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此时传来转动声。
谢睦下意识看向门口。
一张如同记忆般英俊面瘫,脸色却有些憔悴的面容映入谢睦眼帘。
一身西装革履,深蓝大衣外套的谢刑颢,原本带着凝重情绪的双眼,在见到自己宝贝弟弟睁开那双皎洁明亮的偏深黑蓝眼珠子,连眨都不眨的看着自己后,情绪激动的跑到病床旁,连手上拿着的保温饭盒,都差点被他甩出去。
“小睦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身体要是有哪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跟在谢刑颢身后进来的穆堇,在见到他异于平时冷静面瘫的大动作时,赶紧上前拦住差点要伸手抱住小睦的他,“刑颢别,你这样要是动疼小睦,导致正愈合的伤口裂开怎么办?”
谢刑颢一听,激动情绪瞬间回笼,冷静下来,同时假咳,似对方才自己在宝贝弟弟和亲亲**人面前异于平时的情绪表现感到些许不自在。
谢睦看着这两位对原身来说,是重要的人之一的哥哥和堇哥,原以为他会对他们有说不出的陌生疏离感,可不知是不是因接收了原身记忆关系,那种来自心中深处不断涌上来的亲近感,使他不自觉对他们俩心生好感,甚至是下意识开口唤了声哥哥、堇哥,即便谢刑颢明明只比灵魂二十八岁的谢睦大一岁,穆堇年纪与他相等,可他却似乎受了原身影响,而没有任何违和感,毕竟原身才十八岁,唤声哥是必然的。
一段自身体变轻成了半透明,被莫名吸力拉出手术房后的那段被遗忘了的记忆,猛地被翻出脑海回想起来……
纵使深夜,急诊室灯光依旧明亮,一阵急促脚步声回荡于空荡荡走道上,由远至近,三名气质不一,最前头穿着因步伐而起了些皱折的大衣,总是一丝不苟往后梳整的发丝带着凌乱,五官英俊的面瘫脸罕见出现一丝焦虑。
紧跟在身后带着细框眼镜,面容俊逸,身形修长,温润如玉,举止总是优雅,将**人刑颢的弟弟视为亲弟看待的穆堇一脸担忧,脸色因在得知他出事后,而微微发白心中充斥着恐惧不安。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个头不高,穿着合身剪裁套装,俏丽短发因奔跑显得些微狼狈,踩着高跟鞋的步伐因紧张而凌乱,容貌秀丽的脸上尽是凝重,内心止不住的担心,同样将学弟的弟弟视为弟弟看待的陈洁。
三人奔跑过去的身影瞬间穿过谢睦半透明的身体,赶往‘谢睦’所在的手术房而去。
看着他们为深**的人焦急的身影,谢睦幽黑的双眼尽是复杂,同样身在医院,危急正做着手术的自己,却连一个焦急、担忧自己的人都没有…不,或许还有一个,那就是身为最佳损友,一路陪伴在身边的邓嘉。
“谢睦、谢睦…”焦急喊着伴随凌乱步伐奔跑到手术房外,大而圆溜总是笑瞇瞇的眼睛此刻却布满泪水的邓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圆鼓鼓带着婴儿肥的弹嫩皮肤因担忧而惨白无血色,紧盯着手术房门,像是要将它盯出个洞,恨不得立刻破门冲进去看谢睦。
随即似想到什么的立马从牛仔裤口袋中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在电话拨通剎那,邓嘉赶紧开口,“喂,谢睦出事了,正在医院急救,你赶快过来…”
语毕剎那,邓嘉似嗅出什么不寻常,拧眉仔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稀稀疏疏的衣物摩擦声,隐约甜腻不属于陈畅远的阴柔嗓音,那分明是…是刘枣声音。
“你他妈的王八蛋,我果然猜的没错,你竟然真的背着谢睦,跟那只养不熟的白养狼搞在一起,妈的,狗娘养的家伙!”邓嘉愤怒的掐断电话,焦急、担忧,没来由的莫名不安,和内心深处不断冒出,摒都摒除不掉的不祥预感,令他下意识双手合十乞求上天保佑,谢睦能平安从手术房出来。
呵…想不到,连邓嘉都看得出来他们有奸/情,可为何我就是看不出来,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们,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我视为亲弟的人,竟无情的出轨背叛我……谢睦嘴角牵扯出自嘲隐含苦涩的笑意,原本半透明的身体开始渐渐失色,几乎要与空气融为一体。
“谢睦、谢…邓嘉,谢睦在哪里?”陈畅远隐含慌张、着急,冷静语气却占大半的声音突地传来。
之后,究竟是什么情形,谢睦便完全不知了,身体已然消失于空气中。
…回过神的谢睦,暗自对自己说,现在的自己是全新的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陈畅远**的几乎可以失去尊严,将姿态摆低,愿做个为他洗手做羹汤的二十八岁男人。
从此刻起,他要重新开始自己的新人生。
“小睦。”谢刑颢说。
“哥我…”
虚弱的嗓音,干渴的喉咙,浑身宛若被抽干了力气无法自主起身的状态,都让谢睦不适的闭嘴拧眉。
“先别急着说话,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谢刑颢将病床调整至适当角度,自动使谢睦能半靠半坐着,再调整枕头让他能靠的更舒服一些。
谢睦强忍着全身因病床自动调整当下轻微震动所引发的不适,喝了几口谢刑颢递到嘴边放了吸管方便他喝的温水后,才缓缓开口。
“哥哥,我…我昏迷多久了。”
“一个月了。”谢刑颢在确定他不喝后,才将杯子放回一旁桌上,顺便帮他整了整滑下来的棉被,在要将棉被重新盖回他身上时,却在看到他瘦的不成样的腰时,双手顿了顿,不禁皱眉,心疼、愤怒,恨不得剐了那些人的冲动使用力攥住棉被的双手绷得很紧,直到一只修长,明显与古铜肤色不同的白晰手背握上来,穆堇的声音同时传来,“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后,双手才放松下来,佯装没事的做完盖棉被动作。
“幸亏你醒了,再继续睡下去,你哥肯定会拆了这家医院,也折腾死我,我都恨不得给他来一针,让他好好镇定一下。”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悠闲倚在门边,双手插在医生袍前口袋,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偏女相的俊逸脸孔,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似笑飞笑,随即拿出插于口袋的右手,托了托镜架走了进来。
柔和阳光照射到穿着纯白,不染一丝灰尘的医生袍,边走下摆边跟着轻微晃动的他身上,剎那间,浑身似散发神圣纯洁气质的光芒,让人不禁心生好感,认为他是个有高尚医德的好医生,可接下来他说出的话,却让人直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
“短期内,我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他那张会冻死人的面瘫脸,只要他一来,我办公室气温立马骤降冷的快掉冰渣子,都因你哥,那些生了病的可**病人都不敢来找我看病了,你知道这让我损失了多少拿他们练手的机会吗。”
毒舌。谢睦脑海瞬间浮现这词。
“刘莲你够了,你要是吓到我弟,我跟你没完。”
“啧啧,果然你那标准面瘫脸又出现了,说一句都不行啊,我又没对你宝贝弟弟怎样,你这人真是太不可**了。”刘莲自言自语地继续说,“也对,从大学时代我们认识开始,你就是那副死人样了,唉,我可**的堇学弟就这样被你这种面瘫脸拐走了,真是够不幸的。”
穆堇怕严肃刑颢又跟学长杠上,连忙出声,“学长,你还是先帮小睦检查,再聊吧。”
刘莲了然学弟他那无数次,只要自己与面瘫见过,就会出现的一来一往斗嘴情况,然后他又必须得充当起和事佬角色的无奈心态,顿时没了逗逗面瘫的心思,托了托镜架,从悠闲状态变换到工作状态剎那,立刻面露认真,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收没了。
在认真帮谢睦做完检查,确定他身体恢复情况不错后,才开口,“再过几天,小睦就能出院回家修养,只要身体好好养着,不出什么乱子,我保证他过没多久就能活绷乱跳了。”
“不行,他这种情形,怎么能出院?得必须继续住院,直到身体完全康复为止。”谢刑颢果断拒绝。
一想到那天在听到替小睦动完手术,从手术房出来的刘莲说弟弟心跳一度停止,经详细检查,浑身是血,有多处碎玻璃割伤,擦伤,左手骨折,后脑杓遭到剧烈重击,脑中有瘀血。
光片下,肋骨有轻微裂痕,短期内可能会出现胸闷,呼吸肋骨会疼现象。胸口有被安全带勒出的勒痕。幸好有系安全带,幸免于更大的伤害…后,谢刑颢心跳差点停止。
“啧啧,万恶的资本家,行,你高兴让你家宝贝弟弟住多久就住多久,多替医院增加些业绩也是可以的。”刘莲托了托镜架,似笑非笑的。
“哥…那天、那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睦喉咙滚动几下,勉强压下呼吸时,轻微不适的症状,问出自清醒过后,一直疑惑的问题。
由于原身从小患有严重自闭症,直到最近几年才逐渐转好,不再自我封闭于一个人的世界,虽然只会与极为熟悉的人亲近接触说话,可这样的情形,对原身家人来说已算好事。
而且,原身从小就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直到近两年才从国外回到国内,没想到惯例出国看外公外婆、爷爷和父母后,返回b市机场不久,却遭此意外。
原身除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外,生活圈也很单纯,照那天那种跟踪、穷追猛打,不死不休的情形看来,压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事故,究竟是谁想对原身不利?
原身究竟得罪了谁,或者说,有谁想借着伤害原身,来给谢家一个重击?
谢刑颢一听小睦提起这件事,眉心皱折,面瘫神情变得寒冷,精明双眼充满寒意,同时又对小睦感到心疼,也担忧自闭情形在最近几年已改善很多,但若万一因这起人为事故,使承受巨大惊恐的小睦,再度把自己封闭起来。
于是,谢刑颢不愿与他谈论这件事的轻声安抚道,“小睦,我们就别谈论这事了,来,你看你堇哥给你熬了一锅你**喝的干贝粥。”
穆堇连忙打开保温饭盒,一阵鲜味混合米香精华香味弥漫于空气中。
洒了些细碎葱粒,泛着鹅黄色泽的干贝粥立即映入谢睦眼帘。
昏迷了许久不沾一滴汤水,只靠营养液维持基本生理运作需求的谢睦,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过谢睦下意识强忍饥饿,转头撇开那支递到嘴边的汤匙,不自觉使出原身时常用来对付谢刑颢,最有用的那招,每每只要一使出,他便立即心软妥协,可谓一招完败的招数。
“哥哥…”语带些许撒娇、哀求。
谢刑颢再次递到他嘴边的汤匙瞬间顿了顿,面瘫神色缓和下来。
看着自家宝贝弟弟无血色、干燥的嘴唇,眼带撒娇、哀求的神情,心中无声叹了口气,看他那样子,有些庆幸他没被那起人为意外吓得自我封闭,那当下的惊恐、害怕似乎被他遗忘了,对外在世界也多了分注意、关心。
可若自闭症状情况的改善,是用那起人为意外换来的,那他宁可不愿也不要,他只要自家宝贝弟弟一直好好的。
“就告诉他吧,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不知这世界的阴暗面吧。”刘莲双手插在医生袍前口袋,神情似认真又带点玩笑,尽管谢睦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刘莲虽然本性隐性腹黑,但身为谢刑颢最佳损友的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这个弟控面瘫好友,适时让自闭症情况有改善倾向的谢睦,多知道一些外在情况是必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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