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青歌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冰镇的荷叶莲子粥被蜜月端上来, 林青歌尝了一口,做的清甜可口,冰爽怡人,的确是夏日佳味。院子里西边的角落里栽着的修竹虽然不多,那一抹苍翠的颜色确实足够美丽,是以虽然外头烈日炎炎,别院里总是带着一份舒爽。
蜜月贪凉,在屋里揽了全部刺绣的活儿, 林青歌也不说她。
高悦站在院子里好似个摆设一般,他也没问自己昨晚为何不知所踪就自己回来了。 林青歌虽然疑惑,但是昨晚总归是自己先抛下了高悦,此时倒是不好开口再问。
高悦是以侍女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但是不可能对伺候人这些东西怎么上心,所以干脆就让高悦什么都别动手,只是注意打听消息便行。
屋中凉爽些,外头的日头却是眼瞧着越来越大,眼看了已是午后,吃过午饭又用了一碗冰凉的甜食, 林青歌也有些困意。正想着起身到榻上小憩一会儿,院子里便来了人。
来人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茗葵把嬷嬷迎进门后问:“嬷嬷您怎么来了?”
嬷嬷笑道:“李家夫人来看老夫人,送了两匹江南烟雨丝,让奴婢给姑娘送一匹来。”
进门后嬷嬷给 林青歌行礼:“大小姐安好。”
林青歌含笑道:“嬷嬷一路辛苦了,不必多礼。茗葵,给嬷嬷倒杯茶。”
嬷嬷笑着看向 林青歌,如今 林府里可没人敢小瞧这位大小姐,虽说以前 林青歌是个胖子,性子懦弱,才华也比不上二小姐,原以为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再翻身的了。谁知道如今大小姐成了京中的风云人物,连老夫人也对她重视起来了。
前段时间大小姐还在运动会上得了第一名,便是没有第一名这个名号,就如今大小姐的容貌气质,将来肯定不凡,又有谁敢小觑。所以说,这世间捧高踩低的事情真是无处不在。
嬷嬷开口道:“统共只有两匹,老夫人说年纪大了,留给两位姑娘这样好的年纪穿才好看哪。若按地位,您与二小姐那是当之无愧的。”
林青歌几乎要在心中失笑起来,若不是自己节食运动减肥,又在运动会上夺冠,让 林家看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这江南烟雨丝老夫人又怎么会送给自己。
不管心中如何想, 林青歌令茗葵将那匹江南烟雨丝接了,对嬷嬷道:“如此,那就劳烦嬷嬷回去替我谢谢祖母了。 林青歌心中很是记挂祖母呢。”
嬷嬷忙笑着推辞:“大姑娘这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回去自当和老夫人转达大小姐的一片孝心。”她瞧着 林青歌笑盈盈的模样,心中更是唏嘘。
按说 林青歌平日里倒是不怎么显眼,如今她只要往那里一站,轻飘飘的一眼扫过来,便让人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仿佛是宫里贵人才有的风仪。
待嬷嬷离开后, 林青歌才令茗葵和蜜月将嬷嬷带来的江南烟雨丝打开。江南烟雨丝出自杭州一带,罕见的很,据说要几十名顶尖绣娘连着绣大半年才能得这样一匹,穿上身质地丝滑,如江南烟雨般沁人心脾,所以得名江南烟雨丝,说是价值百金也不为过。果然,茗葵和蜜月一打开,蜜月就惊叹出声。
那丝线根根莹白如玉,似乎是散发着珍珠的淡淡光泽,瞧着便令人心喜不已。若是用在衣裳上绣上那么一朵花儿来……。当真是要在京城贵女中出好一阵风头。
蜜月拿着江南烟雨丝十分兴奋道:“这丝线真好看,不若让我来绣上一朵牡丹,不不不,太过俗艳了,平白糟蹋了这样漂亮的丝线,不若绣雪梅,与小姐的气质十分相配,穿上一定会惊为天人的。”
茗葵伸手在丝线上轻轻抚过,道:“蜜月你轻些。别弄坏了丝线。”
话音刚落,便看见茗葵俯下身子,轻轻在丝线上嗅着什么。
林青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不一会儿,茗葵站直身子,伸手将那江南烟雨丝重新装进盒子里放在一边,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起来。
林青歌感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看着她,出声道:“茗葵,这布料有什么问题?”
“江南烟雨丝本身没问题,”茗葵皱着眉:“但这一匹料子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府中的布料一般都会用熏香熏过才会送给各位小姐,可这江南烟雨丝上并不是我们 林府惯用的香料味道。”
林青歌皱了皱眉,“你去找高悦,让他带一名靠谱的大夫来别院。”
不一会儿,高悦便领着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进了别院。
“小姐,这江南烟雨丝上被人添了一种特殊你香料,和这丝线在一起就会有特殊的作用”
林青歌疑惑道:“什么作用?”
“若是怀了身子的人闻见此香,半月之内必定小产。若是未出阁的少女,闻多了便会伤身,怀不上孩子。”大夫皱眉道。
“什么?”蜜月一惊,气的差点冲上去将那丝线扯碎了:“怎么会这样?老夫人怎么会送这样的丝线过来?”
大夫伸手摸了摸丝线又道:“上头的香料似乎还很新,我看应该是连夜浸泡晾干的。”
“不是祖母,是 林音雨啊。” 林青歌微微一笑。虽然 林青歌现在迁到别院不在府中了,但 林青歌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好, 林音雨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啊。
即使是老夫人送来的东西,但自然要过很多人的手。 林音雨要做什么手脚,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早在嬷嬷说这丝线只送了她和 林音雨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林音雨还果真不让她失望,一天也不想消停。
“她想干什么?按道理说我们小姐才是嫡长女,一母同胞,她竟如此谋害小姐!”茗葵也是气愤难当。
“正因为我是嫡长女她才容不下我。她可不是想我一朝毙命,她怕的是我挡了她以后的路。若是我这个嫡长女伤了身子不能生育,那便什么都不能和她争了。” 林青歌淡淡道。
一箭双雕,既除了 林青歌以后高嫁的可能,又让 林青歌坏了名声。便是再貌美出众又如何,不孕的名声压在身上,京中贵女圈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林音雨打得一手好算盘,真教人叹为观止。
林青歌微微一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绵软的乌龟伸出四肢来,既然动了,就看谁下手下的利落。
高悦沉吟一下:“小姐,属下把这丝线与 林音雨的丝线换一换?” 林青歌点了点头,默认了高悦的行动。
林音雨,既然你非要送上门来,也就别怪我绝你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