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积白这艳遇之后,已是后半夜。霍湘震和吴积白问着路回去了节度副使官邸,一进大门却正好撞到了“守株待兔”的楼辕。
月光下,庭院里,黑衣一身,未干的长发披散开来。俊美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身上散发起森然杀气。楼辕端坐在轮椅上,就等着这两个没羞没臊的中药回来呢。
这个么,虽然没有捉奸在床,但是好像也差不离了。吴积白深知楼辕就是冲着霍湘震来的,扭头给霍湘震耳语了几句,然后大大方方给楼辕一抬手,贱皮子笑脸一点没变:
“小楼这么晚还没睡啊?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说完,不等楼辕出言嘲讽,脚底抹油溜之!
楼辕也真没在乎吴积白,他的确就是等霍湘震这只兔子的。当下就是冷哼了一声,言语尖刻:
“霍公子玩得好不好?不知道这锦官城的莺燕合不合霍公子的心意?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霍公子在渝州那两天没往花柳巷子跑,以为霍公子是收敛了心思。在下还真是差点被霍公子骗了,原来是渝州的庸脂俗粉早就入不得霍公子的眼了!”
霍湘震被他损得万分尴尬,立时想起来了吴积白那句:
——你看小楼脸上红了一片,都要肿了,他要是说你你就拿这个岔开话!
于是霍湘震便立刻走过去,半蹲在楼辕面前:“你怎么了?脸上是碰伤了吗?疼不疼?”
说着要伸手去帮他揉一揉。
可是这一下算是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楼辕脸上这块肿,那是齐德隆打的那一拳留下的。霍湘震哪壶不开提哪壶,楼辕能给他什么好脾气?抬手就把霍湘震伸过来的手给拍了开:
“滚,用不着你献殷勤!”
霍湘震这可就不高兴了:“我这是关心你,你不领情那就算了。你指望谁来给你献殷勤?楼轩吗?那抱歉了,他远着呢!”
楼辕又不傻,他听得出霍湘震话里那个醋意。当下也是怒极:
“霍湘震!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蛋!”
骂完直接一转轮椅回了他的正房。而霍湘震这莫名其妙捡了一顿骂也够窝火,没拦着。直到楼辕气得甩上了房门,他才又心疼起来:
发这么大脾气,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遇见什么事了?受了什么屈还是吃了什么哑巴亏?
于是忠犬贱的脾气又上来了,屁颠颠找吴积白要了个消肿止痛的药膏,捧着就跑去敲楼辕的房门。
“谁啊?!老子瘸你自己滚进来!”
冲得夹着一股子*味,不用点都能着。霍湘震一听就是大事不妙,推门进去:
“暮皓,我来给你送个药膏!脸上那里不及时消肿明天就不好处理了。”
楼辕是背对着门口,听见他进来头都没回:
“滚!用不着你!我死了都不用你管!我自己有手有脚我用不着谁献殷勤!”
骂着就反手砸了个茶杯过去,霍湘震这么一寻思,站在原地没躲,任这茶杯连着里面的热茶“啪嚓”一下全砸在他身上,还一伸手接住了那茶杯连着盖碗。
楼辕一听这动静,赶忙回头,就见霍湘震拿着一盒药膏的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着没碎的茶杯和盖碗,往一边的桌子上放。
杯里的茶是滚烫的,霍湘震这捂着胸口估计不是给砸疼了是给烫着了。楼辕也慌了神,忙回转轮椅挪了过去:
“你怎么不躲开啊!疼不疼?赶紧擦擦水!”
“我躲开了你就砸不到了。”霍湘震仿佛是个千载难逢的老实人一样,还很配合楼辕地半蹲了下来,顺手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没事的,烫一下而已,没你这里疼。”说着回手摸摸楼辕的脸,柔声,“你看,你这里都肿了。”
楼辕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不知道这是心疼霍湘震还是被霍湘震碰到了脸颊疼痛的地方,也没准是委屈。
霍湘震拿袖子给他擦脸上的泪痕:
“他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没事,这里就咱俩,你哭也没人看得见,随便哭。”
楼辕摇摇头,不掉眼泪了。就那几滴眼泪罢了,流出来也就完事了,不至于哭哭啼啼的。霍湘震给他擦干净了脸,又拧开那药膏盒子,轻手给楼辕红肿的脸上涂抹开。
他的暮皓小时候毛手毛脚,总是受伤,所以他知道用多大力气给他抹药不会弄疼他。
他也没问楼辕脸上这里怎么弄伤的,只是抹完了药膏,又凑上前,轻轻啄了一下楼辕的薄唇,又顺顺楼辕的头发:
“你疼,我就心疼。我知道的,从小你就这样,有气就老是憋着,然后自己独处的时候就闷头撒气。呐,以后有气你对我撒,我皮厚,不怕的。不过别拿茶杯砸我,万一接不住就摔碎了。乌鸡说了,茶杯要好好留着,千百年之后那就是古董呢,可值钱了。”
楼辕被他哄得微微莞尔,也不说话。霍湘震寻思要不要趁热打铁,浅浅笑着挑眉:
“暮皓,要不你就从了我吧?有了你我保证再都不去青楼!”
楼辕眼睛一眯,霍湘震还不及反应……
“下流!滚!”
紧接着一声划破寂静夜空——耳光声。
吴积白满心幸灾乐祸地摘下眼镜,却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是曹山荼。
“咦!媳妇,媳妇你今天不是休假吗?!”吴积白瞬间炸毛了。吓得。
曹山荼淡淡呷了一口刚刚泡好的蓝山咖啡:“今天三途镜系统大检,我们程式组集体加班。我说过的,你忘了。”
“那……那……”
曹山荼轻轻打了个呵欠,才到:“寇白门啊?嗯,我倒是也想见一见。不错嘛,你都会用金手指了,下次我们程式组还是把代码换换好了。”
“媳妇儿我错了!那只是个相好的!只是ACG一个游戏人物的妹子啊!”
“我知道呀。”曹山荼依然笑得温柔,“但是呢,知道和不生气那是两回事。这几天你还是自己做饭吃吧,亲爱的。”
“……”吴积白默默两行宽泪。
次日,应该上路的一行人还是耽误在了锦官城。
原因只有一个,楼辕又病倒了。
这一路上他病的次数也不少,却没有如这次般严重的。想来是昨夜洗了热水澡之后又坐在院子里等藿香,这是又着了凉。
还有昨夜被齐德隆和霍湘震两个给气着了,气大伤身。
以及没人知道的,昨夜那夜深人静之时,烬心又发作了一次。
霍湘震看着小猫儿脸色惨白,那是一个心疼。楼辕这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也不知何时能好些。
梦山看他病得这样厉害,却也不唠叨了,只是在一边站着,随时等楼辕有何吩咐,好赶紧去办。他真希望楼辕让他去干点什么,看自家公子这么虚弱,他担心得不行。
楼玉清来看了眼楼辕,便守在了门前,专门打发来看楼辕的人。她知道楼辕此时需要的是清净,这些人进去看了在这里是添乱,还浑浊了屋子里的空气。
竹夜清跟着吴积白熬药去了。他知道了楼辕身上有“烬心”蛊毒,便希望找到什么办法补一补楼辕的身子。
药来了。
霍湘震一闻就差点吐了。以前吴积白给楼辕熬的药苦出了风格苦出了境界,现在这药加上了竹夜清帮忙,还带着股腥味!
“这能喝吗!”霍湘震看了吴积白一眼。
吴积白淡定一个颔首:“能,要不你先尝尝?”
霍湘震一皱眉,便端起了那碗送到唇边。
吴积白赶紧拦着:“哎哎哎你真喝啊!”
霍湘震看他,眉头还是微微紧绷:“不然呢?暮皓这还病着,万一喝完了病得更厉害了怎么办?”
卧槽了这个忠犬攻。
吴积白那叫一个污言噫对,不不不,是无言以对。好在楼辕睡得浅,让他们吵醒了。一醒来闻到一股子药味,便勉强坐了起来,眼睛都睁不开,说话更是有气无力:
“药给我,你们吵死了。”
“暮皓,这药……”
“拿来吧。”楼辕抬眼看他,“我喝惯了。”
这样的习惯,还是不习惯的好。霍湘震鼻尖酸了一下,看楼辕又一口干了一碗药汤。
又腥又苦的味道他也受不了,捂着嘴活活咽了下去。把空碗递给一边的梦山,自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然后居然是笑着和吴积白开起了玩笑:
“……吴大夫,你熬的药可真是越发难喝了。”
吴积白直接一束大拇指:“小楼纯爷们儿,服了。熬药的时候我自己都让这味儿给熏出去了。”
楼辕浅浅一笑,又道:
“师兄,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些事情想和吴大夫说。”
霍湘震自然不悦:“不能告诉我吗?”
“能让你知道,我还把你支出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霍湘震还能说什么?只好端着空药碗出门。
“梦山,你也出去。”楼辕又看了一眼一边妄图藏在花盆后面假装楼辕看不见他的小梦山,“一会儿让你回来。”
小梦山很不开心自己和霍湘震是一个待遇,不过也不敢和自家公子争什么,便乖乖走开。反正八哥还在屋里……没想到楼辕顺便又加了一句:
“对了,你顺便把八哥也带走。”
八哥表示心好累。
这算是彻底清了场子。
吴积白看他这样清场,隐约猜到了楼辕这是想求什么药,还不能让霍湘震知道。
看房门关紧了,楼辕才一手揉着眉心,问吴积白:
“吴大哥,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你有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