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文承伸手阻拦。
“怎么了,这位先生?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将手藏在背后咯哒一声锁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现在当然不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
坐在沙发上的文承唤起全数力气朝着医药箱猛扑过去,一把抢在手中。
为什么这么轻?!
“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女医生直直站住,面露茫然地注视文承接下来的慌乱动作。
文承将医药箱的两个搭扣打开,发现里面尽是针筒、药片、纱布绷带等等物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记忆碎片出错了?
“请不要误会先生,来坐好,我帮你检查一下。”女医生将文承手中捧着的医药箱合上又推他坐到沙发旁,悄悄瞥了一眼柳真。
柳真只是倚在电视机墙边冷冷地观察,目光并没有锁定在女医生,而是落在文承身上。
“那个……刚刚的事……抱歉。”被推回沙发的文承挠了挠头,看着女医生坐到一旁侧对自己,将医药箱放在膝上打开,取出一个小瓶用针筒抽出一筒透明液体,朝空中推出细细的小水柱,接着捞起文承的袖子,对着胳膊拍了拍,将针头顶了上去,一股凉意朝胳膊上刺来。
“这个……是什么?”文承面露疑惑。
不是检查身体吗?为什么要打针?我的伤口在腹部啊……难道是打麻药?
“NSD-79。”倚在电视机旁的柳真冷冷地插话。
“哼,看来早就被发现了呢。”女医生冷笑,迅速攥紧了文承的臂膀,正欲用力将针筒推进去。
“发现你的可不止她一个。”文承将早已唤出的光纹枪从下而上地顶住女子的下巴。
“哦?是要比谁快吗?”女子朝下瞥了一眼,又将轻蔑的视线落在文承的脸上。
“49秒和1秒,你猜哪个快?”文承将枪口用力顶了顶,接着瞪着女子,“说!谁派你来的!”
女医生说的快,当然不是指49秒。
正在文承朝她大吼的时候,大脑突然天旋地转,发现女子早已站立起来,膝上的医药箱翻到地上,瓶罐和纱布零碎地撒了一地,接着文承的手臂被女子向下一拨,反手一绞,光纹枪立刻坠地熄灭,文承被扭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背对着反手绞着他的女医生,双膝跪地不起,再加上腹部的伤口,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等待处决的喘息。
女医生发现针筒已被甩到远处,立刻取来散落到茶几上的手术刀,两眼刺出黑色的火焰,对着文承的后颈用力砸下。
就在此时,手术刀突然在空中悬停住了,而刀口处的空气则绽放出了玻璃裂纹,发出铿铿铿的碎裂声。
女医生试图用力拔出手术刀,可手术刀始终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她后退了几步,扫视房间,却发现红色毛衣的身影早已不见。
“幼稚。”柳真出现在女医生身后,用一把水果刀顶着女医生的后腰,而刀尖早已刺穿白大褂。
女医生忽然化为一团黑影,不顾身后的柳真,直接扑向面前的文承。
文承的束缚一被解开,便摔到地板上喘着气,大脑仍是一片空白,迷糊之中在地板上靠着茶几坐直了身体,却只听得空气搅动起来的哗哗声,他晃了晃头,试图快速恢复神志,接着看到了两把火焰。
柳真刹那间已经闪到了文承前,为他摆出抵挡的姿态,用左手对空气屏障一个拍击,屏障应声碎裂化为逐渐消散的晶片,而手术刀稳稳地落在柳真手中。
在极速逼近的黑影面前,柳真反手持着两把绽放红色火焰的利刃。
文承正欲起身为柳真阻挡,却听得女孩朝他吼,“别碍事!”
这样的训斥突然极为受用,文承被女孩的大吼怔住了,并乖乖地站着不动,却发现腹部的运动服正被扩散的绯色墨染,他掀开运动服,发现伤口重新绽开,而血水沾着紫沙汩汩地溢出,眩晕和迷糊从头顶一直灌到脚底,顿时天旋地转,摔到沙发上。
“喂!笨蛋你怎么了!”柳真突然很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虚汗、双眼紧闭的苍白面庞,又看了看他腹部的伤口,忽然呆住许久,又立刻回头面露越来越急切的杀意。
“啊啊啊啊啊!”少女的双眼突然绽放出红黑交织的火焰,不顾一切地嘶喊出来。
此时,客厅里不再有正常的空间存在,一切都化为红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焦炭,那是置身在火山口然后纵身一跃才能看到的景象。远处的火焰不断地让空间扭曲出赤色漩涡。
“这样……就不用再顾忌了!”红色的大魔法使对着不值一提的黑影大喊。
明明只是最低级的敌人,为何令大魔法使连固有结界都唤出了?恍惚中的文承早已身处白茫茫的浑浊中,却很快被红色的修罗场包裹住,忍着周身传递来的灼热,他只听到柳真海市蜃楼般的声音,却分辨不出从何而来。
噗噗,空气被点燃的声音。
柳真手中的水果刀和手术刀被女孩的双手融成了铁水,又拼上了四面八方喷涌出来的岩浆,结成了长长的火焰锁链,不顾一切地在空中飞舞,将黑影一圈一圈缠绕起来,但很快被挣脱。
黑影发出似乎是被开水烫到的呲呲声,分成十数个细碎的黑影,像是零乱的黑布一般从四面八方挣脱了火团,在更高的空中重新拼凑起来。
“垃圾。”柳真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打出一个响指,零散的黑影便被半径两米的赤色核心所吞没,冲击波刮得少女长发纷飞。
尘埃落定后,赤色的结界逐渐消退,两人的身体被重新抽回了客厅里,战斗胜利的大魔法使却露出了一丝哀伤。
“喂!笨蛋,笨蛋!”柳真扑到沙发上托住他的背,并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我没事。”文承在迷糊中发出呢喃……柳真大概是安全了吧……并露出傻笑。
鲜血开始在他的脚边汇集。
“这哪叫没事呀!”柳真抓着他的领子大吼,“笨蛋,你给我振作起来呀,我现在就叫医生!”又打出一个响指将门锁炸开,对着门口的特工大喊,“听好了你们,把全十九局能用的医生都给我调来!”
“对不起柳真女士,您没有权限。”门口的特工朝她低头。
“可恶!你们这帮……”柳真朝门外比出打响指的手势。
文承唤出力气按住了柳真的手臂,神志也恢复了很多,不知为何全身都洋溢出幸福感,这大约是不愿意在这个轮回里死去的理由吧。
文承用力喘了一口气捂住腹部的伤口,接着注视柳真,仿佛是用尽全部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柳真,把我的伤口烧焦。”
“笨蛋……”柳真用颤抖的手抚着他的脸,就像曾经共同面对死亡时那样,“会很痛的啊!”
“没事,你说的,我是个热血的白痴。”文承按住脸颊上的毛衣袖口。
柳真看着文承腹部涌出的血液,沿着运动裤和沙发流下,使地上的血塘面积越来越大,接着看到了被血色浸染的、和她一个牌子的小众跑鞋。
文承将视线落在柳真的眼眸上,明明昨天吵得那么厉害,而如今她焦切的小脸快要哭出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真可爱。
所以,痛苦什么的,再多一点吧。
男孩对可爱的小脸留下一抹微笑,在红色毛衣的怀里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