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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居铭丰留下了羞耻PLAY的照片一文件夹,问题是这家伙竟然也完全不觉得羞耻,反而因为拍了这么一叠的照片,可能连心态上都放开了,死缠着林舒要他也拍一套,被林舒拍拍脑袋,以无视拒绝了。零点看书
居铭丰退而求其次,要求跟林舒拍张情侣照。林舒一头黑线,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他被穿着女装,嘟着嘴笑得像个蠢萝莉一样的居铭丰挽着胳膊拍了张照。
总觉得这么一张照片放到二十年后都还能变成黑历史,林舒就不明白居铭丰如何做到这样完全不在乎地拍下如此羞耻的场面……他心里默默地决定要代居铭丰把储存器给保管好,免得有一天黑历史泄露出去被群嘲。
之后大概在月中的时候,飞信的游戏平台第一次上线。林舒一直关注着对方的讯息,所以第一时间就购买下载试用了。
然后打开界面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即视感。
光就界面来说,各种细节设计都不是十分相似,但是各个元素的名称作用,位置排列,又和未来系统存在着微妙的对应性。林舒试玩了一下游戏之后,感觉到这种对应性就更强烈了。
不过未来系统的整个概念就是独创性比较强的。后世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开放性引擎,所以林舒的思维也比较开阔,并不局限于某种设计,而只是纯粹整合了主体概念,按照个人的喜好最后设计出了未来引擎。
但是目前飞信等公司没有参考的对象,所以整体设计模仿未来系统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它是目前众人能够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开放性引擎,而且它本身还运营得相当成功,这就很有模仿的价值了。
这算是在林舒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
不过当他开始尝试更加深入的功能时,就发现了飞信引擎的问题。
问题第一项——它仿造了未来引擎几乎所有受欢迎的通用功能,包括但不限于心情树系统,由人物技能触发系统界面的衔接方式(为了避免和剧情模式造成冲突,功能模组多数是在人物技能界面开启,不像剧情模组主要是在地图界面触发),以及《三国理想》主要的几种剧情模式。
就连人设,几乎也能和《三国理想》一一对应,而剩下不和《三国理想》对应的部分,则跟未来平台其他比较热门的游戏模组有着微妙的相似度。
如果说《九重天》在进行这个模仿和借鉴的过程还有一定程度的改编和原创,飞信引擎几乎就完全是抄袭了。其引擎和未来引擎的相似度实在过高,几乎就是一个劣质模仿品。
……是的,劣质。
因为飞信引擎在相应功能的实现度上面实在很糟糕。他的创造者不同于林舒,林舒虽然也是花费了几个月就完成了未来引擎的制作,但是他本人却是对于相应的引擎模式有过十几年的使用经验的,对于开放性引擎在发展过程中的无数失败案例都有过了解,也因此能避过不少问题。同时他本人制作了多年虚拟游戏,虽说和平面游戏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至少他对于一些目前刚兴起或者还没兴起的新概念有着更深的了解。
而飞信引擎的制作虽然请来的是韩国著名制作公司UV,但是对方的经验此时还只限于旧式的单机和网游上面,思路始终不够开阔。同时他们对于开放性引擎这种存在没有足够的了解,导致很多设计都设计得不够完善,经常有严重的BUG。
不过飞信也有两样完胜未来引擎的内容——一是画面,二是宣传力度。前者,飞信财大势大,自然有能力找最好的画手,最好的美工,设计出最出色的画面效果。相比之下,未来平台的所有人设和背景,其实都相较比较粗糙,更像是同人品质。
宣传力度就更不用说。飞信有飞信通讯软件作为后台,本身在宣传上就带着很大的优势,未来平台跟对方根本没有相比的能力。
于是随着宣传的扩散,飞信引擎的下载和购买人数以非一般的速度增长着,然后在一周多以后,就直接超越了未来游戏。
很多人也通过这样的宣传知道了有这样一种单机游戏类型的存在,并且在试玩之后很快产生了兴趣,开始成为用户群。
飞信引擎上线后的第一个周六,林舒在星泽开了个会议。
郑方成说道:“完全粗制滥造的模仿品,BUG多得像山一样,但是却有很多人使用。飞信通讯在影响力真的是不容小觑。”
林舒便尽可能比较公正地回答道:“说实话,目前我国有三家网络企业,其影响力都是跨平台而且近乎垄断性的,飞信是其中之一。光就影响力来说,我们是完全不能与之相比的。国外其实也有性质类似的软件商,但是不管是哪家也不如飞信经营得好。虽然很多人鄙视飞信喜欢抄袭,不过他商业运作能力强是事实。”
但是尽管这样说,谁也不喜欢精心制作的商品被一个仿冒品给完全压制。
郑方成有些焦躁不安,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半晌没有说话。
杜思彤便开口问道:“能起诉吗!?这种程度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剽窃了吧!?”
林舒回答道:“我特意去找人咨询过了。游戏方面的剽窃案件很难判定,一般来说抄袭设定或者规则之类的法律上都不判定是抄袭,只有涉及到剧情文案,图片音乐素材抄袭等内容时才会判定抄袭。还有一种就是抄袭源代码的行为,这些飞信都不符合,我们是不可能起诉对方抄袭的。”
杜思彤顿时也觉得好像有一口气噎在喉头难以呼出,又难以咽下。
林舒却还有一点没说的东西。
那就是不管是哪一种游戏侵权起诉,哪怕最后胜诉,也多数是成本高,赔偿少的状态。《著作权法》和《计算机游戏软件保护条例》发展成之后的《计算机游戏软件保护法》还要经历整整七年的时间,而这之间无论是音乐、小说、电视剧……等等等等文化版权都已经提前一步受到了版权保护,只有游戏版权的保护进程始终举步维艰。
这就本质上来说其实不是法律的问题,而是游戏这种载体本身就难以判断其著作权的界定范围。举证困难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即使官司获胜,最后法院判定的赔偿也未必就能让原版权拥有方得到合适的补偿——元气大伤的可能性反而大些。
林舒一点也不想和飞信打官司——这种大公司通常来说都是天然自带政治保护的,就像多年以后他的星泽也是如此。一年缴税上亿,解决成千上万人工作问题的大公司,待遇和普通小公司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种大公司,除非他们存在的本身已经阻碍到了社会发展,否则官方甚至会主动给他们竖起一把保护伞……跟这种公司打官司完全没有胜算可言,就算真的打赢了,最后元气大伤的是谁也难说。
林舒隐约还记得,几年后飞信最后惨遭重创,其实是大有原因的。国家近年来进行的版权战其实是一步一步的——音乐音源,日本动漫,原创小说,影视作品……中途很是打击了几家大型网络公司。
但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作为的每一步其实都是深思熟虑的。音乐音源和动漫作品的版权之战,本身还伴随着相关国内产业打入世界市场的历史性进程。原创小说的版权正规化,同时也伴随着对于文化业的重整和推动。而影视作品的版权正规化,同样伴随着对东南亚和欧美国家反出口的这一个进程。
前两年经济下滑之后,国家为了不被欧美等发达国家一起带入经济危机的泥沼,一方面开始对人民币进行贬值,试图重新拉升外贸形势,另一方面开始对文化业和科技业进行投入,就是希望我国的主要外汇收入可以由简单粗暴的人力输出慢慢转移到更有技术性和文化性的产业上面来。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政府才能狠下心来整顿了大批大型网络公司,以此杀鸡儆猴,正规化大量相关网站,促使整个产业开始正常健康地发展。
林舒思考了许久,认为此时还不算最好的时机。如果要对飞信发难,至少也要等到政策开始向不是飞信的企业倾斜。这还是应该有多次机会的——一个是政府开始整顿网络文学行业的时候。飞信的背景确实大,但是它收购整合快书的做法却是相当冒险的,因为目前的情况是,巴掌大的瓷碗里,就它是一直硕大鲜美的大龙虾,而剩下的就只剩下了小虾米。晋江勉强还算是只小河虾,然而它两年前就经历过一次整顿,颇有些矫枉过正。最重要的事是晋江在运营之中一直在试图向海外进行文化输出,这本身也符合政府对于未来文化产业的预期,所以目前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而相比晋江的战战兢兢,颇有后台的快书远远要胆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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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书名下的各大网站选用小说题材一向比晋江大胆地多,但是著作权管理上却又比晋江宽松和放纵许多。他们并不禁止同站玩家互相跟风,模仿,借梗,甚至于还是支持的。
这样一个热题材出现之后市场就会快速地对之进行抓取,然后第一时间对之进行开发,利用和消耗。虽然一定程度上可能会损耗题材的寿命,但是网站却可以趁此机会最大限度地开发热题材,获取热钱。
总体来说,对于作者和读者本身暂且不说,对于网站方面,这样的做法是利大于弊的。
过于短暂的寿命虽然会导致题材本身还未被充分挖掘就已经造成审美疲劳,但是却可以大量地利用上网络写手的人数优势。很多时候作为写手不需要琢磨太多,只要跟随既有的成功例子走,就可以更快地得到回报。而读者也可以在对一个题材产生兴趣的同时就阅读到大量相关的内容,有足够可以吃饱的粮食,皆大欢喜是不是?
甚至于很多人认为,网文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时效性。
林舒并不否认这一点,至少在此时并不否认。不过他却知道一件事——二十年后功成名就,在网文圈呼风唤雨的知名作者,二十年之后仍被常常提起,并且奉为经典的作品,都跟这样的“跟风”与“热题材”关系不大。
也因此导致,四年后飞信出事之时,他们在相关行业的影响力远远没有预想中那么大。
林舒沉思很久,还是想不起来后来几家国际大公司针对飞信的官司是怎么打赢的。他只记得两点——一是几家公司对飞信的起诉是几乎同时发动的,而且同时还伴随着政治加压。当时国内对外文化输出正在增大,晋江小说改编的两部电视剧再次横扫东南亚,《剑网三》,《九重天》和《登星之路》等游戏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面在欧美亚都攥取了大量真金白银,而飞信却始终没做出什么大的建树。它的经营范围始终都停留在国内,因为从它的核心软件本身到名下各种游戏程序,都带了太多仿造和侵权的痕迹,国外根本不认。二是飞信软件本身的发展遇到了瓶颈。虽然这时候很多人都认为飞信要向着网络文学方面发展,而飞信也在这上面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无奈其制度和发展方向本身有很多问题,导致在后期国家开始扶持版权的时候,不停遭受到各种意料之中却又预期之外的官司,最后导致元气大伤。
当时飞信遭受的压力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合同方面。后来很多人把合同称为霸王条款,因为里面设置了大量的合约陷阱,对于作者方面非常不利但是受制于快书此时在业内的地位却不得不签。另一方面就是反垄断官司。
要知道到这时候为止国内的反垄断亦或者反抄袭方面的法规几乎都还是形同虚设。法律立在那里,但是大部分人都既不在乎它,也不怎么认它。如果有人问起,很多人也非常不以为然地认为,法不责众。
但是法真的不责众吗?林舒觉得,很多人都没弄清楚法不责众的前提。
他沉思片刻,对郑方成说道:“起诉飞信吧。”
郑方成:“!?”他显然觉得很意外,问道,“不是说胜率不高?”
林舒微笑道:“这种事谁知道?说不定我们就打赢了官司呢?话说回来,这种官司,打得赢打不赢,那是法院的决断。但是愿不愿意去打,却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了。”
“如今国家正在抓版权,谁也不能判定我们就真的就打不赢这场官司。不过就算真的打不赢,只要一直有人打下去,就总有打赢的一天。”
郑方成没有听懂,居铭丰却明白了林舒的意思。
前世的飞信,它就不是被一场官司给打败的。它是被一场又一场,层出不穷的各种官司给活生生拖垮的。
不过林舒也不是盲目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事实上,他内心觉得己方要是打这场官司,总体上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一来这场官司可以作为一种宣传手段,表明我们才是开放式平台的原创者,相当是借着飞信引擎的宣传把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林舒他们的网站上,做一种不同寻常的免费宣传。二来飞信多年“模仿”惯犯,很多企业集团忌讳其家大业大,又顾虑类似起诉很少能够得到追究,所以很少有人起诉,但是林舒却觉得,当出头鸟也未必就有不好。
有时候往往就是那只出头鸟,才每每总能吃得最饱。
国家目前在抓版权,推正版,努力地想要梳理专利和版权市场,所以林舒觉得,越是这段时间段所打的官司,才越容易受到关注,引来大范围的议论。而这种氛围下,他们其实是最容易胜诉的,因为为了市场导向,政治立场上他们如果赢了,对目前这方面的政策推行才是最有好处的。
当然,前提是他们起诉的时候准备充分,一击必杀。
抱着这样的念头,林舒对郑方成说道:“我们做三手准备,分别起诉他们剽窃,垄断,恶性竞争。然后尽量联系我们联系得上的媒体,对这件事进行大力宣传。另外,如果飞信不回应,我们自己找水军把这件事炒起来。不光炒平台的事情,也顺便炒一炒他们‘惯性抄袭’这个标题,炒一下他们‘中国抄袭事业的一根标杆’这个名头。把事情闹大——这事情闹得越大,关注的人越多,我们赢的可能性才越高。”
郑方成花了一些功夫才明白林舒的意思。林舒这是想要走政治投机,趁着目前的政治倾向偏向于扶持版权和原创,主动把自己这场官司推到能够立标杆的地步。
林舒知道历史走向,知道政府会在几年后才会进一步整顿这个市场,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等。任何你所期待要发生的事情,光靠等,是等不来什么的。你得自己出一份力。
所以几年后可能会有的版权官司,会有的反恶性竞争官司,林舒决定提前引爆——他完全不在意做那颗第一个飞散开来的火星。目前的政治走向基本已经明朗,虽然此时的时机比起前世来还要早一点,但是林舒就不信,如果他准备好一切,把官方可以杀鸡儆猴的那一只绝好的鸡给递上去,官方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飞信这只鸡是有点太大太肥了一点,官方未必舍得下吃,但是基本姿态应该还会表现出来的。毕竟比起社会政策的引导,再大的交税企业,也不过就是企业而已。
而一旦这个口子被打开,接下来的形势如何发展就由不得飞信了。可以说在第一次官司败诉的那一瞬间,飞信未来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就算输也不要紧,因为林舒完全不在意跟对方打消耗战。输了,或者赔偿不够让飞信伤筋动骨,星泽就上诉再上诉,而且一直炒作这个话题的热度。飞信仿他们的产品,他们就利用飞信的影响力从飞信手上拉到大量潜在受众群……谁输谁赢,谁占便宜谁吃亏,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之后例行是去上学。然后在下一个周末,林舒惊讶地发现居铭丰在解析飞信的游戏,并且通过聊天软件不知道指挥着什么人在做什么。
林舒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居铭丰竟然是在寻找飞信引擎之中模组接口运算方式的系统BUG。而他指挥别人去做的,却正是让对方模仿未来平台最受欢迎的几款模组,以飞信引擎为基础制作相似的模组。
飞信的引擎模仿未来游戏模仿得十分尽力,但是他们对于开放性平台并没有相应的了解和掌握,这就导致很多模仿的元素都不是十分到位。但是UV自身的技术也是不可少觑的,其实要是他们只抓紧了开放性平台这个概念按自己擅长的方式来制作这个引擎系统,虽然在各方面很难达到未来平台的程度,可是吸引玩家,创造出另一种模式的开放性引擎也是很有可能的。
在林舒的记忆里,开放性引擎种类繁多,他制作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类,而且还是按照他的境况和想法,结合后来自己制作游戏的经验,大程度阉割和创新了的一类。
但是飞信不知道是早已习惯了从模仿之中获取好处,还是对自己的创造能力太过没有自信,总之他们选择的是模仿未来平台。
这也给了居铭丰机会。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仿冒品又如何能跟原作相比呢?
所以他倒是要让所有人看看,两者的差距到底是在哪里。他稍微花了一些时间解析飞信平台——这个公司的长处向来在于商业运作而不是在技术开放,所以居铭丰破解起来还是比较顺手的。
破解之后他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整个程序,然后找到了不少在设计和运算上不合理的地方。他细细研究了每一个BUG可能导致的结果,然后就雇佣了一些人,在能够最大程度使用这些BUG的情形下模仿未来游戏的主打模组,制作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