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和幻觉,根本就没有界限。”
“无论在这里,还是试图回到你的七年之梦中,对你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黎远说完之后,吕烈沉思了许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一般。
梦境,吗……
骤地,他跳了起来,如同疾风暴雨般给黎远肚子来了狠狠一拳。
黎远就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就倒了下去。像是一袋麻袋一般,蜷缩在一边。
在世界的另一头,他是强大的秘术师,凭借对各号秘术的运用就是三个吕烈都近不了他身。但是在这个世界,秘术、式神,都是被否定的东西。黎远的炁气就是再强大十倍,都调动不出来分毫。
论到近身肉搏,文质彬彬的黎远又怎么是从小在死人堆中爬出来,和各路马贼黑道抢活路的吕烈的对手?
他只有单方面被吊打的份。
“吕烈,你……”
黎远发出一声闷哼。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完整的话,就又被吕烈从地上拖了起来,掐住脖子,像是一条垂死的鱼一般砸向生冷的大地,痛得他满眼金星,几欲昏厥。
“幻觉?五感?嗯?”吕烈一拳一拳,无情捶打在黎远的脸上、肚子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根本就没有在你肚子上打过拳,是你的眼睛、你的触觉,你的身体欺骗了你。我也从来没有把你的脑袋往地上摁,一定又是你的感觉出现了问题,你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哈哈哈哈,哦对了,还有你的痛觉出现了问题!
“真实和幻觉没有界限?没有。是的,没错,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你的五官在欺骗你!”
他最后一拳,直接挥在了黎远那张苍白的脸庞上。伴随着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黎远重重往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还有他那两枚遭殃的门牙。
终于,吕烈仿佛怜悯般暂停了攻势,抓着黎远的头发冷冷看着他。而此时黎远紧闭着双目,垂着脑袋,仿佛彻底昏死了过去。
吕烈仍然看着他,就像是观察着一只珍奇野兽一般。
黎远昏迷了很久,他看了很久。两个人就一直这般发呆下去,直到牛棚外的太阳升了起来,又沿着地平线缓缓落了下去。
他的眼神若有所思。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却又是迷茫的什么都没有懂。
终于,吕烈慢慢放下了昏迷的黎远,将他像是什么碍事的东西一般随手扔到了一边。吕烈一个人,推开牛棚缓缓离开了这里,只留下牛棚里的一地狼藉和一个昏迷的黎远。
“本来打算杀了你,来验证一下你说的话。不过,毕竟之前你救过我,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还是不要对你动手比较好。”
吕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像是一头负伤的野兽一般疯狂。
“哼。
“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的提示……这一带附近的人这么多,我随便找一两个和我没有关系的,试试看杀了就好了……来验证一下,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是否真的就像是你所说的一样。荒谬绝伦,却又真实存在。
“反正,就像是你说的,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全部都是我的五官在欺骗我啊。”
……
一切的一切,都在隐隐约约指向一个唯一的解释。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在击打晕黎远之后,吕烈随即再次重返了那个古怪小庙的后墙。
被他挖出来、散落一地的白骨已经消失不见了。后墙的大地上泥土平整一片,光坦的可怕,就像是从来没有被挖掘过一般。
吕烈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相反,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渐渐离他心目中的某个猜想又进了一步。
他二话不说,又用手挖开挖起来。
这一次,在挖到白骨快出土的深度时,吕烈明显降下了挖掘的速度。但是随着越来越多土壤被开挖出来,坑线越来越低,而他等待已久的森森白骨,却没有出现。
难道,这原本深埋于地下的白骨,已经被老爹埋到了别的地方?
吕烈眉头紧锁。但是他仅仅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继续奋力向下开挖。
人的双手的挖掘速度毕竟不比工具。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原处金黄色的地平线很快融成了墨色,黑夜也已经降临。堆放在吕烈身边的土块越垒越高,但是吕烈不顾双手鲜血淋漓,仍然在奋力向着地下挖掘。
被他挖掘出来的土坑越来越深,可是地下仍然一片空空荡荡。除了两条偶尔不小心被吕烈翻出来的蚯蚓,被他随手帅到了一边,很快歪歪扭扭向远处逃离。这一天下来,他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我所想的错了?”
吕烈再次皱起了眉头。无论他心志再如何坚定,这近乎一天的劳作努力下来,却是一丁点收获都没有,也难怪吕烈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心中所想,脑中所思,是否就是正确的答案。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选错了方向。种种假想,猜测,不过是他自作聪明的强行解答罢了。
就在吕烈心中心念逐渐动摇的时刻,好在他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滞下去。骤然,吕烈向下掏的手指摸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东西。那东西就像是一根无形的刺一般,一下子让吕烈放缓饿了手中动作,如遭雷劈。他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的目光。
“只盼……这次运气好一点,不要再挖出一具什么死人的骨头这般污秽的东西了。”
吕烈自言自语道。这地底下深埋的东西像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他很快重新振作精神,力量、速度都比之挖掘之初都快了不少。很快将那埋在地上、蛰到自己手指的罪魁祸首给挖了出来——
那是一把小型的、锈迹斑斑的手斧。
看着那把从大地深处开掘出来的手斧。吕烈将它拿在手里,反复把玩了许久,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好在,他又很快将那手斧扔到了一边,继续着向下开扒泥土。
随后,他又在地下挖出来一根长麻绳,一把长砍刀,一个已经快要烂掉的大背筐,一双鹿皮鞋,等等一干细琐的杂物。在这之后,吕烈又在原地挖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挖无可挖,再也挖不出半点东西。他才悻悻收了手,停止了一天的劳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