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落在身上,阴重阳的意识还飘在半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抽离出了身体,从另一个角度完全模式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不真实的场景,只有他自己还在自欺欺人。
皮开肉绽其实不能为文沫带来什么所谓的好消息。阴重阳虽然看上去是个吃不得苦的贵公子,骨头却是特硬。地府中的这套无非也就是学着上面的手段,对受刑人百般折磨。身心疲惫的阴重阳,早在最开始就抽离出了他的意识,只像是在看一场属于别人的刑罚。
"阴重阳!"文沫咬牙切齿,声音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也被放缓了数千倍。他就呆呆愣愣的任着人将自己打的满身是血。"说是不说?"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气若游丝间,嘴唇蠕动。"无话可说。"声音小到不是趴在他唇边,根本就听不到他在咕哝着什么。
刑房的门被打开那一刻,阴重阳低着头。根本就抬不起来瞧瞧发生了什么。
文沫饶是反应快速,面对着秦若和秦枫这对夫妻,所能做的也只是眼睁睁看他们带走了阴重阳。她终究是个不会功夫的女人,打打杀杀原就不是她世界中该出现的东西。可即便是这样,文沫却不愿意放弃眼前的机会,就在秦枫带着伤员推开大门的同时,文沫还不忘扔出她手中的把柄。"小童来了,你们记得告诉阴大将军。若是我没有他的消息,不介意将在阴重阳身上使的这套,放到小童身上。"
她早陷入了魔障,找到阴寻成了她的头等大事。秦枫自然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小童是个什么鬼?听到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唯有阴重阳,硬是挣扎的扭过了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和她隔了千山万水,她和他再不可能重新回到一个世界。
就算是被人救出来。阴重阳的状态,也只让几个人困顿难受。秦枫对于他和文沫的事情一知半解,看着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阴重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不久之前,秦若也曾有过这相似的一幕,那时候的秦若就像只受伤的小兽,兀自舔着伤口满身防备。
阴寻连连摇头,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分一秒都极其难捱。
"当日咱们藏起来的时候,他不是打包票说自己肯定不会受牵连吗?"秦若听着他的呼吸,被放慢到了极点,却不明白阴重阳究竟做了什么落的这样的下场。
阴寻没好气的回着。"还不都是那女人太狠。"在校场上见识过阴重阳和文沫的互动,与秦若他们不同的是他对于阴重阳和文沫的关系,比其他人知道的都要多一些。再加上上次阴重阳的坦白,让他深知这两人之间原就有些渊源。他以为文沫和小童差不多,总是要要为阴重阳着想的,所以之前阴重阳说自己无事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相信的。
秦枫蹙眉。"看来,这条路根本行不通。"阴重阳和文沫的瓜葛于他无关,他所想的无非是快点离开这里,和秦若从新回到上面。
"干脆我自投罗网,反正他们的意思不过就是要个将军。"阴寻看着还在沉睡的阴重阳,觉得眼下唯一可行的,似乎只有这个办法。
阴重阳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起先还是他和阴冥两人喝酒谈天,好不畅快。蓦然间文沫便出现在眼前,他在梦中经历了和这女人的一段甜蜜日子,惊醒在文沫对他拔刀相向的瞬间。梦境惊的他一身冷汗,才清醒跟着就是身体上的疼痛,叫嚣着他们之前受到过的待遇。
其实,算起来他昏迷的时间非常短。身边坐着的三个人也才不过说了寥寥数语。他自己却觉得像是重新活过了一世。醒来第一句,居然是冲着阴寻说道:"将小童救出来。"
阴寻不明就里,只是诧异的望着他。小童不是早该被带回家中,做她那个住在深闺中的小姐吗?
"文沫将她带回来了。你再不出现,小童就会被被她利用来当成吸引你出现的工具。"
阴寻深深的吸了口气,彻底呆了。"怎么会?"喃喃低语中,每个人都能想到小童和文沫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亲姐妹,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姐妹。
阴重阳鼻青脸肿的样子并不好看,躺在床上人却反常的神采奕奕。
"东西就在文沫书房,她柜子中锁着。"第一次,阴重阳就那么自然的说出来,心中再也没有对文沫的负罪感。
"若若,你留下来照顾他。我去将东西取了就回。"秦枫一得到消息,马上就想将东西拿到。便和秦若商量。
"我去。你们两留下来照顾他。"阴寻自告奋勇,阴重阳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要亲自去探探文沫府中,将小童和东西都拿到手。对于文沫这样疯狂的女人,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做出来点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眼前的阴重阳就是最好的例子。
四人商量着,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秦枫和阴寻两人一起踏上了去文沫府上的道路。
秦若守在阴重阳身边,安安静静的并不想打扰他。病人多是需要休息,她摸摸他的脉搏,暗道:还好,都是些皮外伤。看起来严重,却又不是那么严重。
"秦若,我好想做了场梦。"半靠在床上的阴重阳,觉得自己真是荒唐透顶。回想着他和文沫之间一个多月的相处,印象最深的居然还是儿时的那场救助。
"你要是还不困,就说说你做了什么梦。"不知结果的等待对别人来说或许备受煎熬,秦若却是对秦枫有信心的很。乖乖留了下来照看着阴重阳,病人多半都是要耐心的,阴重阳既然想发表下他的感受,秦若这算是半个朋友的人无论如何也会洗耳恭听。
秦若体贴的沏好茶放在他的手边,又为他掖好被子,确定他得到最好的照顾,这才复又坐了下去,等着他开口为自己讲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