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远处缓缓落下帷幕，天空逃脱了太阳的管束，披上了浓厚的烟幕。
公开课的教室里坐满了人，默默地等待着开课。虽然时日不多，但已经有少数学生互相认识熟悉，所以整个教室偶尔会有零碎的交谈声，不算冷清。
陈希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扫视着其他学生。
"几乎所有的新生都到场了。"陈希一边辨认着学生的脸，一边心想，"也是，这可是第一节公开课，没理由错失这种机会。"
洛雪笙正小声和同桌攀谈。
问自明、鱼腾和广干三个人坐在一起，课桌底下藏着卡牌，似乎在玩桌游。
百里余博在一言不发地看书。
宋晓生在...宋晓生人呢？
余遥也不见了？
"还有五分钟就要开课了，宋晓生竟然还没有来。他不是很喜欢魔法的吗？这么重要的课，没有要事应该不会缺席..."
陈希将自己叫得上名字的人全部点了一遍，发现了异常。不知为何，宋晓生的缺席让他原本安逸的心情变得焦躁不安。
"可能上厕所去了？再等等看吧。"陈希总不至于现在离开教室去找宋晓生，只得干坐在原地。
直至正式上课，他也没有看到宋晓生进教室。
"靠，进不进教室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那么在意干嘛？"陈希制止了思绪的发散，将身子坐正，打起精神，准备认真听课。
"大家好，我叫问海阔，是魔法师公会的一位分会长，由于这次生源非常优质，所以我破例来此做了荣誉导师。今天，就由我为大家上公开课。"问海阔用手抚摸着自己发福的肚子，温和地笑道。
话音刚落，教室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陈希一边敷衍地鼓掌，一边在心里吐槽道："问这个姓在这里很常见吗？行，姓问我忍了，你后面加海阔是几个意思？非主流力场全开好吗？"
随着鼓掌的结束，问海阔的声音再度响亮。
"刚刚学会冥想的各位是不是有些失望，不能立马成为魔法师。实际上，即使你没有魔力，依然能够施法，只不过，是极为低效的。据实验，精神力也能用作施法，只不过效率是魔力的二十分之一。"
这番话语立马引起了教室内的窃窃私语，错杂交谈。他们离开家庭，大老远来这儿读书图什么？还不是学会魔法吗？
此番短短数言，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问海阔只是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而今天，便是教各位，如何用精神力施展魔法。"
又是一句猛料。
到了这个地步，学生反而不再吵闹，纷纷用求知的眼神看向问海阔。
见此情况，问海阔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式开讲。
"各位都会冥想吧，其实和冥想有点相似，只不过并非用精神力将魔力吸入体内，而是用精神力构建起元素与元素间的桥梁。"问海阔一边解释原理，一边在黑板上写起了板书，"不过由于你们的精神力太过弱小，不能形成细致的魔法，只能施展简单易懂的零级魔法。"
"一般，我们把它叫做戏法。"
说罢，问海阔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下一瞬间，离手指几毫米处就冒出了细小的火苗，有活力地跳窜着。
甩手灭掉后，他说道："戏法一般来说就这么几个，火苗术、光照术、巨握术以及风摇术。效果听名字便一目了然，可以说是威力不足，辅助有余。而且是同期骑士根本无法办到的事情。
举个例子，小队要在昏暗的山洞里完成采集任务，这个时候光照术就会发挥极强的作用。火苗术虽然也有些亮度，但太过细小，并不值得。但是在野外需要生火，万一地形潮湿，无法用物理方法实现，那么就要靠火苗术的帮助了。
与实力无关，魔法师能发挥的价值远远大于骑士，这也是魔法师高贵的原因之一。"
演示和讲解的配合，吸引住了在场所有的学生，连陈希也不例外。
陈希第一次亲眼见到魔法，顿时双眼瞪得老大，兴奋地自语道："终于是让我见着点苗头了，我现在本质上也就是个普通人，这么关键的转折点，得学！"
问海阔满意地看着学生求知若渴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将黑板写得密密麻麻，开始说起施展的具体方法了。
"人不能贪功冒进，咱们一步一步来，先学巨握术。以下是巨握术公式。金元素四个，土元素五个，火元素两个，气元素七个，用精神力连接成黑板上的图案。精神力消耗最低要3.0，如果要加强巨握术的力量，每多加一公斤力，加一个土元素，两个金元素和两个气元素，并且多消耗2.0精神力。"
"黑板上的图示为小质能转换法阵，用四土一金七气实现，将其他元素作为辅助调控和输出单位。要点在于连接精神力时，先连接两端再合并，每两个元素间的精神力大小尽量一致，如果是不同元素连接，就按照黑板所给公式自行改变精神力连线。
由于是教学课，你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连冥想都不熟练，所以我已经将这里的元素提升了百分之七百，可以尽量尝试。"
问海阔将黑板上的所有公式一条条列出来细致地分析，学生们都知道机会的宝贵，也在竭尽所能地理解。
终于，巨握术的小质能转换法阵和精神力连线全部讲清，问海阔将公开课的剩余时间交给了学生。
"你们自己练习吧。成功的人就可以走了，或者再过三个小时，你们也得走了。"
说罢，场上的气氛瞬间升温，热闹起来。
"土元素和金元素之间要想形成稳定的精神力连线，需要往土元素方向增加一些精神力。"
"相同元素之间的精神力应尽量保证恒定，不能出现两头大小不同的情况。"
"质能转换法阵应该先构建，让其自稳，再构建作为输出单位的元素的精神力连线。"
...
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地实验着，陈希先迟疑了几秒，随即便被紧张的气氛感染，按捺不住了。他先凝神，逐渐感知到自己精神力的存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精神力往外延展分割，做成细长的丝线。
这一步要比冥想更有难度，但冥想是水磨工夫，而魔法的构建则是瞬时的努力，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丝线得和元素进行连接，这就包含了寻找、定位、聚集三件事了。寻找和定位还好说，聚集的话岂不是也要用精神力？"
不过接下来的发现让陈希松了口气，由于元素的密度在这个教室十分浓郁，稍微碰点运气就能找到黏附在一起的元素。
相反，在连接元素的环节，陈希出了问题。元素是不断运动的，想找准时机用丝线拼接需要手感。
手感哪里来？多练呗。
起初，陈希还显得兴致勃勃、游刃有余，甚至有两次将小质能转换法阵给拼接出来。但渐渐地，他的施法越发随意，精准程度甚至还不如第一次尝试。
烦躁、焦急、不耐...种种负面情绪被无数次失败激发出来。
一小时后，陈希的精神状态达到了极限，他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用余光扫遍了教室，所有人都在一遍又一遍、一丝不苟地练习，甚至有几个人做得都没自己一半好，但他们的双手从未停歇，任由汗水浸湿衣襟、滴落在地板上。
其他新生从未抱有什么成就大魔导师、走向人生巅峰的"恢弘梦想"，只是努力将眼前的事情做到最好。
自己休息的几分钟内，陈希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所有人的努力都在压迫他、蔑视他一般，宽敞的教室成了逼仄的囹圄。他身陷其中，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也许，我能更好？""也许，我还能再来一次？""也许，我不该放弃？"
陈希逼自己振作，重新投入施展戏法的尝试中去。
"这可是魔法！常人想修习都没这个机会！"他一边自我勉励，一边控制精神力再度离体。
随之而来的，依旧是连接元素的机械操作。
魔法的练习就是这样枯燥乏味，没有一跃而进，只有水到渠成。一次连线、一次输出、一次构图、一次联动，没有任何感性的东西存在，唯有精确、简明、单调、理性。陈希渐渐从理想中走了出来，被迫坚持，以失败换取经验和数据，通过尝试寻找手感。
"土大金小。土小火大。先连头尾，后连中间。精神力离体，分割成线。先找土金气，制成法阵。法阵位置，元素要密..."
反复念诵着口诀，不知尝试了多少次，陈希才惊觉已经到了十点。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施法成功的人：吴岳。
他成功的那一次，仅仅是将一支笔抬起，在半空悬浮了数秒后又轻轻掉落。
即使成功，吴岳也没有丝毫声张，几步快走便从教室的后门离开。但坐在吴岳和门旁边的学生还是注意到了他的离场，并小声议论了片刻。
"叫吴岳？他天赋很好吗？"
"不清楚，好像没人记得。"
"要我说，还不是余遥不在，不然怎么会让他先成了第一？"
陈希听到这儿，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如果宋晓生在这里，也不会让他先成了第一。"
不管怎么样，吴岳成了一匹黑马，在无言的竞争中初露锋芒。
陈希虽然逐渐有了手感，但还是因为太过心急，导致几次功亏一篑，看到有人成功，更是急躁，好不容易熟练起来的操作又变得杂乱无序。陈希脸上满是汗珠，精神力甚至开始发散，最近的几次施法更是错误频频。
没过几分钟，第二个成功的人出现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成功者居然是洛雪笙，那个第一天迟到的家伙。
她的离场方式就比吴岳声张得多了，她先是将玉手对准讲台的粉笔盒，然后缓缓将手握住，只见整个粉笔盒被无形的巨力扭曲得不成样子，内部的粉笔要么往外抛出，要么断裂成渣，更有甚者，已经消磨殆尽。
对着一脸无奈的问海阔，洛雪笙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显得颇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