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看那口出狂言之人,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头上戴武巾,身穿团花袍,显得英武非凡。而与他同桌的还有三个汉子,也个个显得身怀绝技,不是等闲之辈。
店老板忙过去对那汉子道:“好汉,可不敢胡啊,一旦让朝廷的人听了去,可这酒楼开还是不开了。”
那汉子面露鄙夷神sè,淡淡的道:“早听你们中原人胆如鼠,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罢,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王伦一听“中原人”三个字心中一愣:“莫非他不是中原人?哎,可惜时迁兄弟不在身边,不然让他去打探一番。”于是对身旁的吕方道:“等会你派个兄弟跟着这厮,看看他们住哪里,顺便打探打探他们是什么人?”
吕方低声答道:“可遵命。”
这时,但见从酒楼外面又进来几个壮汉,走到那汉子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凑近过去,低声了几句话,却听不清的什么。
那汉子听了壮汉的话后,往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起身离座,径直往酒楼外面扬长而去。
一个梁山兵士在吕方的一个眼sè后,也起身离座,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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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果然不是中原人,他正是大金国的国论忽鲁勃极烈,南征统军大元帅完颜斜也。这次他孤身来到东京的目的和王伦一样,刺探宋廷的情报。不过他还有另一个任务,原来金国的皇帝完颜晟听闻中原多美女,而以宋廷的京城东京为甚。这次他一到东京汴梁便满耳都是花魁娘子李师师的艳名,当他知道了李师师在新封丘门外赈济灾民以后,立刻领着手下随从径直往新封丘门方向去了。
此时新封丘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既有来乞求施舍的乞丐难民,也有来一亲芳泽的东京士子。
李师师站在一处高台上。只见她一身米白sè衫裙,身形苗条婀娜,脸上蒙了块白绸。瞧不真切她面容,却是双眉修长,星眼如波,眼神中却有着看透世情的淡然。
在下面看的完颜斜也不禁看得呆住了。不觉赞道:“此女果然不凡,果然不凡啊。”
这时,完颜斜也身旁的一个士子笑道:“花魁娘子,当然不凡了,不然如何连当今圣上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完颜斜也斜眼瞪了一眼那士子。冷冷一笑:“这女子迟早要成咱圣上卧榻之上的宠儿。”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这个士子当然不会知道,完颜斜也嘴中的“圣上”和他所言的“圣上”并非是一个人。
完颜斜也对身旁的一个壮汉道:“去,送去聘金,只今天晚上在下要与这花魁娘子见上一面。”
那汉子得了完颜斜也的话,径直挤进人群,径直冲着李师师而去。
这时,那个完颜斜也身旁的士子笑道:“这个官人。你也想一亲花魁娘子的芳泽。那你可要多备些银钱才好,你想想,当今圣上的女人,是一些个钱能见得着的吗?”
完颜斜也突然一把揪住那士子的衣领,等着一双虎目道:“你的话太多了,再多一句。老爷割了你的舌头!”
在高台上的李师师突然接到了由一个厮送来的一张五千两的交子,并。送交子的客人晚上要去姑娘那里坐坐。李师师看了一眼交子,当下将交子收进了袖中。对那厮轻言细语的道:“你去回那位客官,今天晚上,掌灯之时让他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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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斜也要去见李师师的消息很快便被那个梁山军士回报给了王伦——当然,这个军士不知道这个汉子是大金国的国论忽鲁勃极烈——王伦听了这个消息,微微一笑,道:“原来他好这一口,那正好,我今天也去见见这个李师师,看看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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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东京城虽然乞丐难民满街,可是这却丝毫不影响东京城的夜生活,六街三市依旧是华灯繁华。
王伦领着吕方郭盛来到街中间,见一家门外挂着青sè的布幕,门里挂斑竹帘,两边都是碧纱窗,气派显得与别家的jì院大不相同。
王伦打听这家jì院,不出他所料,里面正是东京第一名jì,和当今皇帝来往甚密的李师师。当下,王伦也不犹豫,领着吕方郭盛径直进去,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
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向王伦福了两福,道:“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王伦也拱手道:“远道来客,冒昧求见,还请妈妈行个方便,姑娘赏光一见。”王伦这也不是第一遭来这种地方了,见了什么人,该什么话,他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那中年妇女道:“还请大官人见谅,姑娘今朝已经和一位客官约好了,不容再见其他客人了。”
王伦笑道:“妈妈,见那里的客人不是见?再者,可只是仰慕姑娘赈济灾民的高义,特来送些银钱,一来助姑娘再接再厉,锦上添花;二来也好全可救世济民之心。至于姑娘约见的那位客人,若是来了,也不妨让可与他同会姑娘,想必那位客官也不是卑鄙龌龊之辈,无非就是想停姑娘弹弹琴,唱唱曲而已。”罢。王伦不失时机的送上一张交子。那中年妇女打开来一看,顿时两眼放光:一万两!但怎么这位中年妇女也是见过些大世面的人,面sè平和的。一副无可奈的样子道:“既然这位客官,诚心要见姑娘,妾身又如何忍心扫了客官的脸面呢?客官请里面请。”
王伦刚一进屋,酒菜果品立时上桌齐备。王伦心想:这应该是给那个汉子准备的。
李师师从后面出来,王伦一见,果然是貌似海棠,腰如杨柳,人间极品。
李师师看王伦看自己看的呆了。微微一笑,声若莺啼道:“客官请坐。”罢,待王伦入座后,她给王伦满满的斟上一杯酒,问道:“客官要听甚曲?”
“随便。”
“随便?”李师师笑道:“奴家可不会这曲子。”
“可的意思是,姑娘愿唱什么便唱什么,可都洗耳恭听。”
李师师道:“那奴家就唱一曲苏学士的《水调歌头》,请客官品评。”罢。李师师抱起琵琶。拨弄琴弦,悠悠唱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yù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师师唱完以后,王伦鼓掌道:“好,好,好,人好,曲好,酒更好。”王伦又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问道:“是口子酒还是汾酒,再不然就是淮阳大曲!棉中带醇,香而不烈,真是好酒,怕是大内皇宫里也没有这般醇美的酒了。”
李师师笑道:“原来客官是个品酒的行家,这酒正是淮阳大曲。”
王伦在现代社会读过一些记载李师师的野史杂记,他记得有一本书上记载李师师在靖康之变中先是毁家招募死士抗金,被金兵俘虏后有不屈死节,可惜的是李师师并非是历史上的一代雄杰人物,所以史书上对她的记载也是正史野史混杂在一起,法不一,难辨真伪。
王伦问道:“在下在乡间村坊听了姑娘一些故事,不知是真是假,还请姑娘校正。”
李师师笑道:“奴家一风尘女子,那有什么故事,客官入觉好奇,出来也无妨。”
其实王伦所谓的听来的故事都是过去在书上看来的,他只是觉得好奇,想当着李师师本人的面,以便真伪,于是笑道:“在记得有一次太尉高俅想娶姑娘做妾,并且还特意作了一首诗送给姑娘,诗文好象是这样的。”到这里,王伦端杯吟道:
镜外贵人镜内花,
镜花移入贵人家。
夫荣妻贵得意甚,
胜似青楼抱琵琶。
王伦问道:“是也不是啊?”
李师师笑而未答。王伦轻咂了一口酒又道:“可记得姑娘是这样回那老贼的。”王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吟道:
镜外明月镜内花,
花月不入贵人家。
却羡浔阳江上女,
得意幽怨诉琵琶。
“李姑娘,在下吟得可对?——哦,对了,姑娘还作了一首诗是羞辱高太尉的螟蛉之子高衙内的。”王伦轻揉了一下太阳穴,道:“好象是这样的:不愧出身‘天下圆’,大腹便便面团团。圆腹负公公负腹,青钱如君君如钱。”
李师师笑道:“客官这都是哪里听的?这些好事者将女子得这般的有文采,能吟诗作对,倒让女子汗颜了。”
就在这时,那中年妇女面sè匆忙的从外面进来,道:“姑娘,不好了,那......那白rì里和姑娘约好的客人来了。”
李师师收起泪容,道:“来了便来了,他还能吃人吗?妈妈何必怕成这样?”
那中年妇女道:“那客官一听姑娘在接别的客人,大发雷霆,又是打人,又是砸东西,几乎要将这屋子都拆了。”
李师师一听这话,杏眉倒竖,怒道:“难道他不知道本姑娘这里的来历吗?”
那中年妇女道:“妾身都给他了,可是他却叫道,就是你们的道君皇帝来了,他也不怕!”
李师师正要出去,王伦笑道:“姑娘,这事由可而起,还是让可去会会他吧。”
李师师微微愣了愣,道:“那就烦劳客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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