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景点点头,接着放下了筷子。
银质的筷子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他接着道:“那王妃可知今年兖州大旱?”
林青歌一愣,身为看过原著的人,她自然是知道的。
这件事是叶成景的功绩,也是这件事导致了林家和林青歌彻底决裂,而后林青歌失去利用价值,后被叶成景赐死的。
不过作为林青歌来说,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身处京城,林家的深宅大院之中,要是知道才会显得奇怪。
林青歌抬起头,眼神中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茫然,让人几乎寻不出破绽。
“王爷,您说什么呢?今年的兖州不是丰年么?”
盯着林青歌看了许久,纵使是叶成景也不能分辨出她究竟是说真的,还是在装傻。
虽然此前林青歌再三和自己表明心迹,可他始终觉得,作为林家的女儿,她不该一无所知,或者说她表现出来的这种无害让人并不相信。
坦白来说,被叶成景盯着还是颇有压力的。
从某种角度而言,林青歌或许是除了萧廷逸自己以外,最了解他的人了。
她很清楚,叶成景在面对敌人时的冷酷无情。
没再林青歌脸上看见任何破绽,叶成景终于是低下头,随意搅了搅碗中的鸡羹汤,“这么说林太师也并不知情?”
林青歌一顿,她意识到这或许是个陷阱。
她不能替林太师辩解,于是林青歌只是摇摇头,“父亲从来不会和我谈起朝政上的事情,王爷兖州没事吧?”
叶成景舀了一勺汤送进口中,方才慢悠悠抬眼看向她。
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其实很严重,你还记得昨天那个男人吗?”
“王爷是说那个拦住车马,自称是来自兖州的男人?”
“是,他告诉我兖州大旱,名不聊生。百姓易子而食,但是地方官员却为了政绩瞒报,甚至增收赋税。”
萧廷逸的话句句听起来都很致命。
林青歌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却还是表现出了惊讶。
“这,这都是真的?”
“我也怀疑,所以派了探子去兖州。”
林青歌皱起了眉头,萧廷逸今天对自己显得格外的坦诚,几乎毫无保留。
但林青歌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很显然,萧廷逸他这样做的目的不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他这话更像是一种试探,对于自己态度的试探。
“怎么会这样——”林青歌皱着眉,接着又抬起头,看向萧廷逸,“王爷为何要同我说这些?这应当是机密才对吧?”
“嗯,的确。”叶成景点了点头,“但是你我是夫妻,夫妇本为一体,更何况兖州是谁的地盘?”
叶成景的手轻轻覆上了林青歌的手,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认真,几乎让人深信他说的那些话。
想到这一节,林青歌几乎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却还是按捺住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的冲动。
“王爷,您的事情我不方便置喙,但是在必要的时候,我相信您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这是表忠心,只是也成景愿不愿意相信又是后话了。
闻言,叶成景似乎有些意外,他松开了林青歌的手,“我还以为你会求我不要查这件事呢。”
“王爷您不必这样试探于我,我既是林家的女儿,更是您的妻子。”
天知道的林青歌诚恳地看着萧廷逸,事实上却早已经快吐了。
想来叶成景的感受也好不了多少,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莫名,到底是看了一眼林青歌,站起身来,“王妃如此深明大义,本王甚是欣慰。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到这里吧。”
林青歌也跟着站起身,一脸柔顺的笑意,“王爷慢走。”
两人演戏一个比一个演的开心。
在叶成景离开之后,林青歌也是彻底没了胃口。
原本好端端的一顿饭,因为萧廷逸弄成这样,林青歌也是没想到。
她隐约觉得,昨天的那个男人会成为整件事情的关键。
从兖州到京城,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半月有余。
既然萧廷逸敢告诉她,那么便是不怕她将这个消息告诉林家。
他的手上究竟掌握了什么?什么样的底牌能让萧廷逸这样自信?
林青歌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想了半天,终于还是让徐嬷嬷上来,将碗筷都收拾下去。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了个念头,出府打听打听状况。
时间要选好,趁着萧廷逸不在家,省得他哪天又心血来潮,过来林青歌这里,那可就穿帮了。
某天,宫里传来消息,诏萧廷逸赴宴,当晚林梦景便打算出门。
换好了一身男子的衣衫,青棠拉了她,“小姐,你可想好了,若是被发现,王爷恐怕会生气。”
“不被他发现不就好了,你现在就躺我床上去,熄了灯,也没谁敢来打搅,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林青歌捏了捏青棠的脸颊,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和头一次 出门一样,林青歌仍旧是觉得稀奇。
古代的夜生活竟然半点不差,只是可惜了没什么好酒,这个时代的酒不是度数太低便是杂醇太多,她很怀疑若是喝多了会不会失明。
这次不是十五,街上的行人相较于上次也少了许多。
看着路边买面具的小贩,林青歌不由想起了上次遇见李绍的事情。
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没那么倒霉,若是次次都能遇见李绍也太背了一点。
既然她这次出门时想要打探消息,那么茶馆酒楼是三教九流的汇集地。
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在酒楼歇脚修整,按照书中的描述,京城最大的酒楼叫红袖招。
顺着御河一路向北行,没多久,林青歌便看见了一座灯火辉煌的酒楼。
这个时代没有电灯照明,晚间的光线便全部都由蜡烛,来提供。
可见楼内的客人云集,林青歌心下一喜,知道自己这是来对了地方了,笑着进了酒楼。
很快便有店小二上钱,“客官,您几位。”
“就我一个。”
“好咧,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