。
据说他最近在发动一切力量,寻找能够续命的办法。
这倒不是翁言贪生怕死,他已经活了几百年,这一生经历过巅峰,也同样被打落进尘埃里。
跟随陈玄礼之际,他是神宗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
之后却被关押在九州狱,险些了此残生。
之后遇到了陈凡,翁言又眼睁睁的看着神宗陛下的儿子最终统一九州,成为天下共主。
可以说,放眼如今整个九州大陆,人生经历能有翁言一般丰富之人,已经不多见了。
因此他根本就不怕死。
翁言怕的是自己临死之前,无法与陈凡道别,无法安心的去见神宗陛下。
所以,他为此苟活于世,不惜背上贪生怕死的骂名!
一直以来,翁言都将陈凡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孩子前途未卜,他又怎能安心合眼?
“翁爷爷,这种事就不比劳烦您了,您叫其他人来就行。”
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翁言,陈忆心抿了抿嘴唇说到。
谁知翁言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如金铁摩擦,十分刺耳。
“殿下,这些事情老奴放心不下交给别人做,老祖没几天好活了,想要趁还有最后一口气,为大陈...做些事情。”
单单这一句话,翁言中间便停顿过好几次,明显气息已经无法喘匀。
陈忆心看的心痛,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人,终归无法逃过这一劫。
“走吧翁爷爷,我们一起去朝露殿。”
扶着翁言的手臂,两道背影缓缓前行。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看那背影,蓦然间竟好似有种熟悉的韵味。
或许,当年九州狱,陈凡与翁言的初次相见之际,便有几分这样的感觉吧。
只不过时过境迁,一转眼几十年不过去了,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一切,都让人始料不及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陈忆心再度踏上朝露殿。
环视一圈,算神机,凌飞扬,王良,方牧之,贾博谦,李森...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陈忆心身上。
翁言留在了大殿门口,如当年陈凡主事之际,每次朝会他都必定守候在一旁一样。
一切,仿佛是一个轮回,哀只是人或事,发生了些许变化。
“吾等参见殿下!”
众人见到陈忆心之后,立刻想要行礼,但动作做到了一半,却被陈忆心制止了。
“诸位叔叔伯伯,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还是省去那些繁文缛节吧。”
“你们当年都是跟着我父亲一路从泥泞中淌过来的,算起来都是忆心的长辈,此番还是着眼于天帝教之劫吧。”
危难关头,陈忆心继承于陈凡骨子里的冷静果决,终于完美的发挥出来。
整个人有条不紊,不见丝毫慌乱。
而这种情况下,也能无形中给身边的众臣们树立榜样,增加信念。
试想一下,若是此刻大敌还未临头,陈忆心自己先慌了,那么谁还有信心与大陈同仇敌忾,从容赴死?
算神机脸上闪过一抹满意之色,微微看向九龙阶上的龙椅。
依稀间,他似乎见到了陈凡的身影正端坐在龙椅之上,冲着自己微笑。
“陛下,臣没有辜负您的嘱托,殿下她,长大了!”
暗自擦了擦眼泪,算神机将一切思绪尽数埋藏,站出来支主持大局!
“殿下,如今我们已经商量出了一个结果,这恐怕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与天帝教正面对抗的计划,只是这计划颇为激进,若一个不慎,有可能玉石俱焚。你...”
“神机叔叔不必再说了。”陈忆心挥手间打断了算神机的话语:“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即便玉石俱焚,哪怕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