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景易的话,顾卫国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顾卫国好像猜到了什么,却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景易一笑,道:“没错,景珠翡翠虽然挂在景氏旗下,其实是独立的,算是我自己的吧。”景易说到这里,很友善地冲顾明珠笑了笑。
顾明珠也甜甜一笑,心里确是在暗自翻白眼。但是也感觉景易的配合。他这样说,很好。再经由顾卫国的口传出去,以后就没有人会再问这个问题了。而且以后,除非顾明珠把她和景易之间的协议书给拿出来,否则的话,她就算是出去说景珠翡翠是她的,也绝对没有人会相信的!
顾卫国想了想,说道:“我对这拍卖的事情还不太懂,只是,明珠实在是喜欢这块翡翠,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问问,估计得多少能拿下这块翡翠,好有个准备!”顾卫国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意图。
景易有些诧异地看了顾明珠一眼。顾卫国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生出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是景易适当的反应。因为他说是顾明珠想要这块翡翠的。
当然,景易想的绝对不是这样的。这块翡翠原本就是顾明珠的,而她却执意要卖掉,甚至不顾他和爷爷的劝阻也要卖掉。但是这时候,竟然又说想要,让他老爸来买!
景易眉头紧皱,他实在是搞不懂,顾明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不是不好说?不好说的话就算了。”景易的沉默,让顾卫国有些误解。
“没什么不好说的。”景易连忙说道,“只是这次的拍卖实在是不好预测!这块翡翠实在不是凡品,而这次拍卖的时机又好。到目前为止,拍卖行发出去的邀请中,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客户确定了拍卖意向。其中更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客户,确定的拍卖意向就是这块绿翡繁星。这些客户中,可不乏很多大公司!甚至一些打牌的海外收藏家,也确定了拍卖意向!所以,这结果是真的难以预测!”
顾卫国略一沉吟,道:“这个我们都知道。之前我也和明珠分析过了。这块翡翠,得到未必是福,错过也未必是憾。这孩子,这次是任性了。你这样说的话,我也就知道了,也不必再抱什么希望。”
顾卫国说着又看向顾明珠,果然,顾明珠的小脸耷拉下来了。
顾明珠这会儿可不是在懊恼着没有办法买到翡翠,而是在叹息。尽管她之前的估计已经很高了,但是,还是没有估算好。看来第一种的方案,是不能实施的了,现在只有寄托于第二种方案。也幸好,她有这一手的准备,否则的话,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算了吧,这翡翠又是上亿的话,我哪里能买得起。景易,你还是帮我多拍几张照片留着纪念好了!”顾明珠没精神地说道。
景易又看了眼顾明珠,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徐瑞祥这些天情绪很高。这半个多月来,瑞祥珠宝的业绩蒸蒸日上。大概就是从获得了参展资格开始,总店和几个分店的生意都好的很!尤其是总店,有虫翡坐镇,每天的顾客几乎都要把总店的门槛都给踏平了。当然也带动了各色翡翠饰品的销售。
他自己也时不时地去看看虫翡。别说,这块虫翡他绝对是买的物超所值。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只是看重这虫翡的独特,并没有考虑太多,想着那价钱也算是合适了。没曾想,最后把虫翡完全打开,并且雕刻完成之后,虫翡竟然像是重塑灵魂了一般!美的让人目眩神迷!
这虫翡中间的绿色带,也是虫子最密集的地方,雕刻成了成品之后,竟然是一片肥厚碧绿的叶子,上下两面都是正在啃食,或者正在睡觉亦或是无所事事的虫子!看起来真的是既形象又逼真。更难得的是,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虫子早就玉化了,但是虫子本身的颜色却没有变化太多,有青色的,有绿色的,有褐色的,有黄色也有黑色的,甚至有红黄条纹的!真是生动极了!
这个时候,如果这块翡翠再拍卖的话,这价值绝对是无可估量,比之从顾明珠手里买来花的价钱,至少要高上十倍不止!不过这块翡翠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翡翠的种水一般了些。如果不太较真儿的话,能算是冰种的。这也就决定了,虽然这块翡翠的价格不低,但是也不会是天价!现在拍卖,就这样的独特造型,如果情势好的话,应该能拍出三千万左右的价格。当然,这是在遇到了特别喜欢这类翡翠的买家。否则的话,一千多万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翡翠的种水不怎么样,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家里摆上一片被数十只虫子啃食的叶子,怎么说,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不管是一千多万还是三千万,可都比从顾明珠手里买来的那两百八十万要高了很多倍!
而徐瑞祥最为自豪的,还不是这块翡翠,而是翡翠的雕工!
这也算是瑞祥珠宝发展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此人在外人眼里很是神秘,为人性格也很古怪。徐瑞祥对他很是钦佩。因为他的雕工实在是太好了,但凡是出自他手的作品,销售得都特别快。
但是这人是个怪人,不像其它的一些雕刻家那样,喜欢在作品上留下自己的名号。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些,从来不留名好不说,甚至连作品的冠名都不肯,只允许说是无名氏的作品。久而久之,甚至人们都自发把无名氏作为他的名号了!
可以看得出,他很喜欢翡翠雕刻,他对生活的要求也很低。尽管徐瑞祥给他发了很高的工资,也不见他的生活有什么改善,终日就是住在徐瑞祥给他提供的屋子里,甚至连吃的喝的,都是徐瑞祥派人提供的。他几乎出了吃喝拉撒睡,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翡翠雕刻上!
别人不知道,只有徐瑞祥知道,他得到这个人完全是一个意外,甚至连他也不确定,这个人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了!
说来这又是一件往事了。在徐瑞祥的瑞祥珠宝公司刚刚开起来没多久的时候,他在一次赌石的路上,捡到了这个人,这个人一副乞丐打扮,但是却不像其它乞丐那样争先要钱,而是无所谓地坐在地上。腿边的碗里任由别人丢些零钱。他不求!
而让徐瑞祥眼前一亮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刻刀在刻石头!准确的说,他刻的石头其实是废弃的毛料。在看清楚了他雕刻的东西之后,徐瑞祥心动了!
于是,这个不知名的乞丐,就跟着徐瑞祥回来了。在徐瑞祥给他提供的屋子里,用着徐瑞祥交给他的翡翠明料,雕刻出一件件栩栩如生的作品!
这块虫翡自然也是交给他雕刻的。徐瑞祥还记得,当他见到虫翡的时候,眼睛中的亮光,简直如同夜空里的北极星!
果然,雕刻完成的虫翡,也让他爱不释手,同时,对当年拉回来的这个人,更加的关心备至!只不过,这个人似乎出了雕刻外,连人类的感情都没有。他整日整日地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孤单。徐瑞祥叹气,也坚定了某些想法。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后来,他又把这个人换了个更隐秘的地方,甚至连送饭都是亲自去!再不假他人之手!
原本这个人雕刻的翡翠就很好卖,但是再好卖,之前昆城这里的人流量和消费水平也是有限的,再加上瑞祥珠宝的名号不怎么样,不能像连氏那样的老牌公司一样,给顾客信任。因此,这只能算是生意不错。
而最近,昆城接着珠宝展的东风,人流量大了数倍不止!再因着上次珠宝展参展资格的竞争成功,瑞祥珠宝也算是昆城一个响当当的牌子了。于是,生意就更好了。
其中,让徐瑞祥更加得意的是,一个外公客商,对公司里,那个“他”雕刻的翡翠,非常的感兴趣。柜台里,只要是“他”的翡翠,那客商见到了就绝不会错过。
徐瑞祥甚至试过,把原本五万的价格标到八万,那人也毫不犹豫地买下翡翠!
已经连续半个月了,那人几乎隔一天就会去瑞祥珠宝的总店一趟,把所有“他”的作品全部扫荡一空!
这短短半个月的时候,他买下的翡翠总价值已经超过千万!当然,其中有很多,他都把价格翻倍了!
于是,等于这一千万的翡翠,他至少赚了七百万!可真是暴利啊,也怪不得徐瑞祥的心情持续高涨!
不过就在景氏拍卖行传出消息,要公开拍卖那块绿翡繁星之后,这个人刚开始还是照旧过来,这几天,临近那里拍卖的时候,他却是连着好些天没有出现了。而在这还有三天拍卖就要开始的时候,他才又出现!
而这个客商再次出现,则给徐瑞祥又带来了一番震动!因为,他带给徐瑞祥的消息,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
再有一天就是拍卖会了,顾明珠情绪不高,依旧窝在家里。景易则又去公司忙着做最后的确认,这可是景易在内地打的第一场账,别说是失败了就连一点点的瑕疵,也不绝不容许出现!
这个时候,连氏当然也很忙,但是连氏的原料很充足,无非就是加工和销售上忙碌了很多,这些连氏都有专人负责,倒不用顾卫国操多少心。因为顾明珠这两天兴致不高,因此顾卫国也留在家里陪顾明珠。和女儿讨论赌石上的经验,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女儿的一些注意力。
明天就是绿翡繁星的拍卖了,顾明珠显得更加烦躁。从早上醒来,就开始在屋子里和院子里转来转去。顾卫国差一点都要说,不行就把这翡翠给拍下来算了!但是这要拍下来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同时,顾明珠也确定了,不要,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觉得很遗憾,所以心里很烦躁,估计等明天拍卖完成了,尘埃落定,她也就好了!
而顾明珠为了心里能平衡些,就用自己手里的资金,即上次卖帝王绿给景老爷子,后来又投入到瑞祥珠宝上一些,又买了其它的毛料,还有另外的一些投入,包括在景珠翡翠上的投入。因此,她就向景氏拍卖行预存了一千万的资金,做了竞拍其中一件紫眼睛翡翠的意向保证金!
就在顾卫国和顾明珠在花圃里剪花儿去玩插花的时候,徐瑞祥再次登门造访。
顾明珠还记得,前几天徐瑞祥来,就是为了那块绿翡繁星竞拍的事情。不过后来徐瑞祥的念头和她的一样,都被顾卫国三言两语给打消了!
“徐叔叔。”顾明珠甜甜地笑着。那笑容,灿烂迷人得如同罂粟花儿一般!罂粟花很像另外一种叫虞美人的花儿。非常相似
。因为这个年代,罂粟的种植,尤其是在云南这一片儿,管得很严格,可以说,哪怕是只种了一棵,被逮到的话,都是犯罪。因此,顾明珠这花圃里就种了很多的虞美人。一大片一大片的,别提多美了。不过为了防止其中混有罂粟,她可是让园丁一棵一棵地细细挑选过。毕竟这无缘无故犯法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大哥,明珠,在剪花儿呢!”徐瑞祥笑道。
“瑞祥来了,公司不忙?”顾卫国没有放下手里的剪刀,一边把手里剪下的花儿递给顾明珠,一边又弯腰去剪。
“好了爸爸,够了够了。你还想把我这儿的花儿都给剪完啊,那光秃秃的一片多难看。”顾明珠嗔道。
“好好,怎么剪都听小祖宗的!”顾卫国无奈地笑。先前也不知道是谁发狠,要把这一片的花儿全给剪掉,这会儿又怪他把花儿剪完了!
“正好,大哥,明珠,我有事儿找你们呢。”徐瑞祥帮顾明珠拿住花,笑着说道。
“哦?进屋去说。我们先去洗洗手。”顾卫国点点头,拉着顾明珠去边上洗手。
“是这样的大哥,我这儿有一件活,还差些钱,你看能不能先借给我一些。大概要用一个星期。”徐瑞祥说道。他和顾卫国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他是深深地了解他这个大哥的性子,不用跟他绕弯子。
“多少?”顾卫国没有问他是什么活,直接就道。
“还差三千万。”徐瑞祥道。
“三千万?”顾卫国皱起了眉头。瑞祥珠宝这段时间的生意很不错的,他可是知道的。徐瑞祥手里能拿出来的资金,应该就不少于大几百万。
原先的时候,公司规模小,生意也一般,就像是上次赌那块帝王绿的时候,瑞祥珠宝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也不过才大几十万。后来因为顾明珠为其注资上千万,又加上这一段时间,瑞祥珠宝发展越来越好。现在轻易拿出几百万的流动资金,已经不是问题了。
可是还差三千万!这可就有问题了!顾卫国可没有忘记上次的事情。手里能拿出五十万的时候,就敢买两百万的毛料。现在能拿出啦几百万了,就想要做几千万的生意?
顾卫国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瑞祥,你考虑清楚了?上次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再来一次,我这儿也确定没有帝王绿给你了!”
“大哥,我知道的,这次肯定不会乱来的。我有十足的把握。这边已经凑了七千万,估摸着再有三千万就差不多了。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吗,只能来找大哥你了。”徐瑞祥笑着说道。
“瑞祥,你到底是接的什么活儿,都要上亿的资金?你知不知道这上亿的资金,风险得有多大?”顾卫国那个气啊,徐瑞祥实在是太鲁莽了,“你活儿已经接下了?协议签了没?”
“签了,人家几千万的定金都付了。不会有错的。”徐瑞祥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顾卫国脸上一片青黑,气得说不出来话,“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啊?”
徐瑞祥忙赔笑道:“这不是那边赶得急,我只顾和他们谈条件了,没来得及跟你商量么!”
顾卫国转头过去,脸色还是很难看。他怎么就不明白了,这个往常很是老实冷静的兄弟,怎么越来越容易犯浑了?
“大哥——”徐瑞祥哀求道,“大哥,这次我只是明料加工,不会有错的,真的,你就信我一回。上次是毛料,里面的情况说不好,这次是明料,就绝对不会有错的!你看,我这协议都跟人家签好了,人家都付了三千万的定金了啊!”
顾卫国生了一会儿气,终是松口了。道:“我这儿最多只能拿出来一千五百万,你看着办吧!”顾卫国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顾明珠一脸奇怪地看着父亲和徐瑞祥,心里却冒出了一丝欣喜。父亲对徐瑞祥,看来很失望,也很生气他的所作所为了!这真是个好的开端啊!
徐瑞祥脸色也不好看,忽又看向顾明珠,眼睛一亮,道:“明珠,你……你帮帮叔叔好吗?”
顾明珠眨眨眼睛,道:“徐叔叔,我也不赞成你,什么让的活儿,能要上亿啊!”
徐瑞祥叹气道:“等到叔叔完成了,一定先给你看,绝对是非常非常漂亮的!上亿,绝对值!现在叔叔协议都跟人家签了,可是这钱还不够……明珠,你那儿还有闲置的资金吗?帮帮叔叔成不?叔叔按照银行最高的利息给你算,如何?”
顾明珠想了想,道:“还差多少啊?爸爸说给一千五百万,那就还差一千五百万够了吗?”
徐瑞祥又是叹气,道:“其实我只是预估的三千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够了,可是这事儿还真是说不准。明珠你要是有多的,就多借给叔叔点,保险些,要是 不用的话,我立刻就还你了。成不成?帮叔叔一把,这事儿真的很重要!”
顾明珠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才道:“两千万吧,我也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
“行行,徐叔叔先谢谢明珠了!”徐瑞祥顿时双眼就焕发出夺目光彩,激动不已。
顾明珠也勾了勾唇角,在心里说道:“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卫国知道了顾明珠借给了徐瑞祥两千万,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是嘴上也没说什么。一整个晚上,屋内的气压都很低。因为谁都看出来了,顾卫国不高兴!
徐瑞祥也很识趣,在拿到了想要的之后,只吃了一点饭,又是给顾卫国赔笑,有时给顾明珠赔笑的,又是再三保证,最后饿着肚子走了!
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六号,景氏拍卖行的首场拍卖会,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拉开帷幕!
上午九点钟正式开始。
拍卖会的场地很大,总共只发了两百个号。当然,因为这场拍卖会的目的是为了景氏拍卖行的开张预热,并且打响招牌。因此,出了交了意向保证金,拿到号码牌的两百个号外,还在后面留了五百个参观席位!
顾明珠和顾卫国坐在一起,她的号牌是27号。这意味着,在她前面,有26个人交的意向保证金比她多,也就是说,超过了一千万。
不出意外,徐瑞祥也在拍卖席位就坐,而且是三号席。徐瑞祥还冲着顾明珠和顾卫国笑笑。
顾明珠也笑了,很是开心。而顾卫国则是不经意地皱眉,眼神里更是有很多看不清楚的东西!
三号席位?顾明珠心里暗爽,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叫了多少的保证金,才能排到个三号席位!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请的拍卖师也是从香港来的,很有经验,一上来,才几句开场白,就把气氛给搞热了!
第一件拍品是一块艳红翡!非常漂亮的艳红色,灿若朝霞,又如跳动的火焰!灵气十足。重量为1.5公斤,起拍价为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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