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君墨染跑遍东临京都的角角落落,仍旧一无所获。
正当他心急如焚,欲掘地三尺之时,竟在神算医馆门口,寻到了双手紧抱着梁柱,昏昏欲睡的凤无忧。
他阔步行至她跟前,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
所有情绪,于须臾间散尽。
徒留满眼的心疼。
“笨蛋,你怎么会在这?”
凤无忧睡眼惺忪,她在君墨染怀中打了个哈欠,轻声呓语道:“爷原想在门口蹲点,等你回府,第一时间向你道歉。不成想,得了数个时辰,依旧没等到你,不小心睡着了。”
“你在医馆门口等本王?”
凤无忧眨了眨眼,倏然回眸,这才发觉自己跑错了地儿。
她吐了吐舌头,讪讪而笑,“一时心急,竟忘了爷已成过婚,应当在摄政王府等你才对。”
君墨染哭笑不得,他原以为凤无忧再一次在他的眼皮底下人间蒸发。
不成想,这小东西竟稀里糊涂地跑到神算医馆门口,蹲了大半日。
他紧攥着她冰凉的小手,心疼不已,“往后,可别再做这种傻事。天寒地冻的,何苦在风中熬着?”
“摄政王,你能不能别生爷的气?爷似乎是顽劣了点,但是你撇下爷头也不回地走掉,爷觉得很委屈。”
“抱歉。是本王不好。”
君墨染哪里还敢生气,半日前他亲口撂下的狠话,已然忘得干干净净。
“现在知道认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凤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往他胸膛上扑去。
君墨染顺势将她抱上在他身后恭迎已久的玉辇,终是将心中困惑一并道出,“为何要给本王纳妾?”
“爷只是想让那些觊觎你的女人,亲眼目睹你对爷的款款深情,好让她们彻底死心。”
闻言,君墨染面色稍有缓和。
不过,他依旧笃定地说道:“不可以。但凡有陌生女子在王府中进进出出,本王会觉得十分膈应。”
凤无忧半信半疑,“此话当真?爷怎么觉得,你似乎总是欲求不满。难道,你就不想坐享齐人之福?”
君墨染却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人?本王又不是色鬼。本王只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时时刻刻地想要独占着你,才会时时刻刻被你的一颦一笑所引诱。”
凤无忧吃吃笑着,“您老人家明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鬼。”
遽然间,她注意到君墨染身上的披风早已染上了一层寒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内疚。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轿帘,凑至君墨染耳边,小声地致着歉,“摄政王,爷错了。爷不该趁你酣睡时将你的脸涂得花花绿绿,害得你在文武朝臣面前丢尽了颜面。”
啪——
君墨染不轻不重地揍了一下她的翘臀,“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敢这么戏弄本王?”
“爷只是想将你画成丑八怪,坏了你的桃花缘。”
凤无忧如是说道。
事实上,她也想不明白,她怎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也许是因为她忘记了君墨染的一往情深,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会这般胡闹,想要得到他更多的关心。
不过,这番话她并未对君墨染说道。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总是在他面前示弱。
出乎意料的是,君墨染却能完全理解她的行为。
得知了凤无忧心中所想之后,他二话不说,一手按在她后脑处,忘情地吻着她。
让他微感诧异的是,凤无忧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之后,连吻技都差了不少。
单凭这一点,他便知,她的唇,仅他一人碰过。
如是一想,君墨染心中更是欢喜。
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凤无忧就因为忘了如何换气,而憋得双颊通红。
君墨染稍稍松开了她,沉声言之,“往后两个月,不得上朝,不得乱跑,更不能离柳燳过近。”
凤无忧不明白君墨染为何那么不喜欢柳燳,不过,鉴于她屡屡犯错的前提下,还是爽快地一口应下。
谁知,君墨染得寸进尺,再度撂下狠话,“下次再敢提纳妾一事,别怪本王不懂怜香惜玉。”
话落,他竟开始乐此不疲地她身上留下斑驳印记。
“摄政王,你别嘬脸。爷还要见人的。”
“嗯。”
“也不能觊觎爷的脖子,这也要见人的。”
君墨染失笑,“你是在暗示本王,挑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下口?”
凤无忧只觉得自己越描越黑,无力地辩驳着,“才不是...”
正当此时,玉辇外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凤无忧为转移君墨染的注意力,忙不迭地掀开轿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子时将至,不知是何人在长街上高谈阔论?”
君墨染双臂紧箍着凤无忧纤细的腰,自然而然地将头靠在她肩膀之上。
他瞅着迎面疾驰而来的马车,缓声道:“来者是敖澈和即墨止鸢。他们身后那几辆马车,应当就是即墨止鸢的嫁妆。”
“怪不得。”
凤无忧扫了眼即墨止鸢少得可怜的嫁妆,瞬间会意。
他们之所以在夜阑人静之时,连夜出城奔赴北璃,无非是不想让东临百姓看笑话。
要知道,赫连太后尚未故去之前,即墨止鸢这个长公主,堪称是全东临最尊贵的女人。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婚典,必将轰动五洲四海。
不成想,即墨止鸢的人生,竟面临着高开低走的窘迫困境。
凤无忧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竟同坐在车头的清秀男子对视了一眼。
她尤为好奇地看向那位清秀男子,由衷地夸了一句,“这位车夫长得还挺清秀,娇媚之态,竟不输柳燳。”
君墨染十分地不服气,他强行掰过凤无忧的脸,语气颇硬,“凤无忧,你别以为失忆了,就能明目张胆地当着本王的面,垂涎别的男人。”
彼时,端坐在车头,戴着人皮面具,以一身男装示人的北堂璃音紧张到了极点。
她无意间同凤无忧对视了一眼,旋即心虚地收回了眼神,作出一副心外无物的模样,驭着马车,疾驰而去。
等她安然无恙地出了东临京都,七上八下的心,才渐趋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