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空旷宽敞的教室,窗外的阳光被深红色的木板吸收,很是明亮。地板上放了许多软踏踏的绿色坐垫,白墙上贴着各式标语,例如"刻苦冥想是一切的基础"、"今日冥想,感悟自然;他日冥想,创造价值"等。
新生们皆是左顾右盼、议论纷纷,直到导师的现身让他们重新安静起来。
蓝色长发随意飘散开来,亮蓝的瞳孔闪烁着蓬勃的气势,作为一名女性,她的面容或许稍显平凡,但平添的几分智慧气质令她魅力大增。
新来的老师快速地扫视了教室的学生,确定没有缺漏后,用干练的语气地说道:"我叫罗兰,是你们冥想的老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你们其中一部分人的下学期的班主任。
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即是你们人生的第一次冥想。在这个房间中,元素、魔力的浓度和纯度都是外面的两倍,而且有隔音法阵,绝对不会被打扰。如果在这种条件下都不能冥想成功,那么更不要谈外界了,直接退学吧。"
才刚见面,罗兰已经发出了死亡通告。
接着,她摇了摇手上的茶杯,轻抿了口其中如紫水晶般通透的茶水,便吩咐学生们都盘坐在垫子上。
陈希不想被一帮人围着,于是选择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他用手轻擦拭了几次坐垫,待发现上面没什么灰尘后,这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随后,命令接踵而至。
"闭眼。放松心神。刨除杂念。试着用精神力努力感知周遭,我会利用吟唱帮助你们平和心境。"
随着罗兰命令的传达,陈希试着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直至自己的心跳变得平稳。
"精神力感知周遭?精神力离体,得往外扩展。"陈希下意识地思考,但对于这个扩展到底如何操作,他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对了!他之前看过一本魔法小说,书中的描写就是男主靠着想象力迅速完成冥想。
想象力?靠谱,想就完事了。
接着,陈希努力地试探大脑,通过想象营造出精神力并往外探寻。
码头的小船出航。
雏鹰离巢。
出门买饮料。
总之,就是怎么离体怎么来,怎么扩展怎么来。
可试过之后,陈希发现了问题。
想象你得构建细节吧,构建完事儿了你光想也不行啊,你得使力道吧?谁莫名其妙想象一会儿就能精神力离体的?
卧槽,什么三流小说?陈希默默批斗道,心里也不免泛起几分烦躁。
这时,他接受到了异样的信号,那是完全的平和,没有一丝波澜,这想必就是若兰所说的吟唱了。耳边似是圣歌,心中愈发肃穆。哪怕自己萌生杂念,也会瞬间被歌声吸引,不自觉地入神入定。
教室内一片寂静,唯有圣歌围绕,时钟无声地走着,不知不觉,已是午后三点。
在陈希的脑海中,时间似乎没有流逝,又似乎已经流逝了无数岁月。他心中毫无念头,只有安详和宁静,但又和睡觉时不同,他的精神力极为活泼地向外扩张着。
刚开始还需要自己极力维持,之后甚至凭借本能即可。陈希积极地去寻找并分辨着周围若隐若现的元素小球,可它们太模糊了,黑影重重,似有似无,连具体的状态以及位置都难以看清,更别提将其捕捉了。
"找到一个,哈哈,又找到一个,哈哈哈..."陈希的意识像白痴一样忘却了外物,内心只有元素和魔法。
这就跟晚上数羊差不多,你数到最后自己都意识模糊了,只管数,啥也不顾。
就这样,陈希寻找着,分辨着,迷失在一片空灵之中。
渐渐地,陈希开始困倦了,放弃的念头越发浓厚,但又不忍心失去这样的大好机会,只能强逼着自己探寻。
他以为自己能忍耐更久,不过这种念想和坚持远比陈希想象中的要短暂。渐渐地,想法开始模糊,探寻的事物也变得不怎么明朗了。
要知道,数羊数到最后就是睡一觉,冥想也一样。
在旁人眼中,陈希双目轻闭,身体前倾,嘴巴微张,竟是睡着了。当陈希醒来时,已是黄昏,在旁的只有寥寥几人,若不是如同自己一般睡着的人,便是真正的大毅力者。
发现真相的陈希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呵呵,我还真是...那么好的机会被自己浪费了呀。"陈希悔恨不已,他深知这样好的条件是多么难得。
睡着了?哪本小说里的男主是冥想中途睡着了的?没有。
今天,他创造了历史。
"你还好吗?"罗兰闻得异动,一边施展了一个辅助法阵,一边抽出身前来察看,"看来是精神力接近阈值了呢。其实,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吧。"
心中暗暗感叹老师的认真尽责,陈希也不由疑惑地问道:"老师,那怎样才算好好利用了呢?"
"我先跟你开个小灶,讲讲什么是精神力吧。"罗兰蓝瞳微眨,在沉吟了片刻后,忽地微微一笑,便事无巨细地讲了起来。
"每一个普通人都有着自己的精神力,初始的并未被培养的精神力可以看出一个人冥想的速度也就是所谓魔法师的潜力。将其量化,便成为了3.0合格线的标准。
然而,就算精神力相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精神力阈值,也就是极限值。阈值会以百分比的形式迅速增长,当你的阈值等值于精神力上限时,便是你寿终正寝之日。阙值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你的寿命。"
讲完这些,见陈希还一脸懵逼的样子,罗兰叹息了声,继续讲解道:"基本上每个人的寿命都差不多,精神力多的人,阈值涨地也很快,但是比例是基本固定的。你的阈值如果占精神力的百分之四十,那你大概是四十岁,换言之,人的寿命是一百岁。"
"不过精神力阈值虽然比例固定,但是后天是可以训练的。比如一个人精神力上限为5.0,精神力阈值为0.7,也许当他的精神力降到0.9的时候,就不能再使用精神力了。
同样是这个人,只要不断地耗尽精神力,不断地晕厥,就算没有增加一分一毫的精神力,他也能更加强大,甚至精神力降到0.8才会晕厥。不过这种培养并不能真正降低阈值,这只是将接近阙值的疲劳感通过训练强压下去。而你的抗疲劳能力弱于大多数学生,是你晕厥的第一个原因。"
"也就是精神力利用率较低吗..."陈希心中思忖着。
"第二个原因便是心态了。千万不可急于求成,古人言:不骄不躁,不卑不傲,心气舒平,大功半成。只需忍耐寂寞,细水长流,相信以你的精神力大概三天便能学会冥想。不过若是感到精神不支,千万别再继续尝试了,否则可会损坏精神,得不偿失。刚开始学,什么事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罗兰将冥想的要领以举例的方式娓娓道来,说得十分生动,令陈希即刻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然,这个古人言让他有点出戏就是了。
"多谢老师的教诲。"陈希终于不再急躁,重新盘坐下来,利用自己浅薄的精神力缓缓向外探知。由于之前的沉睡,陈希的精神力已经恢复大半。不过他也不敢用力过度,在学习初期,讲究步步为营,还是细水长流比较稳妥。接下来,便是将时间实打实地花下去了。
三日之后,果然水到渠成。
在本来就强劲的天赋和全力以赴的努力下,陈希在第三天终于能清晰地看见或者说感知到魔力与元素的区别和关联了,但是不知为何,用尽全力都不能将一点魔力纳入囊中。
"这可不行,修习魔法总归要魔力吧。"陈希对此情况也是大跌眼镜。
按道理,冥想都学会了,哪还有不能用魔法的道理?不过貌似这个世界经常出现违背常理的意外。
与其瞎想,不如询问老师。陈希找上了待在休息室的罗兰,他相信这位认真负责的老师一定会给他满意的答案。
听闻情况,罗兰惬意地躺在休息室的沙发椅上,莞尔一笑。
"这是当然的,凭借你这点微薄的精神力怎么可能吸收哪怕一点的魔力,毕竟你现在还是半个凡人呢。"
"那怎么办,一周时间真的够用吗?"想到之前所交待的规矩,陈希不由担忧道。
罗兰摆了摆手,猛地从沙发椅上坐起,这才徐徐道来:"一周时间只是让你学会冥想,现在你已经合格了。至于魔力的捕捉,却是有着对精神力的最低要求,需要利用冥想慢慢锻炼精神才行。"
陈希松了口气,问道:"那我得练上多久?"话语间,一股急躁的情绪已暴露无遗。
"打个比方吧,你现在的精神力若是7.3,你每天大概冥想八小时,那就要一百六十天左右,才能达到将近100的精神力。也只有到了那时,你才算是个初级魔法师,可以勉强纳入魔力。当然,想要快的话,一天冥想十二个小时不就好了。"罗兰淡笑道,"精神力增大,记忆力也会增大,也能够帮助你背诵入门知识,可谓是相辅相成。"
现在,陈希总算明白了这个预科生是什么意思。合着就是让你先一边冥想一边死记知识,咱们校方没空管你。等到你精神力和知识储量达标了,那行,我们来教你魔法。
"你当是放羊呢?"陈希对此情况,心中深恶痛绝地批判道。
与此同时,陈希还有点懵,他原先的设想不可谓不壮大,要在学院成就魔导士,可是残酷的现实一下子击倒了他。一个学期辛辛苦苦下来,竟然只能刚好成为初级魔法师?太憋屈了吧!
脑子里思绪万千,涌到嗓子口,只剩下一句苦笑:"这冥想也...太真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