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片战场上,程璧光在V5-01B号潜艇中,沉默着看扫描仪,划针不断在白纸上颤动着,扫描出周边的声波检测结果。
他这艘潜艇是最新建造的,做为一艘试验舰,安装着新型号的水下声音监测系统,拥有主动发声器和多个不同位置的测声器。
当潜艇处于横向位置时,测声器的监测效果会更好,所以,他一直指挥潜艇围绕着主力舰队的六艘宁远级战列舰进行环绕航行。
主动发声器可以发出人耳都听不到的特殊声音,测声器进行反馈监测,通过至少三个点的回声反馈,进而确定对手的位置。
这就避免了被动发声器的天生缺点,在这种较为杂乱的大战场中,仍然能够有效的监测水下目标。
驱逐舰布置的潜雷主要集中在15米深到0米深的区域,V5-01B号潜艇则四十米深的位置活动,其他三艘同样改装了新系统的V5-B系列潜艇则活动在55米深,或者是其他海域。
划针依然和刚才的监测结果一样,震动剧烈,不断划出大幅度的波动图。
需要经过专门训练的人员才能解读波动图,程璧光就是其中一个,也是这艘潜艇的舰长,还是国内最早投身于潜艇工程的军事指挥官员,国内目前使用的潜艇操作规范和全员培训手册就是由他负责制定的。
通过连续两次的反馈扫描和几乎相同的波动图,程璧光可以确认,附近确实有两艘规格不同于V5的潜艇,约有一千吨级左右...这个数字凭借目标潜艇的长度来大致猜测,他也不敢完全确定。
这个数据和他此前得到的情报通告不同,显然,日本拥有两个型号,甚至是三个型号的潜艇,这个级别是目前已知最大的。
这艘潜艇是在40米深的区域活动,躲过磁性潜雷的防御区。
做为福州船政学堂驾驶班的第五期学员,第三批留英海军将领,程璧光的业务素养和心理素质是非常优异的,被叶祖珪视作未来的海军大将之才。
所以,胡楚元才将他调至潜艇工程,担任潜艇部队的第一批舰长。
在短短的一瞬间,程璧光就冷静的做了思考,先通过无线电装置给其他的V5潜艇和宁远号发电,招集三艘V5潜艇同时维持在55米深区域。
对手的潜航速度很慢,应该不足5节,这基本是逃不掉了。
他就像是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狼,悄然聚集了新的队友,从北线夹击过去,并让宁远号和主力舰队稍稍退开一段距离,防止对方发射鱼雷。
虽然日本潜艇应该不具备在这么深的位置发射鱼雷和瞄准目标的能力,程璧光还是希望尽可能的小心一点,一艘宁远号可都是价值4000万清圆,几乎是单艘V5系列潜艇造价的45倍。
慢慢悠悠的,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两艘不明潜艇还在试图靠近宁远号阵地,但他们只是靠原有观测结果在摸索,毫无疑问,他们既没有安装无线电装置,也没有声纳系统。
这简直就是两个大瞎子,在水底下试图上演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戏份。
真是...?
程璧光不免皱起了眉头,他只觉得有种难以理解的感觉,他无法想象,日本就凭这样的潜艇也想大打潜艇战术,想要凭借这点力量就能打败中国?
他想,日本也太敢赌博了吧?
时间确实像是静止的,海底深处,一场离奇的杀戮和追逐正在展开...错,这是真正的追杀,两艘日本潜艇只是瞎子大潜艇,大归大,实际的战术价值并不高。
实际上,日本潜艇是有无线电接收装置的。
国家情报总局之所以缺乏这方面的情报,那是因为日本无线电技术起步非常晚,去年才从法国引入了两台设备,年初增加订购,而法国方面对此采取严格保密的同时,本身技术水准也并不如德国、美国,更不如中国。
第一,日本从法国引入的无线电通信装备数量少,技术差,自重大、功率小,更不稳定,日本甚至没有对应的日语无线通信密码,还照抄了法国设计,得用精通法语的士兵负责接收和发报;第二,日本将这种无线电通信装置视作绝密神器,只在潜艇中装备,本部只有指挥所有一套总机,这就限制了无线电在整个海军中的使用;第三,这个就是历史的命运问题,日本海军将仅有一套中心接收装置按在指挥所...结果,天线装置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断了,丧失了和各潜艇通信的能力。
现在,伊集院五郎根本无法指挥各艘潜艇,潜艇之间倒是能自行通信,但那就是瞎子和瞎子之间的交流。
大家基本只能互相询问...你死了没?
相比之下,中国的无线电技术在整个国际上都属于突出的领先地位,世界无线电领域的两大专家马可尼、特斯拉都在上海亚洲富国研究院,共同拥有一个无线通信实验室,国内也依靠这个实验室培养出了陈金揆、周传谔、周传谏、邝国光等十多名自己的无线通信领域的专家,在尼古拉-特斯拉和陈金揆的带领下,国内还在就爱迪生发现的热电子效应进行理论和实用研究,开发出了第一代的二极管...这是中国无线电技术和欧美之间出现技术代差的主要原因。
历史的命运是奇特的,恰恰就在日本从法国购买第一套无线电通信装置的同时,1899年5月,在亚洲富国的无线通信实验室中发明了二极管,发明者是实验室的美国籍雇员L-德福雷斯特和陈金揆。
自此,到了1900年7月,福州现代电信公司才制造出新的无线通信接收装置,在没有二极管之前,发送无线电信号都不是什么难题,难的是接收信号。
日本伊100级潜艇之间都装有无线电接发装置,可即便如此,双方问一句"你死了没",还得把功率拉到最大,尽量多发几次。
基本上,他们只能发送最简单的信号,确认"进攻"、"待命"之类的口令。
对于这一切,程璧光是无法理解的,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只能说...日本疯了。
四艘V5级潜艇已经通过无线电通信,相互确认了对手的位置和自己的位置,通过多点确认,加上两艘阵雨级驱逐舰用平衡木拖拽式主动监测装置辅助,他们很快就精确的锁住了对手。
二打一,四打二,四个人打两个瞎子。
深水鱼雷迅速发射出去,为了实现一次击杀的效果,四艘潜艇都分别发射了两枚磁性引导鱼雷,可以在发射里程超过500米后,通过磁性吸引原理自行纠正制导。
为了避免误伤,发射时间超过6分钟后,磁性机构继电器将会自动切断电气线路,暂停磁性引导功能。
即便如此,误伤的可能性还是很高,所以,使用这种鱼雷就有一个必须遵守的原则,那就是己方舰艇不能交叉布局,只能是纵式列队。
很快,V5-01B号潜艇就被一层水底的巨浪卷的不停摇晃。
海底逐渐恢复平静后,程璧光立刻启动声波监测系统,由于目标炸裂后的余波动静太大,直到一分多钟后,才最终确定对手的两艘潜艇都被击沉。
大家都很兴奋,这是中国潜艇有史以来第一次立功。
这个时候,包括程璧光在内的每个潜艇指挥员都意识到了一点...第二次、第三次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不断扩大的搜索面积,在海底深处寻找对手。
加上十多艘阵雨级驱逐舰在周边海域巡逻监测,勉强冲出来和事先就已经离开港口的多艘日本潜艇就被陆续抓了出来。
在金武湾内,另一个更糟糕的问题开始出现,大量潜伏在海底超过5分钟,又无法冲破封锁线的日本潜艇被迫陆续浮出水面。
看着潜艇一艘艘的驶回基地,伊集院五郎备受煎熬的痛苦着,苦苦的折磨着自己,大日本帝国的远大梦想和残酷的现实纠葛在一起,像剧毒一般扭曲着他的内心,快要将他的心脏撕成碎片。
当大清太平洋舰队的数据超过他的预期和情报推测的两倍,并且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
更大的悲剧才刚开始。
伊集院五郎很清楚"支那海军"正在使用大量新式的武器,特别是鱼雷和新型的战舰,日本自产和法国建造的战舰根本比不上"支那人"的战舰。
同样是1英寸到1.5英寸之间的主炮,对手可以轻松击穿、击沉日本战舰,日本的主炮即使击中对手也无法产生致命性的打击。
双方的差距已经是全方位的,主炮的稳定性、射速、火力穿透性能,特别是太平洋舰队大量使用的延时穿甲弹,即便是法国也没有,迄今...伊集院五郎是第一次知道有国家可以工业化的生产和使用,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实验室里。
太平洋舰队除了包括旗舰在内的六艘宁远级战列舰,其余主力战舰都采用了汽轮机组和混合燃料锅炉,甚至是纯的重油锅炉。
在舰体的设计上,无论是装甲防护设计、稳定平衡和抗沉性能、加速机动性能;在火力体系上,无论是主炮的射击命中率、稳定性,副炮覆盖范围和射击速度、穿透能力;在战术执行上...全方位的差距是根本无法弥补的。
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防卫舰、鱼雷突击舰、鱼雷突击艇、多用途巡逻艇、炮艇...这是一场全方面的海军实力对拼战,各个方面,日本几乎都处于下方。
双方都在不断派出突击艇集群攻击对手的主力战舰,太平洋舰队可以凭借大量驱逐舰和大量的副炮体系快速歼灭日本突击艇群,日本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不断有舰艇被突击艇击沉。
在鱼雷技术上,双方的差距更是非常明显。
在陆军方面,一个甲种师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防御工事,居然还是轻易被同等数量的一个整编师击垮,陆地战斗刚持续了四个小时,第十四师团的四道防线就陆续被撕碎,守军损失殆尽。
从嘉手纳地区赶过来救援的日军第十五师团被一个团的兵力轻松阻截,随即就被跟后赶上的新部队撕毁切割,直到现在,伊集院五郎还不知道到底是哪支"支那"部队这么骁勇,直接将第十五师团切割成两半。
陆军方面的差距也是全方面。
现在,伊集院五郎忽然有种顿悟...此前的琉球驻军之所以容易对付,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更像诱饵,眼前遭遇到的才是"支那人"的主力和真正的实力。
内心里依然带着那份永恒的对中国人的歧视,伊集院五郎却不得不承认,第二次中日战争的失败者...注定又将是日本,除非法国正式向华宣战,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伊集院五郎冷漠的仰望着天空,在心里想着,他喜爱的那些热血而忠诚的帝国将领们都已经折损了,像是无数年轻的飞鹤,在那半空中就逐一衰落到泥泞的沼泽中。
就在这废墟炮台上,号称日本最后的海军大将的伊集院五郎,慢慢抽出自己的佩刀,将刀尖对准的小腹...!
他不想死,他只是觉得...做为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与其活在一个没有希望和远大前途的日本,与其活在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日本,与其活在被一群低等愚昧的支那人统治亚洲的时代,不如就此死在这曾经的荣耀之地。
至少,他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未来和他的孩子们,曾经英勇的和支那人战斗过。
直到这一刻,他仍然坚信...战斗还会继续下去,虽然不会是在他这一代人,但总有那么一天,日本会击败支那,成为亚洲的霸主。
那时候,大日本帝国的太阳旗必将照耀在整个亚洲,拥有亚洲最为庞大的国土和资源...。
那时候,支那再也不是每个日本人心中的梦魇。
努力吧,我的松治...很抱歉,不能让你活在一个强大的大日本帝国的怀抱中。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伊集院五郎想到了自己那年仅七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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