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个月的金老板终于到了秦家村。可是现在秦忘恨不得打烂他那张笑吟吟的脸。
“一石一两？不能再涨了？”秦忘觉得自己的后槽牙生疼。
奸商，大奸商，平常时节一石几十两白银的名贵翼朴树皮硬是被这个奸商压价到了一两。那可是做名贵宣纸的上佳材料，绝对的奢侈品。
他所仗势的不过是现在秦家村人口太多，资源又太少，不得不做这个生意罢了，上杆子的果然不是买卖。同时秦忘也暗暗心惊，这个金老板也就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却准确地抓住了秦家村的命门，如此洞察力、如此眼光，厉害！
失策了，早知道就应该去村外谈了。现在倒好，被人看了个底掉。
秦忘心里暗暗后悔。
“不能再涨了。你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世道，不要说宣纸不值钱，就是原来在盛世价值连城的古董美玉也变成了粪土。我出这个价钱真的不低了。”金老板仍旧微笑着，好像根本没看到秦忘满脸的狰狞。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似乎永远都是笑眯眯的，不过他那张笑脸，怎么看怎么欠揍。
“好，我做了！”秦忘一拍桌子，终于下了决定。
金老板的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喜色，在他心里，面前的年轻人虽然与众不同，也有点本事，不过还是太年轻了点。
“但是，我有三个条件。”秦忘敏锐地发现了金老板眼睛里划过的那抹喜色，心里倏然一惊。
好像自己从一开始谈就处在被动的状态，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想罢，秦忘赶紧放松心情，也变得施施然起来。商人逐利，秦忘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么大的利润，他就不信金老板会放弃。
“不好，这小子要耍手段。”听说秦忘有三个条件，金城心里暗暗叫糟。
看着秦忘迅速改变的状态，金老板心里大讶。
如此年轻就可以通过刚才的三言两语明白谈判之道，怪不得此子如此年轻就可以铺下这么大的摊子，看来还是小看了他。
“秦村长请说。”金老板正色说道，他从心里已经把秦忘当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商人。
秦忘微微一笑，心里暗道要的就是你这样的状态，“第一，我不要银子，我要粮食。根据外面的物价，一两银一石半粮，换成糙粮的话可以换三石。一石翼朴树皮，我要三石糙粮，金老板负责运到我秦家村，可否？”
“不可能
。”金老板想都不想地拒绝道，“这么多的粮食，如果我运过来，这么远的距离，车马费加上路上的损耗，三石粮食我就要多损耗两石。也就是说我五石粮食换一石翼朴树皮，亏大了。”金老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就没得谈了。”秦忘也不急，“杨轩，送金老板出去。”说完，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金老板，请。”站在一旁地杨轩大步走到金老板旁边，面无表情地打出一个请的手势。他早就看这个奸商不顺眼了，所以毫不客气。
“如此，在下告辞。”金老板脸上也没有一点犹豫的神色，起身一个抱拳，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秦忘依然淡然地闭目养神，商人逐利，他不信这个金老板不会回头。
果然，金老板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一石树皮两石糙粮，这是最高价了。”
“金老板请便。”秦忘心下暗怒，明明是赚翻了的生意，这奸商还在拼命压价，真是够无耻的。
“好，成交。秦村长就是秦村长，在下佩服。”金老板冲天打了个哈哈，又走了回来，面不改色地自顾自坐了回去。心下却有点轻视秦忘，到底是个山野村夫，目光也就能看到自己的吃喝拉撒。
杨轩睁大了眼睛看着往回走的金老板，这人真是够不要脸啊！
“第二个条件，我秦家村人才紧缺，完成几单生意之后，等我们有了足够的粮食储备之后，我要人。”秦忘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要人？”金老板诧异地看着秦忘，“秦村长恐怕误会了，我金城不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秦忘闻言仰天大笑，“金老板误会了，我只是让你代为招募。木匠、瓦匠、铁匠等等，不管是做什么的，只要有一技之长，金老板招募一个来，普通匠人三石翼朴树皮，大匠十石翼朴树皮。如果带有家口，他们的家人每人一石翼朴树皮。权当是介绍费用了。”他详细解释道。
“成交，到时候秦村长可要准备好足够的翼朴木啊。”做了几十年生意，金城马上就明白秦忘的意思。心下更是暗自菲薄秦忘，如此作为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更何况，如果我找来几万人，你养得起？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招募来的不是匠人，就是普通人秦忘也乐于接受。现在秦忘什么都缺，但是最缺的，还是人口。
“第三个条件，也不能算是条件。我不会只做你一家生意。只要有合适的买家，我同样会对他出售翼朴木。如果对方出的
价够高，那么对不起了金老板，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秦忘看着金城，认真地说道。
“秦老板，如此做恐怕有点不厚道吧？”金城皱着眉头，脸上笑眯眯的表情终于没了，“你要明白我可是看陈老板的面子才会来秦家村这一趟的，秦村长这么搞，恐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不厚道？”秦忘像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眉毛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城，“这种翼朴木，用它们的树皮造出来的上好宣纸，在各国权贵那，哪张不值个数十两？尤其是那极品四尺丹，简直是千金难求。你中间过一遍手，少说一石树皮赚十两，你给我这个价，你还说我不厚道？况且金老板，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只能卖给你一家这回事吧?陈老板那我自然会去解释，我相信她也会理解我的。”
金城哑口无言地看着秦忘，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低估秦忘低估得有多厉害。
面前的这个少年先是答应自己极低的买价，引自己入毂。接着和自己谈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自己轻视他，以为他目光短浅，很好糊弄。其结果就是一路的顺利让自己忘记了专卖权的问题。现在却被秦忘抓住了把柄，就这一下，整个谈判的主动权马上易位。
“秦村长干得漂亮，金某打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被鹰啄了眼。”金城轻轻地鼓了几下掌，“可是秦村长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受你要挟呢？谈崩了，大不了我少赚点钱，但是你们秦家村就说不定会饿死人。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我会先服软？”
“我的底气就是你还坐在我的对面。汪老板告诉过我，你金老板是个专业的商人，既然专业就没道理有大把银子不去赚吧？”秦忘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你到底要多少？”金城突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被这么个小屁孩算计成这样，金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三两！也就是九石糙粮，这是底线。答应，专卖权归你，我绝不会卖给别的商人。”秦忘开出了价码。
金老板肉疼地皱眉想了想，“可以，但是我也要你们红松、紫衫等名贵树种的专卖权。”金老板也加了价码。
“可以，这些木材咱们按照市价折算成粮食等物资，我给你便宜两成，算是你的运费和损耗。”秦忘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也做出了让步。婉儿只认识这么一个做木材生意的商人，除了他，秦忘真不知道找谁交易去。
“痛快，成交！”金老板伸出手，跟秦忘使劲击了一掌，算是定下了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