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指甲挺长,剪下来一星半点让我当了药引吧?"说是商量,不如说那语气里的笃定十拿九稳。
秦若一愣。
张开五指,去瞧手指。
胖乎乎白润的指尖上,刚才因为怒发冲冠自然生长的指甲虽然褪去了大半,可还是留有部分,存了下来。
现下被人提起自己一看,比着普通人的长上些许。
不似厉鬼所命的尖锐,也比山下女子的长上半截。
唔...指甲吗?
这个或许可以有?
她抬眸,用眼光询问秦枫。
想来,指甲这么长。白沐不提出要用来入药,她也会在发现后将其剪掉吧。
秦枫本都要脱口而出不带犹豫的回绝,也在指甲二字下卸甲投降,溃不成军,变了原意。
白沐的肯定自信,源自于认知。
秦枫和秦若都只觉得若是动了灵芝一根汗毛,就是割肉剔骨。
在他白沐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灵芝现在的人形,本源还是灵芝。她身体中的哪部分在他白沐眼中,都是能入了药的材料。
谁规定只有狗血的割肉挖心,剪指甲不也照样能达到效果。
万年灵芝,身上何处不是宝。指甲也是灵芝化的,他需要的就是灵芝身上小小一片,来给姐姐煮药。
这样的条件,若是对方还不答应,那他也只能说这二人傻到没头脑。
千年人参,再不济也比着秦若的指甲交换划算吧?
白沐将两人心思猜的齐准。
提了这建议后,只做等待。
秦若果然在他的说辞下,乖乖点了头。秦枫虽觉不妥,可却是发现不了问题,也跟着一并点了头。
剪指甲这事,是没想到的轻松。
片刻的功夫,秦若面前的盘子就摆放好了指甲。
秦若是丁点罪都没受,只当到了该修剪指甲的时间,本还想再剪了脚上的,却又觉得当着二人的面有点不好意思,作了罢。
白沐收了托盘,让两人在屋中稍等。
二人都以为白沐自是去取了人参,完成交易。
谁曾想,再进门的白沐哪里是拿着灵芝,反而是带着白霜一并进了门来。
刚进了屋就听他说:"将阿姐放在屋中,你们先退下吧。"抬着阿姐的几个童子闻声,恭敬离开。
白沐再道:"眼下阿姐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她的病情不能耽误,你们先留几日,权当再帮帮我吧。"
帮他,不提要他们做什么。
白霜虚弱得躺在床上,单薄的没了人形,形似枯骨。
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红润,只有白。
白到透明,白到朦胧。
白到似乎只一碰触,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脆弱。
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一幕都会动容。
秦枫明知道这时候不是去问别的问题的好时机,可还是忍不住问了白沐。
"人参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他的担忧,无非还是全部关乎秦若。
白霜固然可怜,可谁知道当初的师姐比着这样的白霜更加可怜。
他想,或许一个人的情感能度量的话,他就是将一辈子的分量都用在了秦若身上,此刻的白霜在他看来,远没有当初秦若那副枯骨带给他的震撼。
说白了,这只是个躺在床上的病人。
"阿姐的药弄好,人参就给你们。"白沐的答案,其实和没说一样。没有具体的期限,只是个大致的轮廓,让人有个念想。
秦枫马上就意识到这人回答的重点,追问:"那这位姑娘的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弄好。"
他所求,就是白沐的准确时间。
白沐不好在打马虎眼,这次回的比刚才具体了起来。
"若是灵芝能够帮忙,估计也只是需要三五天。"
时间的期限,就是炼药的期限。
满打满算,只要一次能够成功花费就在三五天之间。
他留下两人,是为了以防万一。
炼药之事,谁也不好说。
丹药的成功,有着太多的因素。
炼药师的水平是一方面,别的因素也是一方面。
阿姐的时日无多,经不起再次折腾。
他也希望一次就能成功。
可毕竟凡事总有个万一,万一这次失败了留下两人还能为他再次炼药做了准备。
秦若望着白霜,那个在她逃跑途中碰到得少女样貌还很鲜活,就像昨天。
风姿玉骨,冰肌雪肤。
如梦似幻的少女也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成了一幅骨头架子。
再不是她初见时的惊艳。
她没从白霜身上移了视线,只对白沐口中的帮忙感兴趣。问到:"要我怎么帮忙?"
就算是白沐不提,她也会帮。
不论其他,纯粹是这少女的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却也不是心肠冷硬之人,眼看着白霜受罪,自己能尽一份力也是好的。
白沐打的一手好算盘,早料定了秦若看到阿姐的样子,就不会拒绝自己。
"祖父卧床,百草堂中能够帮我炼药的人恐怕没有,如今也只能求你帮忙。"
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
"阿姐身边,缺人照顾。我若是炼药,恐怕时刻不能离开那处。这几日的时间里,你们帮我照看阿姐就是。"
这要求不算过分,秦枫即便是万事只以秦若为重,也并不碰触他的低下。
当然,这种亲人病弱的事情他也是存着一份感同身受。
两人不用商量,都一口应下。
"阿姐整日都在昏睡,若是有醒来的时候,你帮我哄哄她。"白沐这算是在交代几日间的事宜。
秦若立时想起来那时候白沐对着白霜,面容宠溺的样子,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姐弟情谊,羡慕不已。
"可白霜和我都不算认识,我能哄的住她?"
秦若将心中想法问了出来。
"阿姐现在谁也不认识了..."
这末尾的一句,白沐几乎是含在口中。
吐字轻柔的不能再轻,似是叹息。
秦若忙止了问句。
白沐脸色如常,看不出情绪。声音里却是千言万语,语带感叹。
光线下的这个人,蓝色长袍,腰间束带。头发披散,足下无鞋。
和她在伏羲山中见过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觉得这人随意洒脱。
现在反倒衍生出形单影只,孤零零毫无依靠的错觉。
交代了几句,白沐就真的像他所说,将二人留在屋中,他自己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