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下人皆是心尖儿跟着这一巴掌颤了一下,平日里苏有望总是一板一眼的,遇事也从不会恼怒,很快就会找到合适的办法解决,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影响到他的情绪,只是如今这一耳掴,不光是打在了苏绮脸上,更是打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震慑力不言而喻。
本就是练武出身的苏有望这一巴掌下去,哪里是苏绮这身娇肉贵的千金之躯能承受的,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半张脸都被震得生疼,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见着苏绮这副模样,苏有望气的恨不得再上去踹一脚,这贱蹄子,吃苏家的,用苏家的,居然还吃里扒外坑他唯一的女儿!
担心苏有望会闹出人命来,柳月娥虽然心里也气不过苏绮在晚宴上的做法,但怎么说都不是自己的女儿,大骂还是得收敛着点,这苏绮嫡亲的父母可都在后面看着。如果不是平日里他们全都仰仗着苏有望在朝堂之上的权势,恐怕这时候就要为苏绮找个说法来了。她几步上前,拉住了依旧胸.前起伏不定的苏有望,低声劝到:“如今淮儿已经入了大狱,再怎么教训绮丫头也没用,这大街上的别让人看了笑话。”
知道自己的话对苏有望没什么用,柳月娥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苏明长,眼神示意他过来帮着劝劝苏有望,但却见着苏明长眉头紧张,双手环抱在胸.前,半点都没有上前劝架的态势。
“这事本就是苏绮不对,如果不是她在殿上乱说话,怎么会被有心人士做了文章?妹妹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也没进过厨房,更别提是做糕饼给六皇子吃,就算是做出来了,那银杏芽有毒的事情,妹妹深在闺阁之中又是如何得知,不过就是她胡编乱造,故意在皇上面前陷害妹妹!”他煽风点火地说道,言语之中满怀愤怒,平日里常唤的“二丫头”此时也生分到直呼其名。
平日里苏绮从自己手中讨了一件又一件小玩意儿也就算了,可是今日,苏绮都已经过分到敢当众信口胡诌,害的他一直当心头肉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苏淮入了大狱。那天牢是什么地方,里面关押的可全都是死刑犯或者是犯了重罪的朝廷重臣,早就听闻牢中十八般酷刑,淮儿才进去半刻,自己心中已是煎熬万分。
不怪他狠心不想从父亲手中救下苏绮,实在是她找死敢触碰自己的底线。
见着时态发展有严重之势,一直不敢上前的苏有德忙将自己的女儿护在了怀中,整个身子缩成一团,明明害怕的紧,还是不敢松手,不敢退让,生怕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生生成了他大哥手下的亡魂:“大哥,大哥不能再打了。这件事情是绮儿做错了,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罚她,还请大哥手下留情。”
苏绮的亲生母亲一下马车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狠狠的掌掴,原本她生了苏绮之后本就底子虚弱,苏有德见此情景也没出声制止,她就更不敢开口,生怕得罪了苏有望,往后的富贵也就没了,这么一焦灼,直接就昏了过去。
“怪只怪我们绮儿不懂事……”他正道着歉,就听见身后丫鬟惊呼的声音,回头看去,见着丫鬟将自己的夫人扶上了马车,便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再将头转回来时,没想到站在他对面的苏有望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二话不说踢脚就踹在了苏有德的背上,连带着他怀里的苏绮跟着一起被踹飞出去数尺远。
“不懂事?好你个不懂事,我方才也是不懂事,所以没收住脚,你敢信吗?”苏有望怒目圆睁地看着两个狼狈的身影,举步就要往府里走。
刚才的话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言下之意就是苏绮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什么不懂事来为苏绮开脱,那简直是太荒谬了。
看着苏有望强收住怒气离去的模样,苏明长眸色深沉地看了趴在地上,身上沾满了灰尘的苏绮和苏有德:“苏家是块香饽饽,但若是有人看不懂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这块香饽饽,只怕是喂了狗都不会到某些人的嘴里。”
“往后我看谁敢再妄图陷害淮儿一根汗毛。若是之后淮儿从大狱里出来,伤了分毫,我必在你苏绮身上,十倍讨回,我苏明长,说到做到。”他说完,正步跟上了苏有望的脚步,进了府。
柳月娥看着是一阵心惊肉颤:“怎的好好的一家人闹成这副模样!”她嘴里碎碎叨着,也匆忙跟了进去。
扶起还半躺在地上,脸朝地的苏绮,苏有德正准备象征性的训斥几句,没想到就看到她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
“绮儿……”见到自己的女儿这番模样,苏有德心头骤然一抽,伸手想抚上苏绮的肩头,但眸光中划过一抹暗色,很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做足了严父的模样道,“往后莫要再与你表姐明面上起争执,听明白了吗?”
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如此怪责自己,苏绮哭得更是伤心,眼底燃起深深的恨意。只是她没有看到,苏有德放在身侧的那双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绕过前厅,走在迂回的长廊上,苏有望突然开口,冲着准备回自己院子的苏明长说道:“明长,跟我去书房!”
苏有望的书房向来是不准人进去的,平日里除了在里面处理公文就是与一些朝中大臣见面谈事儿。
苏明长虽然是长子,但是平日里太过阴沉,不喜言语,若是入朝为官恐怕很容易招惹是非,与人发生争执被人针对,所以自打苏明长懂事起,苏有望就一直不允许他参加科举。就连在皇帝面前,苏有望都是说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不能未朝廷效力芸芸。
没想到父亲会突然让自己跟去书房,苏明长脚步一顿,眼神中尽是不解之色,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苏有望的身后。进了书房,他见着父亲特意关上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