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转身戒备,却见到燕青空被白羽张的【鹰扬】剑指咽喉!燕青空神色微讶,似乎是没有想到,白羽张明明只有结丹中境,反应竟已达到接近未卜先知的地步!
他苦笑,目光怅然,道:“苏师叔说的没错。如果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对不起的人,那大概就是你了。”
没错。
我把你们带进了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里,却没有尽到引路人的责任。
而白羽张听到这番话,先是一愣,旋即面现痛苦之色,其上更多的,是因不知如何是好才痛苦。
白羽张不想与他为敌,可燕青空却……
“所以,”燕青空终于正色,严肃道,“你愿意放弃现在的昆仑,跟我走吗?”
白羽张一点不惊讶,但正因为不惊讶,痛苦之色更重。
他咬牙,强忍着怒火道:“就算到了现在……”
“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做下弑师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能感到光荣的?!”到了最后,这话语已是咆哮着说出来的了。
燕青空却神情不变,没有正面回答,但声线却比之前僵硬了几分:“所以,你的答案是否?”
白羽张不知该怎么说。
但双方都已经知晓答案了。
燕青空轻舒一口气,叹道:“也好。”
然后,他转身离去。
用走的。
却无人敢阻。
白羽张眼前所现的,却是燕青空背后每一个破绽的位置,攻杀方式,以及最佳的成功率,然而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出手。他在最后,已经感应到了一丝杀气。
若是这个时候出手……
白羽张必死无疑,燕青空心里,再无当年的师徒情分之碍。
然而就在燕青空即将远去的时候,他的声音却自白羽张心头响起。白羽张顿时一愣,旋即明白了,是传音入密!
“有一点你搞错了,我从来不以弑师为荣。可他必须死,因为他不死,我就得死,这不是我的选择,羽张,我和你们不同,从来没得选择。”
“而弑师,也不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至少我在弑杀他之前,已经明白我们师徒情分已尽,那个时候的严博,除了仇人,此外什么都不是。”
“我对他仁至义尽,他却依然咄咄相逼,还做了……那最不该做的事。”
“最痛苦的,是被逼迫着杀死天下间最爱自己的人,他却没的选择。”
“而这,就是他的命运。”
“鹿君泽的命运。”
鹿君泽的命运……
什么意思?他们想干什么?严博做了不该做的事又是怎样一回事?白羽张陡然感到一阵寒意涌现,这份内心的寒冷远远超过了【白霜诡变】的界限,冻得他骨骼咔咔直响,几如冰雕。
所以,这其实是一盘他还尚未看到边际的大棋?
所以他们的目标,是鹿君泽?
鹿君泽的崛起,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他的父亲鹿正哲在数名妖魔强者的追杀下消失无踪,从此杳无音讯。
严博掌门被燕青空所杀,燕青空叛出师门,同样是在十年前。期间间隔,甚至还不到一个月。这之间,到底又有什么联系呢?
而燕青空,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这些是用传音入密之法告诉他的,那他又是有着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知会他一人?
是要他保护鹿君泽不受命运所缚吗?还是……要他杀了鹿君泽,就此斩断这……不!
他紧了紧手中长剑,眼角瞥见了一身焦黑的鹿君泽。
如果真是如此,他现在就能动手了。
他是……促成这命运的推手之一!
可是,为什么……
他想起了他与鹿君泽最初相识,那城头的一战。
那双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戏谑,而他所察觉的,却是背后难忍的痛苦,无尽的虚无和空洞。
他身上……除了那【午阳乾纲】外,还有什么秘密吗?
……
当白羽张回过神来,是在鹿君泽把一只烤野鸡的鸡头插进自己嘴里的时候,这动作差点让他因为呼吸不畅而呛到。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朝着始作俑者挥了一拳,却被一个轻巧后跳躲闪开了。这是当然的,也让白羽张很不爽——如今已是归一上境的鹿君泽即便不用真元,光凭肉体强度就能把他们都摁在地上摩擦。
“又在发呆,小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被杀手一锅端了。”一边啃着烤野鸡,鹿君泽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白羽张白了他一眼,道:“要是真的这样,那我们要你何用?”
他心情郁郁,不仅是因为曾经的领路人最后留下的那段意义不明的话。
还因为他知道了另一个真相。
鹿君泽离死还有三天左右的时间。
若非是小师叔祖亲自确认过,即便是鹿君泽亲口说出来的话,他也无法相信——这名大唐公认的第一真道天才,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于是,才有了他们的这段旅程。
然后,问题便诞生了——所以燕青空所说的鹿君泽的命运,究竟是什么呢?
他是会活过这次的任务,还是就在这场战役里终结自己的使命?
最爱他的人会死在他的手里……
他始终不能释怀这段话。
如果是现在,也就是说……
鹿正哲还没死,而且就在蜀中?
白羽张想知道。
无关乎结果,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