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老夫真的是看错你了!”董庄带人刚刚离开,宋济民就怒气冲冲地来找秦忘。
秦家村平定土匪之后,杨轩就快马加鞭去请他了。他听说秦家村遭了如此大难,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带着济民医馆里所有的人手和足够的药材赶到了秦家村。他带着十几个济民医馆的郎中不眠不休两天才医治完所有的病患。
看到宋济民过来,秦忘赶紧站起来,对他深深一礼,“先生援手秦家村,救人无数,秦忘当真铭记在心,日后定有厚报!”
“不敢当!”宋济民并不领情,“老夫一生悬壶济世,不知道你们秦家村的事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你秦忘不必领老夫的情。”宋济民黑着脸,怒声说道。
秦忘这才意识到宋济民情绪不对,看着他满是疲倦的脸上怒气冲冲,有点摸不到头脑,“先生,莫非是小子招待不周?还是我秦家村有人怠慢于你。”秦忘试探着问道。
“哼哼,老夫才没有你秦村长这么大的脾气,动不动就怒发冲冠,动不动就要人性命!”宋济民冷笑着嘲讽道,“当初在赤城,老夫看你对要杀自己的人都能以德报怨,对那些造反的难民也能伸出援手,老夫还以为你是什么仁慈之人。哪知道居然连几个伤患都不肯放过,虚伪!老夫当真瞎了眼!”越说越激动,宋济民指着秦忘的鼻子破口大骂。
“宋先生,杨轩敬佩你的为人,也很感激你对秦家村的帮助,但是却不能容忍你对我家东家如此不敬!”宋济民的行为让杨轩大怒,他手扶刀把,大有一言不合就把宋济民斩杀当场的意思。
“怎么?你也想把我跟那些伤患一起宰了?”宋济民毫不畏惧,斜睨着杨轩,连连冷笑。
“你!”杨轩大怒,就要抽出刀来。
“好了杨轩,这里没你事了,你出去吧!”秦忘制止了杨轩,命令道。
“是!”杨轩用力把刀插回刀鞘中,狠狠瞪了宋济民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宋先生,有话好说,你先请坐!”秦忘苦笑一声,终于知道宋济民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了,原来是秦忘打算斩杀土匪的事惹怒了他。
这个老头真是菩萨心肠,秦忘心里连连苦笑。
“不必,老夫就站着等你给老夫一个交代!”宋济民仰头看天,看也不看秦忘。
“好,那就站着。”秦忘又苦笑一声,“那些人在宋先生眼里是需要救治的伤患,但是在小子眼里,他们都是该杀的仇人。为什么不杀别人而杀受伤的,只是因为受伤的这些人没用了,小子需要他们的人头来震慑其他活着的人而已。”秦忘正色道。
“为什么?那些头目,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你杀了也就杀了。但是那些伤兵,他们已经投降了,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了!”宋济民怒吼道。
“为什么?宋先生难道看不到吗?”秦忘惨笑一声,“一千人,一千个好不容易逃过天灾人祸的可怜人,一大半却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先生没看见我秦家村被他们糟蹋成了什么样子?没看到秦家村多少人被拉走埋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秦家村的伤患?你问我为什么杀他们,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可曾对我秦家村的男女老少有过心慈手软?”秦忘说着说着情绪也激动起来,红着眼眶大声质问宋济民,好像他也是土匪的一员。
看着秦忘的样子,想想自己刚来秦家村时看到的惨状,宋济民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点,“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条命,无论怎么惩罚他们,好歹给他们留条命。”
秦忘深吸一口气,也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先生,你是医者,无差别的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但是我不是,谁伤害了我的亲人,我一定要杀了他,不管是健康的还是受伤的。先生不用劝了,他们死定了。”秦忘坐上座位,语气平淡但是坚定异常。
宋济民低叹一声,知道没法改变秦忘,只能恨恨一甩手,大踏步而去。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万里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可是对于那些被秦家村俘虏的土匪来说却并不是个好日子。一大早他们就被秦家村的青壮带到了村前的空地上,早春的寒风凛冽地吹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不住地发着抖。那冷直接冷到心里,冻得他们全身冰凉。
可是更让他们心寒的一幕出现了,他们的眼前陆陆续续走来了一群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他们定睛一看,那不是老窝里自己的家眷吗?土匪们一下子炸了锅,人群骚动起来,一边呼喊着爹娘、老婆、孩子,一边疯狂地往前涌去。可是身上的绳索又让他们寸步难行,就像一只只困兽,无力地嘶吼着。
那些老弱妇孺也认出了这些土匪,找到自己亲人的就大声哭喊着亲人的名字,找不到的则不甘心地一遍遍寻找,最后实在没有找到,他们只能绝望地坐在地上大声地哭泣,凄惨无比。
秦忘皱眉看着眼前的乱象,眼里没有一点的同情。杀人者人杀之,当他们举起屠刀来秦家村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这时候他们痛苦、难过,可曾想过秦家村的人同样有父母妻儿?
“杨轩,太吵了,让他们安静下来!”秦忘冷声说道。
“是。”杨轩答应一声,快速招呼秦家村的青壮去了。
青壮们得到杨轩的命令,毫不怜悯地举起手里的棍棒冲进土匪和那些老弱妇孺群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揍。不分男女老幼,谁不听话就是一棒子,人群里响起一阵短暂而大声的哭喊和求饶声,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任何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看到人群很快安静下来,秦忘满意地点点头,缓步走到那些土匪面前,清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很痛苦是不是?这种连自己的家小都保不住的感觉很绝望是吧?”秦忘就像聊天一样,语气不急不缓,平淡至极。
那些土匪并不说话,只是用愤怒、桀骜或者恐惧的目光看着秦忘。
“不服气?你们他娘的想没想过,你们来我们秦家村杀人的时候,我们秦家村是什么感觉?”秦忘语气突然转为激烈,脸上的寒霜能冻死人,“你们也知道疼?你们也知道怕?你们也知道自己也是爹生娘养的?当土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啊!给老子说话!”
秦忘指着那些土匪破口大骂,骂得那些土匪纷纷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还有你们!”秦忘转过身指着那些老弱妇孺,“为人父母,不能教好儿子。为人妻子,不能相夫教子,看看你们的儿子、丈夫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那些老弱妇孺和土匪一样,也面色通红的不发一言,人群里响起了一片妇人和孩子的哭声。
“这位大人,没教好儿郎是我们这些老骨头的错,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我们原来都是赤城周边的良善百姓,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上山落草为寇。求大人饶了我们这一次,做牛做马我们也会还秦家村的!”这时一个老汉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哭泣着说道。
秦忘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自古以来,老百姓最看重礼义廉耻,也最逆来顺受。只要家里还有口吃的就不会做出落草为寇这种一辈子抬不起头、辱没祖宗的事。这些土匪中大多数都是良家子,但是秦忘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