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国度。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度过了怎么样的一个童年。
可以肯定的是,炎在那里失去了很多很多人。
...
肯尼的身体在一道炫目的白光下破碎,被斩断的部分,血液和跳动的内脏历历可见。草地上,他无声地抽搐着,生命以不可挽回的速度流失着。
他就这么死在了“叹息墙”的旁边。这座守护最后的人类的墙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坐升降梯只需要几十秒就可以回到墙内,但对肯尼已经太晚了。
“肯尼…死了?”炎的瞳孔收缩,不可思议地向空气询问着。
卡恩和兰登同样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面色难看的盯着那堆本应是“人”的碎肉,而两个女孩和纯夜忍不住地呕吐着。
那螳螂状的丧尸对肯尼的尸体毫无兴趣,红色凸起的双眼不停地打转。恍惚中的几人才渐渐冷静,恐惧和浓稠得像实体的杀意代替了原本的情绪。
“C级!怎么会这样强大!这和训练不一样啊!”纯夜很恐慌的大喊着。
即使是受训练的精英,此刻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朝夕相处的同学在自己的面前被腰斩,这样的打击让这些小孩无法承受。更何况,他们也可能成为下一个死人。
“大家冷静下来!所有人慢慢朝着墙壁移动。”炎的心智毕竟比较成熟,最先回过神来的他,轻轻向周围的伙伴打着消息。
那只丧尸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他们要尽快到达墙壁的升降梯。卡南也恢复了神智,慢慢走到玛格丽特身旁,扶起了正在呕吐的她。而炎想要扶起苏,苏却自己站了起来,尽管表情依旧很难看,但身体已经听使唤了。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迈着小碎步向升降梯跑去。纯夜跑的很急,踢飞了一块石子。恍惚中的丧尸突然躁动起来,听到了这边的声响。这时候升降梯的门还没打开,丧尸已经开始收缩腿关节,准备下一次的跳斩。
只要这头丧尸出手,炎几人完全没有生存的可能。他们没有能抵挡住那一斩的手段。
丧尸动了,而门已经在缓缓开启。
眼看那死亡的斩击就要袭来,炎绝望之时,唤出了自己的键,他想以回收者的身份死去。
但并没有鲜血溅出也没有疼痛,炎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白色背影。他的黑发从背后瀑布般垂下,用右手腕稳稳地抵住了斩击。
螳螂怪没有理解为什么斩不断这人的手,但白光已经从白衣人张开的掌心中升起。白衣身后突然升起一张被白光织成圆盘,中间有五芒星状的图案,发出虚幻的光芒。五芒星的五个角,分别有五团颜色不一的火苗燃烧着。
“噬道之一·燃骨。”冷冰冰的语气,悄然念出了这几个字。
白衣左手的白光开始像火苗一样燃烧。他目光像冰一样冷,左掌没有迟疑地向丧尸的胸口推出。那团白火一进入,白衣就轻轻向后飘开。
螳螂被打入白火,似乎安静了一些。但大约十秒过后,它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的皮肤和肉都开始融化,脱落。最终,只剩下一副被白色火焰燃烧着的骨架。
炎几人蹲坐在地上,显然,眼前的场景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冲击。
“带孩子们走。”白衣青年淡淡地说道。
“院长,那这个……”升降梯处两个身穿白色军服的士兵走了出来。他们口中的“这个”指的无疑是死去的肯尼。
“就地火化吧,尽量低调。”院长不带感情地下令道。
“给我等一下……”炎咬着牙说道,“我们,在野外训练杀掉的东西,是什么?”
“难道,你们隐瞒了丧尸的等级吗,那些训练中的怪物连C级都算不上?”卡恩大声质问着。
院长回过头来,不置可否。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如果早点知道丧尸的恐怖,肯尼就不会死了……”炎愤怒地喊到,“这都是你的错……”
院长没有一点生气的神色,他深深地望着炎,说:“是的,也许那样他真的不会死,你们也不会未经允许随便跑到墙外。但是,你们之中,将再没有人拥有直面丧尸的勇气。”
“丧尸是什么?他有多危险我再清楚不过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人们知道全部真相。因为它们恐怖到恐怖足以让成千上万人一瞬间失去抵抗的欲望。像这样的C级丧尸,只需要一头,就能屠杀一个没有防备的城市。而这种怪物,像蟑螂一样多的数不清。”
“我不想失去任何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炎,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要你们有能征服丧尸的感觉,所以建立了一个伪造的森林。战争爆发之后,没有战意的人,是无法生存的。”
院长缓缓说着,痛心地看了一眼肯尼。
“肯尼很有勇气。”留下了这句话,院长从炎身旁走过,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我不会原谅你的。”炎很平静地说道。
“我得到再多救赎,对人类也毫无意义。”校长甩下这句话后,背后圆环发出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升上天空,消失在叹息墙的顶端。
炎还不理解,名为伊尔戈斯,卡尔文学院的院长,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伊尔戈斯,在回收者的世界,他的名号可谓无人不晓。
在那件事过后,六人之间似乎渐渐疏远了,学校的气氛也变得越发沉闷。他们不在一起吃饭,一起积攒晶能升级。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心事。
在这个世界上,能触动人灵魂的东西并不太多。炎他们五分钟内就见识到了两样——无法挽回的死亡和强大的力量。
肯尼的死被解释成了失踪,丧尸的情况被掩盖了。但,目击者不少,风声还是传开了。希格斯国最北部的清涧城,正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这样的印象在王国中不断扩散,但却适应没有人去在意那只恰好出现在墙壁旁的丧尸。
于是,人类毫无防备地,或许也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叹息墙在那件事两个月之后受到了以万计的丧尸袭击。不同种类的丧尸,想方设法地冲击着清涧城不远处的叹息墙。玫瑰军团的支援只是延缓了侵略速度罢了,回收者们从各地赶来,为战争做着努力。
与此同时,卡尔文学院以擅自离开墙壁这一罪责,勒令炎六人退学。清涧城的居民,全都迈入向中心处迁移的行列。毫无防备的六人,就这样各奔东西了。
炎回到家,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几个小时之前。
冰云靠在门栏上,一头长发迎风摆动,背着一只斜挎包,嘴里津津有味地抽着烟。
“对不起啦,小子。我要和你分开了,但我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处理。”
“这样写应该可以吧。”冰云喃喃自语道,把一张字条放在桌上。似乎想了想后,又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条宝蓝色晶石的项链,似乎发着淡淡光芒,压在了字条上。
她的香气还留在房间。炎感觉这味道既真切又迷离,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但心中,却有一丝,小小的感情,正像藤蔓般滋生着。心里似乎有些爱恋这兴奋。这兴奋深入骨髓,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它一眨眼就消失了,又一眨眼融入这沸腾的黑暗中。
这时,某种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响彻了清涧城。人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纷纷加快了脚步声,也许新的年代即将要到来了。人群中,炎浑浑噩噩地行走着。他在恍然中却看见了苏的身影,苏在虚空里拼命向他伸出自己瘦弱的双手的样子,眼睛红红的。
炎终于打了个机灵,看清了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