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下留人!”
千钧一发之际,傅夜沉急喝了一声,飞身挡至百里河泽身前。
而傅夜沉身后,裕亲王亦率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赶来。
傅夜沉先是看向被君墨染护在怀中的凤无忧,见她毫发无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然,当他看向浑身是血的百里河泽时,彻底慌了神,“太医,国师失血过多,速速止血!”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劝谏着手持长剑的君墨染。
“摄政王,国师乃天命使者,杀不得。”
“紫阳观已毁,国师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东临的命数,怕是……”
凤无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亦直截了当地夺下君墨染手中的斩龙剑,“摄政王,我没事的。切莫为了我,损了您在东临百姓心中的地位。”
“本王不在意那些虚名。”
“但是我在意。”凤无忧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为东临东征西讨,血洒疆场,不该落此下场。”
君墨染见她态度坚决,只得任由她夺去手中斩龙剑。
轰然倒地的百里河泽被两名御医搀扶着半挺着身子,他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摄政王,本座若是有恙,东临龙脉必毁。你就等着做你的千古罪人罢。”
凤无忧气急,毫不犹豫地戳破指尖血,凭意念控制着柳浃村村民身上的血蛊。
下一瞬,柳浃村村民齐刷刷地朝着百里河泽三跪九拜,“求国师大人赐药!我等必将誓死听命于国师大人,不遗余力地抹黑摄政王,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求国师大人赐药!”
围观百姓被柳浃村村民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
听他们所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是百里河泽?
一时间,在场之人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纷纷噤了声。
就连连夜赶来的文武百官,亦不敢出声劝谏君墨染,就怕百里河泽当真犯了事,被抓着了把柄。
傅夜沉见形势不妙,只得挡在百里河泽面前,冷声斥责着柳浃村村民,“切莫胡言乱语。国师乃东临的庇护神,岂容尔等造谣诽谤?”
凤无忧冷声反问着他,“是不是造谣诽谤,傅大仵作心里没点数么?你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天起誓,柳浃村村民是为瘟疫所累?”
傅夜沉一点儿也不想同凤无忧针锋相对,可他若是不出手,百里河泽怕是要背上东临罪人的污名。
如此一来,百里河泽的复仇大计必将毁于一旦,他们多年来的筹划也将付之东流。
沉吟片刻后,傅夜沉冲凤无忧飞去一记媚眼,和颜悦色道,“稍安勿躁。这之中,兴许有误会。”
君墨染不悦地扫了一眼色眯眯地盯着凤无忧的傅夜沉,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彻底阻隔了傅夜沉不怀好意的视线,“司命,将证据呈上。”
司命闻言,旋即将数封信件毕恭毕敬地呈至即裕亲王等跟前,“这些从南羌密送至紫阳观的信件,于不日前被巡城守卫意外截获。”
裕亲王一手捋着寸长的胡髯,沉声道,“念。”
“少主,末将已将如意秘密送往东临。如意擅血蛊之术,定能助少主一臂之力。”
司命语落,在场之人均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万万没料到,看上去与世无争的百里河泽,居然同南羌贼寇暗通款曲!
原先誓死拥护百里河泽的京都百姓意识到错怪了君墨染,追悔莫及。
他们拖着被君墨染凌厉掌风伤得疼痛难忍的残躯,朝着君墨染一连磕了数个响头,“是我等识人不清,还请摄政王海涵。”
君墨染冷哼着,他自认为并不是个大度之人。
他们出言辱骂凤无忧,要不是凤无忧拦着,他定要亲手拧断他们的脖颈!
即墨子宸见百里河泽落难,面露欣喜,特特扬高了声音,“百里河泽,人赃并获,还不认罪?”
百里河泽深知,他在东临百姓心中的地位,绝不是一朝一夕得以瓦解。
故而,他才有了拒不认罪的底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凤无忧没想到,看上去谪仙般俊逸淡漠的百里河泽,竟如此厚颜无耻。
她行至众人身前,指着神情恍惚,面色苍白,如同吸血恶鬼般可怖的柳浃村村民,煞有其事道,“若想得知柳浃村瘟疫究竟是不是人祸,并非难事。倘若他们当真中了血蛊,体内必然藏着原蛊。蛊消,则病除。”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下一瞬,她再度戳破指尖,暗下指令,迫使着柳浃村村民体内的血蛊自主现身。
“咯,咯咯——”
遽然间,柳浃村村民纷纷紧捂着脖颈,喉头间艰难地发出时断时续的“咯咯”声。
哗——
不多时,拳头大小的血蛊纷纷从他们口中爬出。
这些血蛊若蛆虫一般,艰难地挪动着肥硕的躯体,若浑圆莹白的玉珠般,前仆后继地往坚硬如铁的地面砸去。
血蛊一旦落地,身体便如爆竹般炸裂开来,血色于须臾间弥散开来。
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百里河泽的御医妙目圆瞪,惊恐地盯着地上斑斑驳驳的血印,“果真是血蛊!”
凤无忧唇角微勾,沉声言之,“百里河泽,证据确凿,莫要再负隅顽抗了!”
“血蛊一事,与本座无关。”百里河泽双眸紧阖,依旧死不认账。
正当此时,楚七拎着哭闹不止的楚十四,风尘仆仆而来。
楚七见百里河泽身受重伤,面露哀恸,“主子,是属下失职!”
“何事?”
楚七指着尚未及半人高的楚十四,言之凿凿,“属下已然查明,十四并非城郊孤女。她真正的身份是南羌遗孤。”
闻言,百里河泽徐徐睁开眼,他曜黑的眼眸紧盯着恐慌至极的楚十四,沉声问道,“十四,柳浃村村民身上的血蛊,可是你下的?”
“正是。”年仅七岁的楚十四怯怯答着,水汪汪的眼眸中藏着点点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