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群打断了左手、跪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浑身瑟瑟发抖的村民们,安德也很无语。
人家已经把手打断了,安德总不能开口说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手本来是不用打断的。
他如果这么说,估计人家得怨恨他一年半载。
为了保持威严,也为了让这些人安心反正手断都断了,就让他们心理安慰一些吧。
安德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已经付出代价,这件事就算了,回去好好休息,尽快请人治疗一下,这断了的骨头还是可以接上的。”
顿了顿,安德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请人治疗的钱不够,可以来找我。”
骨折这种伤势,不能直接使用治疗药水的牧师的神术,因为治疗药水和牧师神术的治疗方法都是刺激细胞分裂来治疗外伤,如果没有把骨头拼接好,很容易长成畸形。
再说无论是治疗药水,还是请牧师出手,价格都不便宜,这些村民未必舍得。
“安德大人,您的仁慈和慷慨一定被神明注视。”塔司大声赞美,那些自己打断了手的领民,又磕了几个头。
在安德身后,爱蜜莉雅先是对安德说的话,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然后若有所思。
剩下的事情并不需要安德亲自处理,有了两名出身洛科威城堡的男仆做助手,又获得安德许可,可是直接动用安德钱袋的爱蜜莉雅,向曼德尔和马文付了钱,把四十五户来自米尔村的领民接纳下来。
然后又安排马文带着唐恩,去把洛科威城堡剩下的仆人们接过来。这些事务并不繁杂。
倒是安排四十五户来自米尔村领民的住宿问题比较麻烦,光是村公所也难以安置下来,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计划生育,一户人家不是地球上的一家三口,就算有四五个,乃至六七个人都不稀奇。
不过有安德恩威并施在先,塔司村长拍着胸脯,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帮忙安置这些领民大不了就分散到其他村民家中暂住呗,整个沃尔村有一百四五十户人家,临时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这种事别人办不成,他这个村长还是很容易办成的。
当然,这并不是毫无代价,安德也要为此付出一些金币。
这些金币将以治疗费用的名义付给医师学徒,算是给那些断了手的村民们减轻些负担。
入夜。
星辰稀少的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
在猎人小屋里,壁炉正在熊熊燃烧,给屋子里带来温暖的同时,也让屋子里并不显得黑暗。
爱蜜莉雅坐在墙角,望着屋子中间安德带着学徒们修行秘法。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性的提了一提,安德就毫不在意,答应她可以旁观。
虽然不能直接参与,但是能够在一旁观察,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说不定就能学到些什么呢?
事实上,要是爱蜜莉雅通过旁观,就能学到安德的潮汐秘法,安德也绝不在意多收一个学徒。
安德在房屋正中央的地板上盘膝而坐,身下有一块毯子。
五名学徒以安德为中心,围成一个直径四米的圆圈,面向安德各自盘膝坐定。
在爱蜜莉雅眼中,安德和学徒们盘膝而坐的姿势非常奇怪。
六个人的姿势一样,每个人都是把左脚放在右腿的大腿上,脚心翻转朝上;右脚同样放在左腿上,脚心同样翻转朝上;
双臂放松,手自然下垂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摊开。
这种奇怪的姿势是安德亲自指导摆出来的,别的不说,光是把双腿倒盘起来就很不容易。
好在这些孩子年龄不算太大,韧带骨骼也没有完全定型,经过一段时间拉韧带、压腿和伸展拉伸训练以后,每个人都可以轻松的摆出这种奇怪坐姿。
六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坐着,连年纪最小的阿诺德都一脸严肃,闭着眼一动不动。
整个儿房间里,只有壁炉中的木头,被火烧着,偶尔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微爆裂声。
爱蜜莉雅有些奇怪,这难道是冥想吗?可他们也不是法师,要冥想干什么?
很快,爱蜜莉雅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哗哗哗’
本来一片安静的房间中,渐渐有潮水涌动的声音隐隐响了起来。
那是气血涌动的声音!
爱蜜莉雅瞪大了眼睛,希望能看出些什么,不过,安德和他的学徒们每个人都坐着一动不动,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窍门。
随着时间推移,这潮汐涌落的声音愈发清晰,接着,一个接一个的气血涌动声加入进来那是安德的五名学徒,他们身上竟然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爱蜜莉雅不可置信的捂住嘴,以免发出惊呼。
她被允许旁观之前,就被叮嘱过不能发出声音,以免惊扰大家练功;但是此刻,爱蜜莉雅要是不用手捂住嘴,恐怕真要惊叫起来。
安德爵士也就算了,能施展出潮汐一般的剑术,他的战士等级明显不低,如果再有一些秘技,能把血液秘法修行涌动如潮的地步,虽然难以想象,但是自己也勉强接受了。
可现在是什么鬼?
别说安德,就连那些明显还不是职业者的小孩们,各个身上都传来血液涌动的声音就连阿诺德这个十岁的小屁孩身上都有类似的声音传出来。
按照狂战士修行法门的描述,血液涌动如潮,那是高阶狂战士才能具备的特征,要说阿诺德这个小屁孩具有高阶狂战士的体质,打死爱蜜莉雅也不信啊。
狂战士职业道路,乃是把能量寄托在血液之上;而天朝武道中的气血,却绝不仅仅是血液。
借鉴小说中的武道描述,安德潮汐秘法中的气血,乃是由气与血两部分组成。
气是指人体内活力很强运行不息的极精微物质,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之一,推动和调控着人体内的新陈代谢,维系着人体的生命进程。
在安德的潮汐秘法中,气是细胞的共振!
而血倒是跟狂战士认知的血液概念相仿,但是也有些不同之处,主要是安德潮汐秘法中的血,只能承载一小部分‘气’,运送人体营养的功能远远超过承载能量的功能。
所以,爱蜜莉雅听到的潮汐般的声音,主要安德分别以心、肝、脾、肺、肾,五脏为源头,发动的一波波的气血共振想要光靠着血管里鲜血流动,弄出潮汐般的响动,别说这五位学徒了,就连安德自己也做不到。
在不能引发技能‘流转’和‘天罡*练形’的情况下,这就是安德想出来,让常人也能使用的气血秘法了。
别看这潮汐秘法并不能立竿见影的提高体质,但是天长日久之下,可以让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充分获得营养,让身体均衡发育,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要知道,任何一种锻炼身体的法门,都会根据目的,强调身体的某些部分。
虽然在艰苦锻炼的过程中,也会捎带着让全身都得到一些锻炼,但这种锻炼依然是有重点的。
绝不可能像安德潮汐秘法这样,从体内营养供应环节开始,就均衡全身营养分配,让身体尽可能全面发展。
安德的潮汐秘法虽然一开始进展缓慢,但是由于从一开始就注重均衡发育,所以越到后来身体优势越大,不会因为体内失衡,导致瓶颈出现。
第二天,有人送来请柬,请安德爵士在后天前往莱斯特城堡议事。
这也是应有之义。
统一北方四领,强盛的莱斯特家族,自然要有一场配的上家族身份的盛会这是莱斯特领数百年未有之盛事,
当然,为了节约金币,这场盛会就与领地战争结束后的封赏大会合而为一,两场并做一场,一起举行了。
这场大会必须是一场团结的大会、奋进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是揭开莱斯特家族新篇章的大会。
所以,在正式举行这场盛会之前,领地里的高层人物要汇聚一堂。该分赃的分赃、该吵架的吵架、该利益交换的交换利益,反正要把矛盾解决在大会开始之前,万万不可把问题带到大会上去出洋相。
安德现在还没有马车,甚至连一匹像样的纯种马都没有,所以他也只好从商人曼德尔那里借了三匹马,一匹自己骑,另外两匹给安格特和布兹两人骑乘。
安格特算是安德第一个手下,盗贼出身,被安德俘虏,属于奴仆身份。不过随着安德地位提高,他这个奴仆身份水涨船高,现在倒比一般自由民还强一些。
至于布兹,则是洛科威城堡的仆人出身,这次因为安德要参加莱斯特领的高层聚会,爱蜜莉雅特意把他派在安德身边伺候。
无论是安格特还是布兹,都有骑马的经验,虽然还谈不上在马背上作战,但是用来赶路却足够了。
莱斯特镇上行人很多,似乎比丰收节更加热闹。
在领地战争之前,纷纷逃离莱斯特镇的商人和冒险者又都回来了,而且人数更多。
商铺纷纷开门,招揽生意的伙计站在店铺门口,大声宣传着自己店铺的商品,这些嘈杂声让莱斯特镇充满生机和活力。
安德走进赖尔特旅店,虽然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但是大厅里的座位已经坐了半满。
一位露出肚皮,带着异域风情的舞娘在舞台上旋转,还有一位吟游诗人拨动琴弦为她配乐,吸引了许多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
“这位先生,请您这边走。”一个快到中年的伙计走了上来,招呼安德到楼上去坐。
楼上是包厢和雅座,是给有钱和有身份的人准备的位置。
“伯克,你不认识我了?”安德诧异的说。
伯克是安德刚来到赖尔特旅店时认识的第一个伙计。
“你、你是小安德?安德爵士”伯克先是惊喜了一下,朝前走了半步,然后突然顿住脚步,恭敬的说。
按理说,安德离开赖尔特旅店不过两个月,伯克不该认不出他。
可是这段时间里安德杀人无算,渐渐有了一种掌握他人生死的气势;
更何况他悟出‘天罡*练形’之法,全身有脱胎换骨之势,不但身高比离开赖尔特旅店时高出了一些,就连皮肤都白了不少;
最后,安德如今身份不同,身上穿的衣服也比以前讲究许多,又经过佩丝夫人的贵族礼仪培训,虽然安德没学到家,可是配合安德此刻的气质,简直和以前有天壤之别,也难怪伯克没认出他来。
看到伯克突然变得畏缩起来,安德心中微微一叹。
“伯克,赖尔特婶婶回来了?”安德拍了拍伯克的肩膀。问道。
“回安德爵士的话,赖尔特夫人已经回来了,二少爷和赖尔特老爷也回来了,他们都在后院,昨天他们还说起您呢。”
“你不用管我了,我去后院看看赖尔特婶婶,这是我的仆人,你弄点东西给他们吃。”
在安德身后,安格特和布兹两人一起,向伯克微笑、点头。
赖尔特旅店后院。
这里是赖尔特一家平日居住的地方,安德以前也住在这里。
赖尔特夫妇正在闲聊中。
他们年纪大了,逐渐把产业交给儿子们打理,格拉城那边的产业本来就是长子一手建立,自然是长子掌握。
而莱斯特镇这里的祖业则交给二儿子波尔图管理,除非有什么事情波尔图处理不了,否则他们夫妇就不再直接管理旅店了。
“小安德都成为实地勋爵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看我们。”赖尔特夫人叹了一口气。
她很喜欢安德这个孩子,安德勤劳肯干,又聪明伶俐,有他在的时候,这个院子里总是欢声笑语,让人觉得欢喜。
可是现在安德成为勋爵大人了,不可能回到这个院子里住了就算他回到莱斯特镇里,也只会选择住在蓝尾花旅店,那里才是上等人住的地方。
“老婆子,别想了,安德虽然是个好孩子,可他现在已经是贵族了,总不能还管我们两个叫伯伯和婶婶吧?就算他愿意叫,我们也担不起啊。”赖尔特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无奈的说。
贵族和平民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层次,就算安德还记得他们,也不可能张嘴管他们叫伯伯和婶婶了,不然就丢了贵族的体面。
“唉,也是,也许以后都很难见到小安德了。”赖尔特夫人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丈夫说的是对的。
突然,赖尔特夫人看到丈夫瞪大了眼睛。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轻轻捂住赖尔特夫人的眼睛:“赖尔特婶婶,猜猜我是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赖尔特夫人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