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跟竹青联手过,我更没打伤过雷神,神冥山是我自己离开的,这一切都跟竹青没有任何关系,就连火神的事也是一样,就因为害怕我成为另一个素瑶,只为了你的石灵珠,所以才这样对我。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你为什么就不愿相信我呢?”
芜芯有些激动,她面带悲愤地看着身前的男子,过往的一切犹如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地映照在脑海中,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脸颊划过一丝冰凉,芜芯错愕地抬手抚着脸,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流泪了。一年前不想在这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她咬着牙硬是将泪水咽了回去,却不想今日的控诉,竟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或许,她至始至终都没忘记过。
原以为魔界一年的杀戮生活,让她遗忘了这些痛苦,却不曾想,这些刻意的遗忘不过是易碎的泡沫,轻轻一戳,那些伤口再次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所有的东西依旧没有改变。
看着那抹滴落的晶莹,沈崖沉默了,他沉沉地看着身前的女子,那张被刀伤覆盖的左脸,竟让他觉得有些心疼。或许,他真的错了。他一直斥责这人的欺骗,一直怨恨她的无情,可他自己,又何曾真正相信过呢?他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曾给予过,又有什么资格去愤怒呢?
沈崖面带愧疚,他颤抖地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道伤痕,嘶哑着声音,缓缓说道:“芯儿,对不起,对不起……”他猛地用力,将身前的小小人儿抱入怀中,满是愧疚地将头埋入芜芯的脖颈之上,微垂的双眼满是痛苦之色。
此刻,芜芯略微挣扎了身子,缓缓用手将人推开了。她深吸口气,默默地擦点脸上的泪痕,缓缓道:“算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你的抱歉了。”说着,她略微垂下头,双手是不是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直接说道:“现在我来,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看着芜芯再次变得冷漠,沈崖有些莫名的不安:芜芯的表现,就好似在跟他彻底道别一样,沉稳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什么事?”
芜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我怀了孩子,但这孩子现在十分危险,虽是都有夭折的可能。所以……我想借用你的石灵珠,来保住我的孩子。”
孩子?沈崖的脸上蓦然一沉,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女人早已不是他的慕云芯,而是魔族王妃芜芯了。这孩子,恐怕是鹰鬼的骨肉吧!
这般想着,沈崖心中一沉,他略带嘲讽地看了芜芯的小腹一眼,就是因为孩子有了危险,想要他的石灵珠,所以才会来找他吧?若是没了石灵珠,这人恐怕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他了吧?罢了罢了,是他先对不住她的,若是他还有可利用的地方,便让她利用去了吧!
沈崖自嘲一笑,眼中的慌乱瞬间化为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执拗与疯狂,“想要石灵珠来保住你的孩子,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芜芯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她原以为沈崖连听都不愿听她说的,却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若是孩子能够活下来,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一个条件呢?
见着芜芯面上的欢喜,沈崖心中一顿,眼中的嘲讽更甚了,但面上却依旧一脸平静,淡淡地说道:“石灵珠在神冥山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到神冥山,在那处,我为你的孩子疗伤。”
听到神冥山,芜芯下意识地浑身一抖,往日的记忆再次浮现起来。在那座山上,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若是可能,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踏进那里一步。但是为了孩子,就算是地狱她都踏得,区区一座山,不足以让她望而却步!
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回到魔界,与其毫无保障地寻找栖身之所,倒不如跟他回到神冥山,至少能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环境。思及至此,芜芯重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跟你回去!”
“不行!”猛然间,一声极为冷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芜芯循声望去,却见水神荷波从不远处缓缓走来,那人面上一片冰霜,眼中更是带着极为浓重的厌恶,显然是对她恨到骨子里了。
见着来人,芜芯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幽暗,一股狠厉的气息在周身游荡。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当年又何苦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而今她只是想救自己的孩子,这人又来阻止,当真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吗?
“水儿!”这声坚定的拒绝,让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他淡淡地朝荷波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心意已决,让她切莫再说下去了。
可水荷波又岂是如此轻易妥协的人,她愠怒地看了沈崖一眼,眼中的冰冷带着浓重的反对,冷冷地对芜芯说道:“慕云芯,你未免太过自私了吧,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就厚着脸皮恳求大哥拿出石灵珠,你又将大哥置于何处!”
这声责骂,让芜芯瞬间沉下脸,什么叫她太过自私,那石灵珠也不过是沈崖的一部分修为,这份修为固然珍贵,但那孩子也是沈崖的骨肉,让他折损一部分修为换回自己的骨肉,这叫自私吗?若是她能救回孩子,别说是一部分了,就是自己的性命她都愿意换。在你们眼中,这孩子就当真这么不重要,甚至连这些修为都比不过吗?
“这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芜芯阴翳地瞪了荷波一眼,紧抿着红唇,冷冷地吐出这么句话。这只是她同沈崖的孩子,同你这个局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点关系都没有?荷波扯了扯嘴角,一双眉眼透着阴寒,若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她早就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哪还留着她在这丢人现眼。
“慕云芯,在你眼中,大哥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是你恨不得他立即死去,永不再出现了?”水神荷波紧攥着拳头,冷冰冰的话语带着森森寒意,好似随时都准备出手一般。
“水儿,够了!”沈崖一个闪身将芜芯拦在身前,他抬手抓住荷波藏在袖口的手,她的手上正捏着一排冰针,每根冰针都散发着慑人的寒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一瞬间,沈崖的脸有些沉了下来,水儿她竟是想要芯儿的命,连噬冰针都不惜拿了出来?他抬手毁掉荷波手中的冰针,平静的眼眸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警告道:“水儿,这次我便当作从未见过,但若是有下一次,就别怪我狠心了!”
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噬冰针被毁,荷波怒极反笑,阴寒的双眸早已凝结成冰:“大哥,二哥的下场难道很不够深刻吗?你只想着那个女子,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何下场,又曾想过一脸失去两个兄长,我和羲钰又该怎么办?”
听着荷波的质问,芜芯蓦然呆愣住了,原以为失去了石灵珠,沈崖最多不过折损了一部分修为,决计不会性命难保。但听着这水神的话,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难道失去了石灵珠,沈崖就会像火神那样灰飞烟灭?
此刻,沈崖沈默地看着荷波,一双幽暗的眼眸带着些许歉意。过了许久,他才沉沉开口了:“失去石灵珠并没有那么严重,二弟会变成那样,是因为他强行让素瑶转世,违背了天道。我,不会像二弟那样的,你放心。”
一提及火神,荷波的情绪越加激动,她转头冷冷地瞪了芜芯一眼,“若是让我接受大哥的死亡,那我宁愿,让你恨我一辈子!”说着,她伸手一挥,一条白绫猛地从她袖口钻了出来,快速地朝芜芯攻去。
见着飞驰而来的白绫,芜芯面色一顿,随即勾起一抹阴郁的笑容,这个女人,当真还以为她还是慕云芯?在魔界厮杀的一年,可不是白活的!这般想着,芜芯翻手一转,一把诡异的寒剑瞬间握在手上,剑上隐隐闪烁着黑色火光,好似要吞噬一切。
芜芯紧握着剑柄,对着身前白绫一挥,那白绫瞬间燃起灰色火焰,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半空中,不留一丝痕迹。
“唔!”许是持剑的时候动用了魔气,腹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芜芯额上冒着冷汗,一张脸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她疼得半跪在地,颤抖用剑撑着地面,一手安抚似的来回抚摸着下腹,希望能缓下这阵疼痛。可无论她如何安抚,腹中的疼痛始终未消,反倒有加剧的趋势。
此刻,沈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万万没有料到,以往都会听从他的荷波竟会突然出手,甚至让他防不胜防。他冷眼瞪了荷波一眼,随即将险些倒下的芜芯扶住,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孩子,孩子……”芜芯有些慌了神,她急切地抓着沈崖的手,脸上尽是恐惧。她祈求地望着身前的男子,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沈崖,救救孩子,我们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闻言,沈崖骤然一惊,他怪异地看了芜芯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的孩子?难道,这孩子不是鹰鬼的,而是他同芯儿的?
沈崖猛地将手移到芜芯的小腹处,暗自催动灵珠,小心翼翼地将神力缓缓灌注到孩子体内。然后,他突然发觉,腹中的孩子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疯狂地吸食着他的本源神力。他甚至隐隐感觉到,除了强烈的魔气,那孩子隐隐带着一股浓厚的本源仙力,而那是,独属于他的神力!
这孩子,竟然是他的?那是他的孩子!一瞬间,沈崖喜形于色,他小心翼翼地轻抚着略微凸起的小腹,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生怕伤害了孩子一般。他垂眼看着渐渐好转的芜芯,眼底藏着一抹难言的温柔,轻声道:“放心,我会救的,救我们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