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叫园有,又听说,园有桃。——《诗·魏风·园有桃》,我方舆哥听了,立刻就点头了,也不问八字合不合长相如何,媒婆因此旗开得胜,再接再厉,光棍们很快都有了老婆。
听说,媒婆还会看相,看了无数次族长的后背,逢人便讲:“小郎官娶仙女,可我老人家跑不过他咯。”
她每次经过拴马柱都那样唠唠叨叨,脚很大很薄,踩进雨后的小水洼,也许会像树叶一样浮起来,她逢人便讲,显然还没有放弃,为自己的事业,不用跑腿,划一个完满的句号。
方舆哥和园有的临别仪式,简短仓促,好像偷了天地间漫长的三秒。
园有,园有桃,有杏,有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有花,四季里轮番开放,我闭着眼,好像很无聊很瞌睡,什么也没有看到呢。
太有意思了,园有。
“大清早,也有打瞌睡的?”
点点头,如若不然呢,方舆哥?
他蹲在拴马柱下,望去自家的门口,又扭歪了头的看向我,我懒洋洋的垂着脑袋吊着翅膀,纯洁无瑕的装死,可他还是唰的一下,脸红了。
这样子,你怎么去胡姬酒肆吃羊肉啊。
举起翅膀,伸一个大大的懒腰,生活太美好了嘛。
“绥儿,过来。”
我哥他召唤我呢,哗的飞进去,碗碟已经撤了,几个人围着空桌子,我停在族长身侧,刚好对着治愈系大师灵空。
“大师,这是我妹妹。”
族长起身,对着灵空,鞠礼一拜,这时候我是得叫他族长,族长说:“多谢您为我妹妹疗伤。”
“哈哈.....施主,贫僧甚是不解呀。”
“有何不解,大师尽管讲来。”
“那,贫僧可不客气了。”
“大师请讲。”
“禽兽,怎可与人以兄妹相称?”
“大师见笑了,不过呢,不止她是我妹妹,就连那些鸟雀牛羊,从此都是村中族人了。”
“此话怎讲,贫僧洗耳恭听。”
且,看他那样子,还洗耳呢,洗洗眼屎吧,谁说眼屎一定就是眼屎,而不是眼里让人看来不爽的东西?
“想必您也看到了,村里除了老弱妇孺,没几个可以下地干活的,请您来,就是想将那么鸟雀,乃至公鸡牛羊,变为村中可以出力干活的族人。”
“哈哈,原来如此啊。”
“大师,请入乡随俗,善待我们族人。”
“凭一句入乡随俗,你这位族长,便想管制我灵空,从此为你所用?”
“大师不要忘了,一佛一魔。”
“那又如何?”
“不知会如何怎样,可我,必将与您共进共退。”
“哈哈,就凭你?”
“呵呵,不可以吗?”
“阿弥陀佛,这塬上的道路,很是别致,贫僧出去走走。”
说话间,灵空已经出现在门口,起身,迈步,看似不急不缓的步调,实则电光火石,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一个老道的主播,一字一字讲的清楚明白,听来不急不缓的语速,实则行云流水一泻千里,这也是功夫。
就像我爸在玉米田里除草,一锄一锄的下去,两行并进,我们都是一行,永远赶不上他,而他,永远从背后又一次赶超我们。
就像我妈在果园里,给苹果树疏花,一个一个的掐,手指灵动,树下很快一地落花,除了我小妹妹,没有谁快的过她,包括我麻溜的另一个妹妹。
这些都是功夫,我曾经实打实的领教过,我知道什么叫领域,什么是菜鸟,因为各行各业,我最擅长的就是不管不顾的扑进去,做菜鸟。
灵空就这样眨眼间,便站在了门口,他伸一个懒腰,扭过头来,脸上写着:
“天气不错,来吧,菜鸟,与我共进共退。”似乎还很调皮。
哥哥,如果你跟他比走路,或许你也不慢,可他一步跨过城墙的时候,你怎么办?
这不是马拉松,凭的是功夫加耐力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会走路,会生活,走姿却个个不同,生活更是千差万别,嘉城在走,比尔在走,马云在走,乞丐也在走,中国在走,美国在走,朝鲜也在走,苏联走着走着,变成俄罗斯了,我走着走着,山穷水尽,从兴盛的中国摔进了大唐的衰弱里。
族长站起来,好像还没有吃饭却要离开饭桌子。
子谦仰着脖子望着他的辑叔,看来很期待,雪萱永远没有忧愁,冯谨没有伸出手落在冯辑的肩上,然后说:
“小辑,哥信你。”
冯谨微微一笑,永远像个长者。
有人说,刘邦是个街痞流氓,有人说,刘邦是位忠厚长者,长者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恭维。
我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恭维,我的挑剔天下第二,我的恭维,用心用力时常过分,我不会说话,最会说话的人笑一笑,保持沉默,最会说话的人,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出现,像日出一样寻常,尊贵,不着痕迹。
又走神了,这显然不好,静生定,定生慧,我的思维不断的跳跃,不断的湮灭,跳跃和湮灭之间的静寂,才是难得一见的真我,而真我如如不动。
因为我信佛了,那是佛的教诲,和定周的寓意不谋而合了,和道家的,致虚极守静笃,不谋而合了。即使做不到,我还是相信,真我难得一显,假我过分猖獗。
我有心持戒,心力不够,有心苦修,心力也不够,我看见过一个人的个性签名:
“困难不要讲,办法自己想。”
哈哈......这句签名,我想送给族长大人,共勉吧。
族长大人并没有和灵空齐头并进的意思,他看似随意的走去门外,一个门内,一个门外,他们的身高看来差不多,只是,他把后背送给了灵空,那距离,就差没擦着灵空的鼻尖,好像身后没有人,他只是要出门,去哪里,不着急。
“施主,挡贫僧的去路,贫僧进进出出喘的同一口气,是你做族长的威风咯?”
我方舆哥从拴马柱下站起来的时候,我飞向拴马柱,这样看的见更多的好戏,好戏开场了嘛,也可能好戏已经结束了。
“大师,不知会如何怎样,我还是愿意站在您的前面,风光也罢,扑街也罢。”
扑街一词我比较感兴趣,听来好前卫呀,就像中国一词,出自诗经,古人一讲,越发时髦了。
好戏就这样看似随意的开始,看似随意的结束了。
“和尚,往后有的走,你且回屋喝茶去,我们晚上回来,给您换身过年的好行头,族长,没问题吧?”
“那有何问题,胭脂口红也不会少。”
族长,又冒出一句听来很嘲谑的言词。
我方舆哥算是看明白了,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的后背有多重要。
灵空自然也知道,他若是不知道,那他就不算开悟,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他的战场在雄赳赳昂昂的斗鸡场,他的后背是玄宗,玄宗对他有知遇之恩,可玄宗逃了,他垮掉了一半,为了寻找支持,他追到了马嵬驿,结果被拒,落魄的天子不见他,他在高墙外大声哭泣,玄宗接着逃,他继续追,也许是在蜀道上,他摔断了腿,一路辗转,饱受磨难,回到长安,凄凉,冷眼......
“先生,请喝茶。”子谦捧着刚刚泡好的茶。
“好,尝尝今日的茶,你泡的如何。”灵空回到桌前,难得他那么泰然,他本该那么泰然,如若不然呢?一位开悟出果的人,知道什么是众生平等,缘来一家,更知道,族长不简单,他只是在验证而已,想明白了,我才好释然。
那一会,看似随意,看似无厘头,实则是他们之间的相互验证而已。
“你那位兄弟,阿弥陀佛,贫僧不讨厌,今日的茶有长进。”
“先生,您还没喝呢。”
“是吗,哦,那刚才是我的鼻子在发言吧?”
“嘿嘿,先生好糊涂,明早,我学着给您化妆吧?”
族长慢腾腾懒洋洋的走在了定周唯一的一条街上,我方舆哥随后跟上,我也跟过去了。
不要误会,大唐天下,不止美女涂脂抹粉,男人,我是说有身份的男人,比如天子,比如满朝文武,也很讲究那个,哈哈,大唐天下,男男女女都是化妆的。
这叫,《中国惊奇先生》。
最快突破一亿点击量的水墨漫画,被誉为开创性经典作品,被冠以“现实主义漫画”。
哈哈,中国惊奇先生,你很久没化妆了吧?
“子贤,加强警戒,今日恐有一战。”
族长从子贤手中接过马缰的时候,很突然的冒出那么一句。
子贤点头应了一声,闪进了祠堂门口的小耳房,很快提着一面铜锣出来,咣...咣....咣。
我方舆哥一愣,看他的脸色,看他牵着缰绳的手,我原本并不紧张,突然就有些心悸,想起......
“族长,那咱还吃什么羊肉?”
“吃呀,为何不吃?”
“没老婆的人,就是......。”
就是什么?我方舆哥独自嘟哝,但老婆一词,却是大唐很时髦的流行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