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先的空地上今天一早竖起了一面大旗,大旗上大书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这是王伦让圣手书生萧让书写,请求林娘子和她的侍女锦儿连夜绣制的。晴晴抢着要帮忙,王伦如何肯让,就是林娘子和锦儿也不许她动手,以免劳累的身子,动了胎气,影响了孩子,晴晴无法,但还是执拗着给林娘子和锦儿做了一顿馄饨,作为宵夜,以示感谢。
一大早,“替天行道”的大旗下聚了人,有梁山的头领和兵士,也有被俘虏的官兵。
王伦站在他们面前,扫视全场一番,然后略清了清嗓子道:“我想今天大伙儿一定觉得奇怪,有的人心里或许在想:这王伦,今天怎么了?怎么让老子和这帮残兵败将站在一起啊——”到这里,王伦看见自己的兄弟中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这些笑容应正了王伦的话是对的,接着王伦又道:“又或许有的人心里在想:妈的个巴子,怎么让老子和这帮草寇并肩而立,老子致死也不与草寇为伍,我的是也不是啊?——”到这里,王伦又看见俘虏中有人冷冷的一笑,似乎是在表白:你王伦还有些眼水。
这时,只见王伦淡淡的一笑:“我今天请大伙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请大家伙儿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来人,上酒!”
王伦话音一落,聚义厅的两旁各出来了一对兵士,有人手里搬着酒坛,有人手里端着高高的一摞碗。这两队兵士早人群中穿梭,给每个在场的人一支碗,然后斟满酒。王伦端起手中的酒道:“在场的兄弟有的是咱梁山的人,有的是官军,咱们本该是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可是造化弄人啊,老天爷让咱们一起在梁山的聚义厅前喝酒,那是缘分,来,大家伙儿一起干了这碗!”王伦罢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身旁的一个军士急忙给他斟满。
接着,只见王伦忽然席地而坐,道:“来来来,大伙儿都坐下,一起聊聊天——林教头,你在东京城里做八十万禁军教头做的好好,每日来好酒好肉的吃着喝着,你干嘛来梁山做贼呢?”
王伦突然发这一问,是昨天晚上和林冲早就商议好的,林冲坐在地上,又引了一碗酒道:“我这是被逼上梁山的!”接着,林冲将自己的遭遇,高衙内如何调戏自己的妻子,高俅如何在白虎节堂上陷害自己,然后高俅又如何派人去沧州火烧大军草料场,栽赃于自己,使自己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一遍,虽然这是和王伦早就商议好的,但林冲还是的咬牙切齿。
在场的人大多都了解一些林冲的遭遇,而官军中知道事情经过的就更不在少数,大家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人插嘴,只有人或者摇头,或者叹气,为林冲愤愤不平。
林冲完后,王伦问众人道:“你们林教头该怎么办?”
鲁智深本来也坐在地上,听王伦这么一问,一下子跳将起来道:“只有造他大宋朝廷的反!”
“好!”王伦喝彩道:“鲁师傅的好,被逼无奈,与其坐而等死,不如奋起一搏!”
王伦顿了顿,又道:“我想林教头的遭遇众位兄弟或许不会遇到,但是我过去听过一句话,叫做幸福都是一样的,不幸则各有各的不幸,众位兄弟或许都各有各的不幸,既然大家伙能在这梁山相聚,不如敞开心扉,都自己的不幸,也好让心里舒坦舒坦。”
王伦这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虽然都有不幸,可是真要在大厅观众之下出来自己的心事那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大伙儿都,将心理的委屈都出来,心理也舒坦。”王伦又扫视全场,还是没人话。
“好,我先来!”王伦望去,话是俘虏的一个汉子,中等身材,鼻子微微有些塌,两颗门牙暴露在外,样貌丑陋。
俘虏中首先有人起来诉遭遇,这倒是王伦始料不及的。
王伦看着汉子道:“兄弟,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让大伙都认识认识。”
“我的姓孙,叫孙敬,家住江州。”孙敬向众人拱手,然后接着道:“我家里人都是给大户人家打短工过日子,家里也有一亩多菜地,有时也收蔬菜到街上去卖,去年的时候,来了伙人,朝廷要收我屋里的地,还要拆我屋里的房子,我屋里人肯定不答应,就死也不搬,那伙人放狠话,我屋里人三天不搬,他们就要拆房打人,想老子姓孙的也是带把的,也不是被吓大的,老子天天提把柴刀在家里等他们来,过了三天那伙人都没来,过了第五天半夜,老子在床上只听的突然轰的一声响,原来那伙儿王八蛋叫来十几匹马,把我家的房子给拉塌了,想我爹娘妹子都压死在里面了,等老子醒来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孙敬到这里,一双拳头捏的啪啪作响,泪水拥出眼眶:“老子已经被他们关进了江州的死囚牢,还是老子暴力抗法,要将老子明正典刑,杀一儆百!”
王伦走近孙敬,轻轻的拍着孙敬的肩膀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是江州知府蔡九伙同京城里的大官和洋人一起做的,听牢里的牢头,京城里有大官和洋人看中了我家里那一带的土地,要在那里做个叫什么‘人间天堂’的大妓院。”
“想报仇吗?”
“想!”孙敬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就应该来咱梁山,和梁山的兄弟们一起给穷人打出个清平世界来。”王伦问道:“只是不知你怎么又参加的官军呢?”
“是我的舅舅,花了大价钱,将我从牢里买了出来,后来朝廷来江州招兵,我走途无路,只好做了官兵。”孙敬抹去脸上的泪水问道:“入伙你们梁山真能报仇吗?”
“梁山是朝廷的死敌,只有梁山能给咱们穷人报仇!”王伦回答的更是斩钉截铁。
“那老子就入伙你们梁山,跟着你们梁山贼......好汉一起造反。”
王伦满意的了头,问道:“还有谁想心里的委屈!”
其实王伦这种要大家诉委屈的做法就是在革命战争年代人民解放军所施行的诉苦运动,这是阶级教育的一种形式,在解放战争时期曾广泛运用。诉苦即诉旧社会和反动派给予劳动人民之苦。这样可以凝聚人心,使部队万众一心,不怕牺牲,群威群胆,英勇杀敌,保证了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进行。
孙敬了心中的委屈,当即带动了好几个双方的兄弟都诉他们自己遭遇的痛苦生活,越大伙儿的心越是靠得紧,大伙儿这才知道身边的人都是自己一样受苦人。
正所谓苦难里斗志,仇恨激豪情。眼前的两千五百多人一下子便被王伦激的个个斗志昂扬。忽然一个声音喊道:“王头领,我们听你的,你要咱们去哪里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咱们就去哪里杀!”
王伦看这人身形最多也就十四五岁,分明还是半大孩子,方才大伙纷纷诉心中委屈的时候也没见他开口,怎么一下子跳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王伦道:“你叫什么名字?”
“牛二蛋!”
“你,你为什么要杀贪官污吏。”
“我要给我姐姐报仇!”
“报什么仇,出来给大伙儿听听,看看大伙儿觉得你这是不是个仇,如果真是仇,大伙儿今后一起给你报,你的仇就是大伙儿的仇,人多才力量大吗。”
牛二蛋一听要自己诉苦,立时红着脸低着头部话。
“啊,当着弟兄们得面又什么不好意思的。”王伦见牛二蛋腼腆的不话,走过去轻抚着二蛋的脸,鼓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