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2200年/12月/19日/p.m.2:24/法国/阿夫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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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摩先生?这两位是……”
除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以外,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也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但是比起面前这位中年男人,男子则更加年轻,从动作中也透露着他浮躁的性格。
穆罗路兹出于礼貌自我介绍着:“我是穆罗路兹.F.阿特玛洛克,太丢人了,刚刚差点死在那根不明正体的触须手上,幸好被耶摩先生搭救。”
“哈哈,搭救的人并不是我,我只是恰巧发现你们而已,说起来,这道魔法是这位克洛丝先生的作品。”
耶摩将手伸向身旁的这位年轻男子,男子将眼镜重新扶正在鼻梁上,摇摇头谦虚地说:“只是毫不入流的土元素魔法而已,其实对于这根触手的信息,我们知道的也很少。”
呜———
四人的视线在同一时间看向触须,就在刚刚,他们不约而同听见从触须发出的古怪声音。还不止如此,触须的尖端对准了他们,怪声的源头似乎就是那里———
触须的尖端从中间部分逐渐裂开一条缝,越开越大的缝隙两旁布满了刀片般的银亮尖牙,还带着丝丝血光。此时此刻,触须的尖端更像是整个触须的头部,触须裂开嘴亮出银牙;它的牙痕比狼人似乎更为锋利,并且保持着笑容看向他们。
虽然它本身并没有眼睛,但塔隆仍旧感觉到自己被某种邪恶之物阴森森地注视着,触须张开它的嘴,仰天嘶吼着:“啊啊啊啊!”
它的叫声很奇怪,就像是数百个女人在惨叫着一样。这时它止住叫声,整个触须的尖段头部位置正在不断膨胀着。
克洛丝立刻叫喊道:“它生气了,小心,待会它又要吐出酸液,从头部吐出的酸液肯定比它身体上的更多!”
还未等塔隆做出反应,耶摩和克洛丝两齐齐站在头部的面前,阻止对方将目标转移到身后塔隆的身上;他们似乎打算利用某种手段硬扛下这次攻击。触须也很给面子,将瞄准的中心对准了这两人,也许是它根本不相信这两个人可以撑住它的这次攻击。
积蓄已久的酸矢终于完成,透明的酸矢中心混杂了一点淡紫色,可能是强酸又或者是别的东西,除此之外,这次酸矢体积也是之前酸箭的五倍大小,瞬间吞没这四人不在话下。
“耶摩先生,准备[燃木]。”
“了解。”
耶摩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某种黑色的笔记本,塔隆并没有从那本笔记本中感受到任何魔力。耶摩很熟练地将其翻折到某一页,之后将整本笔记本含在嘴中,左手两指微微用力撕下预定好的那一页……不,是两页。
左手三指夹住那两页纸,淡蓝魔力通过肢体传递到纸页上,塔隆发现笔记本中似乎并非是白纸,这两张纸页上刻印着某些奇怪文字。和刚刚的反应完全不同,此刻的塔隆已经能感觉到从这两张纸上传来了不俗的魔力反应,而且其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自然啊,聆听我的召唤,[壤呼墙(Soil)]!”克洛丝将双手伸入土地中,仿佛在这根触须肆虐下,终于看到救星的这片大地给予了他回应。
一堵跟刚才差不多大小的土墙从地表隆起,慢慢形成墙的形状挡在他们的面前,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那根酸矢已经快要从半空接近他们了,足以将所有人包裹住的强酸体积不可能靠一面墙挡住。
穆罗路兹仿佛看出了什么,摸着下颚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个人,他自顾自说道:“哎,有点意思,我好像看懂他们真正的目的了。”
目的?塔隆疑惑地看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如果仅凭这种程度就能阻止强酸,那我就得怀疑这根触须到底有多少能耐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担心敌人的实力问题。”耶摩含住本子时说的话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的动作倒是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耶摩从腰带上别着的刀鞘里拿出一把军刀,他将左手指尖夹住的其中一张纸抛向土墙所在的位置;又立刻凭借优秀的动态势力,把军刀扔向之前飘在空中的纸张,准确无误地穿透了纸页使纸张固定在刀身上。而军刀又随着抛来的力移动,刺在制造出的土墙上以固定。
散发着魔力光辉的纸张被穿透固定在刀身上,而刀尖又刺进了土墙的缝隙中。纸张上刻印的[魔纹]开始自我解放,细小密麻的树枝枝条从纸张的背面传出,木元素魔法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伸出触角,包裹住了整个土墙。
耶摩又扔出左手中的另一张纸,位置对准的还是土墙方向,不过这次不单单是土墙,而是间隔在土墙和那根肆虐大地的触须之间。他握紧右拳狠狠打向了飘着的纸张,纸张并没有像其他普通的白纸顺着拳风下滑,而是如同固定在空气上似的,任凭耶摩的右拳用力却丝毫不动。
青蓝色的魔力光逐渐向赤色转化,最后,由纸张背面先冒出一阵热气气流,再来是喷射形成的火焰波浪一股脑地从纸张背部往外钻。火焰们争先恐后扑向了那堵被枝条缠绕的土墙,土墙上的枝条开始燃烧。
而耶摩顺带的任务,是用这阵火焰让那根触须尝尝魔法的厉害。之前纸张对准的位置是在土墙和触须之间,理所当然的,既然土墙受到了火焰侵袭、触须自然也遭受了同样的结果。
火舌先是穿透了强酸再接着奔向触须的本体,获得的效果像是燃烧到普通的树干,火焰迅速于触须的本体上蔓延。那模仿着百余女人的惨叫声,又一次从触须丑陋的顶端尖牙里渗露。
强酸冲向了这堵燃烧着的土墙,由于枝条刚刚才被火焰灼烧,本身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在三种不同魔法的加护下侥幸拦截了强酸,还趁敌人不注意用火焰进行重创。
一旁传来拍手的赞赏声,穆罗路兹为这两位魔法师的合作而致以敬意:“三种或多种以上的联合魔法,掌握难度并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对于魔法效果的力度和魔法量的控制都有待考究。除了魔法相性极好的几人,恐怕无人能做到,而且还对于魔法知识的掌握也有一定要求。”
“可惜的是,我们并非是相性极好的那几位幸运儿之一,即使是在配合的过程中也有刻意迎合对方的成分,并非随心使用。”耶摩并没有直接接过这份赞赏,而是针对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时克洛丝虽然也想报以相同的想法,但他的眼睛必须紧紧盯着那根触须,以防对方再打算制造些新的麻烦:“真不知道佣兵是怎么控制住这种怪物的,就连魔法火焰最多也只能做到燃烧几分钟的程度,而且明显,这种怪物并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普通生物,很可能是某种魔兽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合而来。”
“佣兵?你们刚刚说到佣兵了对吧,难道你们也是跟着穿着黑色军服的人一起过来的吗?”塔隆现在的心思依旧是想弄清楚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以及确认之前跟随的那几队佣兵就是死伤在这里的人吗。
啊啊啊啊啊!触须咆哮着,不仅仅是外形的恐怖,就连它的声音都是那么渗人,像是某些鬼片里突然出现的女鬼音效。
“这个问题我们待会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把它搞定。”耶摩意识到之前的魔法对它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其实火焰攻击只是附加的,真正的作用还是阻挡酸液,所以也没指望只凭借一招就可以解决这根触须。
克洛丝转身用眼神示意着耶摩,两人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塔隆看不懂的共识,耶摩继续在笔记本中翻找着什么,而克洛丝则对余下的两人讲:“触须必须被消灭,这也是为了这片大地着想。所以接下来我和耶摩先生打算跟着根触须舍命一搏,如果失败了也请不要管我们,赶紧逃离这里去找更多的魔法师或者佣兵来帮忙。”
塔隆在此之前一直游离在状况之外,他意识到以自己的渺小力量根本派不上用场;不会发挥作用,反而会成为拖累别人的后腿。但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会就此袖手旁观:“那你们有逃离它攻击手段的方法吗?还是说你们想以自己为诱饵帮我们吸引……”
克洛丝发现目的暴露,也无话可说,自觉转身不再继续这场对话。
“果然,你们这样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都是为了这片大地的安宁,而且我们也不一定会死,目前触须展现的实力还没有让我们致死的地步,我们可是抱着杀死它的想法才战斗至今。”
克洛丝笑着回答,他发觉触须又打算进行新的攻击准备时立刻变化了神情,看来刚刚也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耶摩先生,你那里好了吗?”
“差不多了。”耶摩拿下刚刚插在土墙上的军刀,撕下笔记本中的某一页夹在左手:“准备完成,就看你那里了!”
“好,”克洛丝双手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光芒,宛如清风带起颜色缠绕在手臂上,树枝枝条在魔法的驱动下冲破焦黑土壤,慢慢在他面前织成一颗圆形囚笼:“上了!”
“靠……”塔隆以倒退步的方式往后方尽量撤得远一些,有时和先前相同的痛觉,这种整个大脑都在绞碎的痛,恐怕他承受不了几次就会彻底昏过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塔隆此时遭遇的反应和之前也一样,现实世界里他的身体昏倒在地,仿佛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意识被巨大的痛苦拽入了精神世界。
黑暗中由光点组成的少女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上次不同,这次少女离他的距离近了很多,他能看见对方披散在间的棕色长发;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眸……塔隆肯定他自己在哪里看见过。刚想动用大脑深入探索,却不想疼痛再一次袭来,而且比上次还来得更为猛烈,就像将整个大脑放入绞肉机中。
即使现在是意识状态,他受到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在现实世界要少;在自己摇摇欲坠之际,从脸颊边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那是少女的右手,她轻轻抚上了塔隆的脸颊,而她自己嘴角边却留下了一抹鲜血;不过少女对此却不在意,只是在努力保持笑容、眉头微弯看着他:“请您救救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是谁?”
“他……”少女还未说完,她的身体如同炸裂般化为各个光点散至空中,每个弱小的光点很快就淹没在了黑暗里。
再次从黑暗中出现,与塔隆对峙的人并非少女,而是———
耶摩对准那颗由枝条组成的球体;用和之前相同的方法,让纸页中的火焰经过他手击打,喷射到囚笼之中。囚笼并没有被火焰灼伤,而是透过枝条与枝条之间的缝隙让火焰渗透进来,包裹住团团大火。
“喝!”克洛丝操控着地表的土层包裹着枝条球体,慢慢覆盖在原有的囚笼上方,增大体积和坚硬程度的同时还混杂着一点石块。虽然这么说不太符合时宜,但塔隆还是有意无意,想到了以前吃过的夹心巧克力,害怕自己会因为这种轻浮的想法遭报应,赶紧把这种奇怪的想象从脑子里甩掉。
“三重魔法,[火林风山(Elements Shelling)]!!”
两人齐声大吼,将这团包裹着三样元素魔法的巨大土块,砸向准备吐出下一轮酸液的触须。触须见状只得临时吐出口中的酸矢,但是酸液附加到球体最外层的土层保护壳,霎时间,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其速度还是快至能够在被破坏之前砸到触须的本体上。
包裹着酸液的土层顿时碎裂,第二层的枝条则像一张展开的巨大的网;使沾上酸液的土层紧紧覆盖在触须的表皮,让它尝到了自己酸液的腐蚀性。
而最内层的火焰团作为主力手,在枝条囚笼展开的那一刹那挣脱了束缚;瞬间像炸弹般爆出,产生的冲击力直接击倒触须,它惨叫一声躺倒在地面———
没有任何动静。
塔隆也在相同时刻从黑暗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