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深吸了两口气,淡淡一笑。
“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淮也没有捅破这层纸。
只是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听着苏淮的这两句话,又看着六皇子脸上的神情,朦朦胧胧之间隐约都明白了些什么。
六皇子要造反?天,六皇子怎么看也就只有十岁吧?十岁的孩子要造反?这说出去谁会信?
“难道是说本宫要造反吗?苏小姐可知污蔑皇室是杀头的罪名。”陈琰主动将这话题挑开,反被动为主动。
“臣女可未曾说过半句六皇子殿下哪哪儿不好。”苏淮否认。
“清者自清,如果六皇子没有半点念头,也没必要脸色这么难看,不是吗?”
陈琰警惕地眯起了双眼。
“嗯?是这样吗?好一个清者自清,那苏小姐干了什么事用不用本皇子帮苏小姐好好回忆一下?”
这下,笑容僵硬在脸上的变成苏淮。
她又干了什么事被陈琰捉住了?之前几次三番地打击让陈琰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苏淮不得不神色防备了起来。
陈琰拍了拍手,便有人把一张纸递了进来。
“这张合约书,想来苏小姐应该不会陌生吧?就是苏小姐口中的清者自清?”
苏淮神色有些晦暗,只是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
她跟醉春楼老板谈的合约?
早在她昨日醒来,听闻京中那些传言之后她就已经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遭。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日的茶诗会上。
“还真的是大开眼界呢,苏小姐不需要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陈琰收起了那张合约。
的确,她去醉春楼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和醉春楼的老板谈谈,看看能不能把醉春楼作为自己以后势力发展的大本营,但是在见到醉春楼老板那一刻,她就知道不可能。
那日清晨,在她打算好要和翟銮一起去醉春楼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提前备好了两张纸和一瓷瓶的特殊墨水。
算起来这个方法还就是在场的陈湘湘她爹,当朝丞相“教”她的。
一张纸是空白的,另一张纸却是用特殊的墨写上去的租赁合约,跟发展自己的势力没有任何关系。
在发觉醉春楼老板不对劲时,苏淮嘴上虽然还在跟醉春楼老板说着那些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情,但实际上在签订合约之时,苏淮故意将那张已经用特殊墨水写上去的租赁合约拿了出来,只是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白纸铺平在桌上。
那墨至少要两日之后才能显出它原来的字迹,而苏淮用的又是自带的墨水,写上去之后字迹渐渐就会消失。
陈琰既然现在会把这张合约拿出来,那就说明他在拿到这张合约的时候离刚签订也不过两日时间。
又或者说,在苏淮出了醉春楼之后这份合约就已经被人递到了陈琰的手中。
苏淮目光深沉的走向陈琰,那架势就像是要上前撕了那张合约一般。
只见陈琰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站起身负手站在案几后面。
“莫非这合约上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怎的苏小姐脸色如此难看?”陈琰有些玩味的问道。
“这能有什么?”苏淮突然在不远处站定了身子,“我只是觉得六皇子的眼线可真是遍布京城各处,前些天我去了哪,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儿,六皇子都查的一清二楚。”
“想来是平日里在宫中太闲了,尽是做这些无趣的举动。”苏淮轻轻的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使它们散落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更添风韵,也更显得柔弱娇脆。
见着苏淮闲适的举动,陈琰眸光微瑕似是猜不透此时的苏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明明把柄都已经在他手中了,为何她还是如此淡定自若?
看着陈琰脸上疑惑的神情,苏淮不禁轻笑一声:“六皇子不妨看看合约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再来同臣女谈筹码不迟。”
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这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合约的众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脑袋万分好奇,唯独坐在六皇子身边的陈湘湘,将纸上内容看了个真切。
从看到这合约的第一眼,陈湘湘就看到这份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苏淮欲以个人名义,租用醉春楼后边的暗巷。
所以后来六皇子就因为这份合约一直针对苏淮时,陈湘湘在一旁听着一直都是云里雾里。
苏淮耐心的等着,直到看着陈琰脸上原本得意的神情变了色,唇上这才挂上了笑容。
“六皇子觉得这份合约何如?又或者六皇子当真是大字不识,还需要臣女念与你听?”
苏淮的脸上挂上一抹讥讽的笑,果然还是她上一世想的太简单了,竟然没看出来小小年纪的陈琰此时就有了这般心机。
虽然也很奇怪合约上的内容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但陈琰的脸上依旧强撑着淡定,只折好了那一方合约,将合约轻轻地放在了桌上,闭上眼睛沉默良久。
“是本皇子误会你了。”陈琰难得道歉,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僵硬。
“只是你一个闺阁女子,为何要以一个人名义租赁醉春楼后面的暗巷?”
“看来六皇子眼线众多,的确是只苏某一人啊。六皇子难道不知,就在臣女去醉春楼前一日就有一位挑担的老翁行于醉春楼后面的暗巷,但由于那儿长期没有人行走,苔藓浓密,潮湿多虫,故而滑倒在地,生生摔断了一条腿?”
“臣女心下想着,醉春楼的人肯定不会花钱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无论是清理掉暗巷中的苔藓,还是说找个东西将两边暗巷的路封起来,这事儿怎么做都显得有些不符合商人利益,故而臣女自作主张特意买下了这块地。”
“六皇子若是不信,现在大可以去现场看看,看看我是不是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苏淮没想到只是片刻的功夫陈琰还真的派他的士兵去了。还好她早就做了准备。
“本皇子是不知道你使得什么妖术,但就算这合约书做得假,证人你总不能改了他的口供。”
他狠狠的将衣袍一甩喊了一声:“翟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