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薛峰还想打退堂鼓,但是在张卓阳的坚持下,加之李睿和俞美霞上次也是在这儿打道回府的,没有去过山顶,所以没人陪他下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往上爬。/www.tsxsw.com/
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此时不但李睿已经气喘如牛,俞美霞也已是额头冒汗,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脚步早已失去了原有的轻盈。
停下来休息,张卓阳和薛峰两人又一次掉在了后面,他们每人手里拄着一根树枝,手脚并用正在艰难的往上爬,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全部爬上来。
“哎呀,妈呀!真是太累了,还有多少路呀?”张卓阳一屁股坐到地上,有气无力道。
五个人中间只有向导气不喘心不跳,跟没事人一样,他指着远处山顶树木掩映下的几间房子,笑呵呵道:“不远了,前面就是了。”
趴在地上的薛峰努力直起身子,顺着向导指的方向伸长了脖子探头望着远处山顶看似火柴盒似的那排房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痛苦哀嚎道:“让我死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李睿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同情地看了看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薛峰,故意道:“我听说这山里有狼,天黑就会出来觅食。”
“啥?”薛峰猛然坐起来,有些不相信,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向导,“真的有狼?”
这个年轻的向导见李睿跟他眨了眨眼睛,也很拎得清,其实他也想快点到山顶,嘿嘿笑道:“以前这一带的狼是挺多的。”
“妈呀!”这下薛峰真的害怕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薛,你听他们瞎掰,现在狼都成了保护动物了,哪有那么多的狼呀!”张卓阳却依旧不信,但说归说也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接下去最后一段路程他们俩拼尽体内残存的一点力量,无论如何都没有掉队,跟着向导终于在日头偏西快要接近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的时候到达了山顶。
山顶的小庙叫清云寺,名字听上去挺大气磅礴的,但实际上只是破破烂烂的五间石屋,外面围着一个大院子,大门倒是很气派,据向导介绍这座用石头凿出来的大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清云寺破破烂烂,大门敞开,院子里看不到一个和尚,听向导轻声介绍,这里只有两个和尚,一个方丈一个火头和尚,平时基本上没有人来,除了初一十五山下虔诚的乡民会上山来烧香,同时给他们带点米面粮油什么的。他们这次上来也有准备,向导的背篓里就有朱宝元准备的不少吃食。
中间那间稍大一点的房子就是清云寺的大殿,内供的是地藏菩萨,慈眉善目,方耳阔肩,佛冠高戴,手执佛杖,高丈八。地藏菩萨也叫地藏王菩萨,佛法高深,佛心广度,曾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大殿里香烟缭绕,静谧肃穆。只有一位清瘦的老和尚闭着眼睛在一旁打坐,李睿暗暗打量,只见这老和尚风骨清奇,看上去很象一位得道高僧。
当他们刚刚跨进大殿,老和尚微睁星目,两道精光一闪,走在最前面的李睿心头一怔,暗想:难道还是一位武功大师?他以前喜欢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印象中和尚都是身怀武功秘笈的高人,这老僧的神态如果不是武功高强就一定是佛法高深,绝非等闲的一般清修的僧人。李睿上辈子因为做生意的缘故,还是比较迷信的,如今又经历了重生,对这种事更加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相由心生,老和尚寒光般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敬畏之心,双手自然而然的合十,虔诚的礼佛。
后面跟着的三个都是生意人,既然来了,也跟着李睿一起在蒲团上拜倒,三叩头、上香,这一系列坏节都做得虔诚无比。
李睿见老和尚慢敲木鱼,上前双掌施礼:“敢问师父法号?”
老和尚回礼道:“老衲色空,施主有何问询?”
尽管听到这个法号有些古怪,但李睿还是谦言道:“大师法行高深,今天得见大师一面,是晚辈莫大的福缘。”
老和尚面露一丝笑意,单掌一竖道:“施主智慧之人,心不蒙尘,如何也入世俗之见?心诚即为有缘,心不诚如何来的缘分?”
李睿虽然是学经济的,但从小在外公的熏陶下,平时看书甚杂,涉猎广泛,于佛理也略知一二,见老和尚谈吐高雅,语含机锋,心淡无波,足见高明。
“大师所言极是。”
重生后虽然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但李睿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些迷茫,,前途茫茫,患得患失,有心请教几个问题,于是问到:“何为我执?”
老和尚一听,神情顿时肃然,正言道:“一切烦恼,皆由有我而起。若无我者,则一切皆无。因见有我,故曰我见。因有我相,故曰我相。执为有我,故曰我执。”
李睿点了点头又问到:“如何去我执?”
估计老和尚平时很难遇上有人和他探讨这些佛家道理,谈性很浓,侃侃而论道:“我执主要有三:我见、我相、我执。我见:五蕴和合之身心,以为有常,谓之我见。亦曰人见,有我见、就有人我的区别,因为又曰人见。又曰身见,执着色身为我。又曰人我见;我相:亦名人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若即若杂,妄以为‘我所有’是真实的,是名我相。亦谓人相者,谓众生于五阴法中,妄计我是人,我生人道,异于余道,是名人相;我执:亦名人执,以为所谓的‘我者’,是一生之主宰。认有我身而执念之,谓之我执。以不明了人身为五蕴假和合而成,所以执着于常一之我体,亦谓之人执。有我执亦有‘法执’,‘法执’是‘我执’的对称,又作法我执、法我见。由于不明诸法因缘所生,缘生无性,如幻如化,而执著诸法为实有的妄见。若法执破尽,我执可灭;我执破尽,法执可断。阿弥陀佛!”
张卓阳、薛峰和俞美霞被李睿和老和尚的交流所吸引,但他们却一个个听的云里雾里,根本就听不懂老和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凡事自己不懂的,就觉得很高深,他们三个也一样,听着老和尚侃侃而谈,一个个脸上的神情就更加虔诚了。
李睿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我执可去,奈何红尘纷纭?大师可有佛法教我?”
老和尚微笑道:“色空。”
“色空?这不是大师的法号吗?”李睿愣了愣,而老和尚却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并不回答。李睿皱眉想了想随即明了,色空,就是说自己犯女色,难道自己真的要看空女色,远离女人才能善终?
老天爷既然叫老子成为男儿,赐尘柄一根,必定有它的缘由,怎可因一老和尚的禅机而失去男女间的至乐?如果是这样,做人还有什么意思?辛辛苦苦奋斗,挣钱掌权不就是为了这点乐趣吗……
“李睿,在想什么呢?”俞美霞看到李睿站在那里呆呆的出神,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遽然一惊醒来,这才知道自己出神了,连忙道:“没什么,我在想大师佛理。”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施主不用劳心费神,凡事随其自然即可。”
“谢谢大师教诲。”李睿注意到旁边摆放着一个签筒,想了想又道:“大师,可否求一签,指示前程?”
“施主请便。”
他虔诚地又是三拜,心愿默许,拿起签筒,闭目摇起来,只听啪嗒一声,掉下一签来,捡起一看,三一四签,恭谨递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执签一看,点头道:“是了。”接着解签道:“签云: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忽忽四五年,采菊东篱下。”
什么意思?这下李睿也听到云里雾中,求老和尚细解。老和尚道:“善因求善果,恶缘结恶果,忙忙碌碌近在其中,施主慢慢领会。”
李睿还是不能理解,正要继续追问,老和尚突然聚起慧眼,定定的看了他好一阵子功夫。李睿发现老和尚眼里氤瑥流动,犹如雾岚,深邃莫测,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老和尚突然长叹一口气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知。施主情根深植,惠心蒙尘。须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万不可沉溺,好自为之。”说罢唱一句“阿弥陀佛”闭目不再言语。
通过刚才佛法的交流,李睿知道这老和尚的确有些本事,虽然有些话还不大了然,却隐隐感觉自己这一生的归宿恐怕就在其中,待今后慢慢参悟吧。
他拉开随身携带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百元大钞,也没数,估计有个一两千吧,恭恭敬敬地施舍进了功德箱,然后朝色空老和尚深深一揖,转身朝门外走去。张卓阳等人看着李睿求签和听老和尚解签,一个个跃跃欲试,也跟着上前磕头抽签。正当李睿跨出门口时,却听到身后大和尚说道:“善哉,施主诚心向佛,必结善果。”
这时他突然醒悟:原来和尚叫世人向佛,也是为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啊,施舍多则善,施舍少则恶,可见,色空也未必就真正的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