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一愣,嫡夫人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六姨娘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儿,文锦绣刚刚还淡然的表情迅速变成一副委屈的模样,眼眶蓄起了泪花,仿佛不愿被人看见一般别过头去,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夫人别生气,为着孩子们的事不值得……”嫡夫人忙走到老夫人身边劝慰,不料话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老夫人竟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嫡夫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她耳边的坠子晃了晃,脸上迅速浮现一片红来。
老夫人气得很了,指着她道:“我素日只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学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她说完一句话,气的**不停,嫡夫人脸上落下泪来,忙跪下哽咽道:“儿媳实在惶恐,不知老夫人何出此言啊!”
秦妈妈摇了摇头,叹息道:“夫人难道不知,那药膏是老夫人赏给三小姐的,四小姐帮着拿过去而已。”
嫡夫人擦泪的手顿时僵在了脸上,六姨娘也是一愣,怎么会?
“你说锦绣往药里头放东西,怎么不干脆说是我?我信任你让你管着府里,你看看你给管成了什么样子!丫头妈妈空口白牙敢冤枉主子,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你说说,怎么你的药没问题,我的有了?合着是我要害人是不是!”
文凛见老夫人这是动了大气,深怕她气出什么好歹来,赶忙劝道:“老夫人别生气,别生气,有什么事好好说……”
老夫人气的手指哆嗦,秦妈妈见状,忙端了杯热茶过来,又替老夫人顺了顺气,老夫人这才觉得好些了。
“这,儿媳实在不知啊,儿媳只听人说三小姐的药出了问题,一问才知道是锦绣送的,哪里知道这是老夫人赏的。”嫡夫人满面委屈,低着头轻声抽泣,看到她这样,文凛刚到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毕竟嫡夫人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大错,何况,文锦织又受了委屈……
老夫人险些气乐了,冷笑道:“我的药里可从来没有什么花粉!”
“这兴许是四小姐身上沾了花粉,不小心带进去的也未可知。”林妈妈抢先答道,谁都知道文锦绣的院子里有一大片的菊花,林妈妈这话的意思,是那花粉是文锦绣搞的鬼了,毕竟“不小心”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一说完,屋子里的气氛又有些冷了下来。
面对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文锦绣微微笑了笑:“老夫人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我每日去老夫人那里都是要换衣服的,怎么会沾上花粉呢?”
“不是四小姐身上的,兴许是您的丫头呢!”林妈妈撇撇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秋妈妈闻言皱了皱眉头:“林妈妈慎言,老夫人赏的东西,丫头们怎么敢乱动?”
林妈妈瞥了她一眼,嘟囔道:“谁知道呢……”
“住嘴!”老夫人厉声喝道,林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老夫人还在,不由吓得一个哆嗦,腿一软跪了下来,她向来仗着嫡夫人撑腰,在这些丫头妈妈们面前放肆了些,竟然忘了老夫人还在这里坐着!
嫡夫人忙啐了一口:“老夫人在这里你也敢放肆,还不滚出去!”
老夫人一听这话更是生气:“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自身都难保还想保个老刁奴!来人,给我狠狠掌这刁奴的嘴!”
丫头妈妈们面面相觑,看到嫡夫人那黑成锅底的脸色,都不敢上前去揽这差事,秦妈妈左右瞧了一眼,走上前去抡圆胳膊,左右开弓朝着林妈妈打了起来。
林妈妈起初还哀嚎着,秦妈妈教训了她几句,她便哼哼唧唧不敢嚎了,嫡夫人看着,眼中更加愤恨,林妈妈是她的陪嫁妈妈,更是她身边的管事妈妈,老夫人在下人面前这么处罚,简直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文锦绣看着嫡夫人的神情,目光平静,如果仅仅是嫡夫人冤枉了自己,老夫人还不会这么生气,可偏偏那药膏是老夫人送的,还在下人面前抖了出来,她如果不给嫡夫人一点颜色瞧瞧,下人们还不定传出什么话来。说到底,老夫人是在告诫嫡夫人,谁才是将军府真正的女主人,她可以允许嫡夫人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却决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
秦妈妈打了二十多下,老夫人才喊了停,林妈妈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文凛挥了挥手,几个妈妈连忙上前将她拉了下去。
嫡夫人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一转脸看到文锦绣那副淡然的面孔,跟那日在宴会上的一模一样,心中窜上一股气,道:“既是老夫人赏的,你为何不说清楚!”
文锦绣无辜地眨眨眼:“女儿已经跟六姨娘说明了呀!”
嫡夫人一怔,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六姨娘,六姨娘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道:“四小姐的确说了。”
“自己做了错事不知悔改,处处挑孩子的不是,你这娘是怎么做的!”老夫人话音刚落,听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位美人走了进来:“祖母可真是冤枉母亲了!”
文锦绣抬起眼来,只见文锦织快步走了进来,往常艳光四射的脸庞此刻带了几分病态的苍白,更显柔弱,她一进来,老夫人脸上的怒气消去了大半:“还病着,怎么跑出来了?”
文锦织行了礼,道:“听说三姐姐出了事,孙女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便赶来看看,六姨娘,三姐姐可好些了?”
六姨娘忙道:“已经开了药了。”
“那好。”文锦织笑了笑,仿佛刚看到嫡夫人跪着,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老夫人虽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文凛忙问道:“织儿,方才你说冤枉……是怎么回事?”
文锦织扶着嫡夫人坐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叹了口气道:“女儿正想说这事呢,这事与母亲真是没什么相干,一瓶药膏经手的人不知其数,可从头到尾安瑞院都没碰过的呀!”
她这话一说出来,老夫人便沉默了下来,文凛脸色也松动几分,道:“那依你看呢?”
“药膏从祖母那里拿来,一路到芳华院,路上那么多下人来来往往,定然是不好做手脚的,所以也肯定不是四姐姐,”文锦织微笑着,语调轻缓:“这么说来,定然是芳华院中的丫头动了手脚。”
她说完拍了拍手,两个妈妈便压着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那丫头抬起头来,正是文锦纤身边的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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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裸奔好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