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霓裳回到栖凤宫之后,还是有些怔怔的。看到陆飞烟的这副模样,夏霓裳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做过了很多的错事,可是毕竟曾经也为了自己受过不少的苦难,更何况,人都快不行了,那些过往的恩仇,也好像就这样的消散了一般。
染恬将夏霓裳送回了栖凤宫之后,便亲自去了太医院。如今陆飞烟不过是一个被废黜的宫妃,身在冷宫之中,只怕那些太医也不会愿意过去的。
可若是染恬亲自去请,就大为不同了。哪怕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他们也会多几分的细心。
夏霓裳还在发呆的时候,染恬已经带着刘院正过来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长乐未央。”刘院正抱了抱拳,每每见到夏霓裳的时候,他都是十分恭敬的模样,没有像大多数人那般对于宫娥出身的夏霓裳,有任何的鄙夷。
况且,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医院的院首,必定是有着非凡的医术的。所以,夏霓裳也很是礼让他的。
“刘院正太过多礼了。”夏霓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庄.陆氏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夏霓裳微微的有些口误,却是在张口的时候,才发现陆飞烟如今已经不再是庄良夫人了,她不过是一个被废黜了的庶人罢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陆氏不知是中了何种毒素,眼睛怕是废了。不过,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体弱而已,若是好好的调养,还是能够好起来的。”
刘院正斟酌了一下,才是开口说道。
看着皇后娘娘的样子,只怕是对那已经关在冷宫之中的陆氏,还有着一定的关心。可是,听说陆氏是将皇后娘娘的独女推下水的凶手,怎么竟会是如此的关心呢?
刘院正十分的不解,可是面上,却是连一丝一毫都不肯表现出来的。
皇后娘娘的心思缜密,若是露出了一点的痕迹,只怕都会惹祸上身的。
“那本宫就将陆氏的身子尽数交给你了,刘院正帮着本宫好好的调养一番,务必,要让她活下来。”其实,夏霓裳一直在专注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刘院正的想法和脸色。
不过,当她听到陆飞烟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依旧是眼眸一亮,整个脸颊都好像绽放出了一抹光芒来一般。
“微臣定会尽力而为的!”刘院正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作为一个已经在皇宫之中行走了几十年的老臣了,这点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有些事,就算是好奇,也不能够问出来。
“那就有劳刘院正了。”夏霓裳客气的笑着,脸色如常。“刘院正事忙,本宫就不多留了。染恬,替本宫送送刘院正。”
夏霓裳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其余的事情在她的眼里都不是太过的重要了。
“刘院正,这边请。”染恬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夏霓裳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冷宫地处偏僻,又十分的阴暗潮湿,哪里适合病人的居住。只是,陆飞烟是犯了大错的,若是贸然的将她搬出来,只怕是不能够堵住宫里的悠悠之口。
夏霓裳有些困扰,她不想让陆飞烟就这么死掉了。可是,陆飞烟对她造成的伤害,却也是说忘记就能够忘记的。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好。
夏霓裳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宫里面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皇宫之中,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皇后娘娘亲自去冷宫探望废妃,并让身边的大宫女请了太医过去诊治。
这样大的消息,如何是能够瞒住宫中众多人的耳目。
这不,染恬不过是刚刚才将刘院正送走,主仆两个人来没有来得及说话,后脚,就来了不少的宫妃。
夏霓裳看着大殿之上坐着的那几个人,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今个来的倒是齐。”夏霓裳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来,看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这三个人,越发的无奈了。“染恬,还不快上茶。”
“皇后娘娘,听说您去了冷宫,还找了刘院正亲自给那个贱、人治病?”吴羽诺是个藏不住话的,率先开口说道。
夏霓裳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她如今已经失明了,只怕日后不会再好起来了。”夏霓裳语气轻轻,看的出来她还是有些难受的。
“皇后娘娘,您的心实在是太软了,这样的一个人,何苦是为了她白费力气?小心日后反咬您一口!”白希羽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怨怼。
她对于陆飞烟的恨,绝对不可能是夏霓裳三言两语就给抹去的。
若非是陆飞烟的娘亲,她的小姨,如何会落得个下堂命丧的地步,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任何人来劝阻都没有用处。
“本宫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的,只是瞧着她如今的样子,想起了之前的时光。”夏霓裳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如何是不知道白希羽心中的恨意,可是那毕竟是上一辈人的仇恨了,又何苦是强加到这辈子人的身上呢。“如今她已经是连喘息都费劲了,本宫也是觉得她实在是可怜。”
“皇后娘娘,难道之前的仇恨您都忘记了吗?”吴羽诺粉面含煞的说道。
她越发的不明白夏霓裳了。不说蕴浠帝姬的死,就说夏霓裳之前因为陆飞烟那个贱、人受了多么大的苦楚,怎么一转样的功夫,就尽数忘记了呢?
更何况,谁知道那个贱、人是不是装出来的柔弱,她之前不是最擅长那些的吗?
“娘娘,顺婕妤和灵昭华说的没有错,陆氏实在是不值得让人同情的。”李晴榕一直坐在那里,这才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她虽然没有如何的接触过陆飞烟这个人,但是总是觉得有些事情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简单。
如今尹汐已经被赐死了,宫里面好不容易是得到了暂时的安静,她们实在是不想因为陆飞烟,而再起什么波澜了。
“你们说的本宫也都是知道的,不过是看着她如今的这副模样,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了。”夏霓裳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的不自然。
李晴榕她们所说的话,夏霓裳心里都十分的清楚。
虽然说尹汐已经去了,陆飞烟又是将之前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可是,谁又能够保证她说的事情的真实性究竟有多少呢?
夏霓裳很想要赌一把,可是她却是不敢去赌的。
她不是没有受到过那些伤害,当身上伤痕累累的时候,又有谁能够始终的跟在她的身边呢?
可是,当她看到陆飞烟奄奄一息,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她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回到之前她们交好的时候,那样的场景,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
曾经的过往,就如同是一场梦魇一般,始终来骚扰着夏霓裳。
“娘娘,您的心太软了。”李晴榕叹息了一声,不过却也是说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毕竟,事情已经做下了,就算是现在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
“罢了罢了,不过是念在姐妹一场,就当是全了之前的情分了。日后的事,就让她自己走吧,本宫再不会管了。”夏霓裳无奈的说道。
其实,她不过是不想让陆飞烟就这么死去了罢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恢复她的身份,或者是让她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毕竟,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就算是夏霓裳可以将之前的那些事情尽数忘去,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的信任她了。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失去了,就没有办法再挽回了。
“皇后娘娘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臣妾等就不再多言了。”李晴榕笑着说道。她知道夏霓裳心中的想法,只是陆飞烟在做宠妃的时候,所做之事,实在的得罪了不少的人。
至于她的生命,就交给上天,让老天来判定吧。
“皇后娘娘想比也是累了,臣妾等就告退了。”李晴榕率先站起来说道。
其实她们今日前来,不过是担心夏霓裳被陆飞烟给迷惑了罢了,如今看夏霓裳虽然还是有几分的心软,但是总体上来说不会误事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白希羽和吴羽诺也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毕竟夏霓裳才是皇后娘娘,是后、宫诸人的主子。若是她真的想要做什么,就算是她们几个也是不可能拦得住的。
这样的事情,她们可以劝说,但绝对不能够替她做决定。否则的话,只会让夏霓裳觉得陆飞烟更加的可怜,从而做下日后后悔的事情来。
夏霓裳没有多做挽留,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虽然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将心中原本的想法尽数抛去了。
她们三个说的对,这些事情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的。至于以前的想法,也只能是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