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渐稀,风儿微微。欧阳海无意触到了一双冷漠阴森的眼睛。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令他感到心底一阵发寒。
突然,一个中年海贼持着匕首指向一女客的胸脯。伍爷一看,气得想扑上去与他们斗个鱼死网破。
“老伍,别冲动!”欧阳海一只手死死地揪住伍爷的手,低声提醒道:“兄弟,咱们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伍爷急眼道:“老爷,这都出人命了,现在还不出手,到时候我们的伤亡会更严重的。”
听闻此话,欧阳海的喉咙突然被哽住了似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的两只手心都在冒着冷汗。这后,他缓了口气,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伍爷,“不,现在他们手上有枪,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听话兄弟,不要冲动,你那样做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唉!”伍爷无可奈何地甩开欧阳海的手,说,“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开始我就不该听你的话,直接拿枪跟他们干。”
似乎伍爷说出了欧阳海的心里话,他冷静地看了伍爷一眼,说:“老伍,你别天真了,他们船上都是真枪实弹,我们可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必须以静观动,再另找对策。”
伍爷说:“不跟他们硬拼,难道坐在这里等死呀?”
欧阳海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的!”兄弟俩的声音细小如蚊,又是肩贴着肩说话,不懂得读嘴形的人根本无法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独眼海贼突然转过身来,满脸戾气地盯着欧阳海看。而此时此刻,欧阳海表面上虽然沉静,眼睛却复杂多变。
生性乖巧的罗娜第一次面对海贼,内心极是恐惧。但她是个善于隐藏表情的女子,忍着没把懦弱写在脸上,静静地站在欧阳海和伍爷的背后,双目平视着前方。凭着直觉,她知道眼前这个相貌诡异、目光邪恶的独眼男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家伙。
人群中。杨金顺搂着杨成威颤巍巍躲丁宏伟夫妻身后。这时候,他们发现刘小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蓬头垢脸,脸上涂着黑色的碳粉,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小倩,你给我记住了,呆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吭声,不然你会没命的!”丁宏伟对刘小倩低声道。他知道这些海贼为了逃避官兵的追捕平时及少上岸,一见到有点姿色的女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因此,他在海贼上船前急中生智从厨房里弄些黑炭涂在刘小倩的脸上,。
刘小倩说,“我知道了,老爷您放心吧!”她的回答令丁宏伟感到很意外。在他看来,这女人平时一直都很懦弱怕事,没想到今天在这些面目狰狞的海贼面前反而神情镇定,似乎没有被刚才那些血腥的枪杀给吓倒。
“安静点!”独眼男人恶狠狠地横扫了众俘虏一眼,大声喝道,“聪明的都给我老实点,别逼我做出不必要的伤害。”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握着他那把又脏又黑的短枪,“嘎吱嘎吱”地踩着有点松动的甲板,绕着俘虏们走了两圈,然后晃悠悠地走到欧阳海面前,冷嘲热讽道,“久违了,欧阳先生!”听说你这段时间又发横财了。”
欧阳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态度凛然道,“尊敬的亨利船长,我们欧阳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做正当生意的,哪来的横财发呀!”
亨利吹了吹枪膛上的灰尘,慢条斯理道,“哼,别以为你家老爷子欧阳宏干的好事我不知道,当初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说穿而已。但今天我要是再对你闭一只眼的话,那就真成废人了。”
欧阳海则不争不辨,沉默不语。
亨利伸手摸了摸他那只用黑纱布绑住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哼,你别神气。上次若不是那老魔头插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欧阳海依然不吭声,继续保持沉默。他知道,若是自己说错一个字便会连累全船的人。
亨利又阴阳怪气道,“不过,这次你可就没上次那么幸运了,我定会让弟兄们好好招待招待你,不然别人又要笑话我的无能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即阴冷,又充沛着仇恨,吓得那些女客一个个直愣愣地盯着光秃秃的甲板,不敢作声。
原来,在两年前的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欧阳海从意大利回国途径索马里海域的时候,遇上了亨利的海贼船。为了抵抗海贼的掠夺枪杀,他们与海贼展开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激战。
由于当时海贼人多势众,船员势力单薄。危急之际,幸遇路过的意大利海军舰队出手相救,帮他们击退了海贼船,才幸免遭遇掠杀。而亨利就在那次激战中被伤了一只眼睛,因此对欧阳海怀恨在心,并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报失眼之仇。
见欧阳海一脸傲慢,对他们不理不睬的,亨利恼羞成怒地向站在船舷边的日本人宫本次郎晃了下脑袋,示意他过去听命。
宫本次郎相貌丑陋,斗鸡眼,圆头短嘴,个子矮小,生性凶残毒辣,是独眼龙亨利的心腹。由于他从小跟精通中文的外祖母学习中文,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故受到亨利的重用,经常与海贼们扮成中国渔民,在海上抢掠过路的渔船和商船。
见亨利有指示,宫本次郎不敢怠慢,像只哈巴狗似的迈着两条圆规腿,“噔噔噔”地跑到亨利面前,垂首恭敬道,“头儿,您有什么吩咐?”
亨利神情冷傲地扫了欧阳海一眼,侧头对他耳语一番。
宫本听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声点头道“是”,随即转身对众人大声命令道,“都给我听好了,把你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到时候亨利船长一高兴,就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船上的客人听罢,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
“八嘎!”宫本次郎见“俘虏”没动静,气得白眼一翻说,“耳朵都聋了,没听到老子在说话吗?”说罢气急败坏地向海贼们挥手。
众海贼接到命令后立即“咔咔咔”地拉开枪膛,瞄准眼前的“猎物”。
“金银财宝这里倒是没有,只有一些不值钱的物品,如果亨利先生感兴趣的话,尽管拿去!”欧阳海脸色平静道。
话音刚落,船上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又一个船员中弹倒下。亨利的子弹就像长着眼睛似的,只要商船上的“俘虏”有点小动作,便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枪杀掉。
“八嘎……”宫本手持长枪,怒不可遏地冲到众人面前,大声喝道,“都给我放老实点,谁要再敢动一下,我一枪毙了他!”
船上的女人听后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瑟瑟发抖。
“死定了,这下死定了,看来这帮海贼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躲在人群中的陈阿三颤巍巍道。
站在他身后的丁宏伟听后大低声骂道,“快给我闭嘴,笨蛋,难道你想害死我们呀?”
宫本听后扭着粗壮的脖子,冲着俩人大声喝道,“都给我安静,不然我杀了你们。”
张汉武听后一声不吭地护在妻儿面前。站在他身后的小张杰伸手往怀里一掏,想掏出那把暗藏在怀里的手枪。
姜丽连忙伸手压住他的小胳膊,悄悄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这次小张杰很走运,海贼们认为一个小孩不可能携带有凶器,因此没有对他进行搜身。而亨利也没有注意到这母子俩的举动,他对缩在杨金顺背后的杨成威厉声喝道,“你,给我出来。”
杨金顺一听,吓得跪地求饶道,“大爷!求求你别伤害我儿子,我就这么一条命根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伤害我的儿子!”说完颤巍巍地从屋里掏出一只金龟来。
“你给我闭嘴!”一个海贼冲着杨金顺大喝一声,一把揪住他那齐耳短发猛然往后一拉,然后用枪口顶住他的耳朵,“再出声,老子一枪毙了你!”
杨金顺疼得眼泪直流,再也不敢吭声。杨成威吓得躲在他背后不敢吭声。
宫本贼眼一转,大跨一步夺过杨金顺手中的金龟,捧在手中乐滋滋地端详着。
亨利冷笑一声,向守在杨成威身边的海贼挤了挤眼,然后伸出舌头很邪恶地舔了舔黑漆漆的刀柄。
“出去!”海贼大喝一声,把杨成威从人群里揪了出来,推到亨利面前。
亨利举起马刀,架在杨成威的脖子上,厉声要挟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谁要是再敢反抗,我让他人头落地。”
杨金顺见亨利拿自己的儿子当人质,连声求饶道:“船长,求你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了!”然而,亨利却无动于衷,脸色阴沉。
“阿爸,阿爸,快救救我吧!”杨成威吓得小便失禁,大声哭着向他父亲求救。
亨利气得用短枪敲了下他的头壳,大声怒叱道,“闭嘴,不然老子没有耐性了。”
杨金顺父子俩听后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全场死一般的沉寂。
商船上。海贼像守猎物似的死守着眼前的“俘虏”。
这时候,罗娜发现海贼的队伍中站着一个神色诡异的白衣海贼。
已知天命的白衣海贼满脸胡须,眼睛深陷,个子高挑,长得像阿拉伯人,眉间藏着英气;其身穿白色的长袍,外搭一伯灰色的披风,脚蹬咖啡色的长靴,迎风而立,姿势及其优雅。
令罗娜感到惊讶的是,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白衣海贼却一脸镇定地静立在甲板上,面无表情地静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船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欧阳海,别再跟我兜圈子了,赶快把藏宝图交出来!”亨利的声音虽然不高,眼里却充满了仇恨,带着杀气。
欧阳海脸色平静地注视着海面,说:“我们欧阳家从未有过此物。”
“你是没有,可是你那死去的婆娘有,难道她没有把藏宝图留给你?”亨利冷冷道。
“内人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而已,哪儿来的藏宝图?”欧阳海道。
“哈哈哈……”亨利突然仰头狞笑几声,笑声里充满着邪恶和疯狂。
“死定了,这下死定了!”陈阿三吓得牙齿“咯咯”直打架,额头上冒着豆大般的冷汗。
亨利笑罢猛然推开看押欧阳海的宫本,用枪顶住欧阳海的后脑勺,一字一顿道:“混蛋,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此时,伍爷猛然一蹲身,一个螳螂扫腿将亨利猛然横扫在甲板上。
亨利怒吼一声,随即脱身而起,挥拳而上。
“老爷快带小姐跳海!”伍爷边大声喊道,边与亨利展开激烈的搏斗。
“老伍……”欧阳海不忍丢下同生共死的兄弟,犹豫不决。
“快走啊,救小姐要紧……”伍爷嘶声喊道。
欧阳海忍着扎心的疼痛拉着罗娜,朝着船舷边奔去。不料刚跑出没几步,他们就被后面紧追而至的海贼给拦住了去路。
海贼用枪口顶住欧阳海的太阳穴,大声怒吼道,“不许动,再动一下我毙了你。”
与此同时,另两个海贼抓住罗娜,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地捆起来,推到亨利面前。
“放开我,你们这帮强盗凭什么抓我?”罗娜极力挣扎道。但是,她的四肢已被海贼牢牢地钳住,动弹不得。
“娜娜……”为了救爱女,欧阳海趁海贼不注意猛然一闪身,一拳击倒他身边的海贼,与歹徒们厮打起来。
顷刻间,船上一阵慌乱,搏斗声和厮杀声不断。然而,白衣海贼依然一脸平静地擦拭着他手里的短枪,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毫不相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