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幽谷中,沈崖怀抱着身受重伤的白衣女子,阴沉的脸庞僵硬紧绷着,深沉的怒火在紧皱的剑眉上积聚着。他的周身,不自觉地散发着一股盛怒的威严,令人望而却步。
在他身前,一名温润的青衣男子悠然站立着,他淡淡地看了重伤昏倒的水神荷波一眼,温和的眼光中毫无愧疚之色,好似那人的重伤并非他造成的。他平和地看了盛怒的沈崖一眼,淡淡说道:“不知神君来此地,有何要事?”
看着那人温润的笑容,沈崖眼角一眯,幽深的眼眸淡淡地扫了竹青一眼,却隐含着一股强烈的杀意:“竹青,本座没想到,你们这些所谓的天庭之神,竟有如此好手段!”说着,他随手一扫,一层浓郁的黄色光芒带着锐利的杀气,毫不留情地朝竹青击去。
令人意外的是,那看似手无寸铁的竹青从腰间取出玉箫挡在身前,却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沈崖的攻击。他轻摇着手中玉箫,温和笑颜依旧不变:“神君何出此言?据竹青所知,神君可是女娲时期的仙人,也算是天庭的一份子。”
看着对方如此轻易便挡住了自己的攻击,沈崖面色微沉,他不禁想起自己此去天界的目的,月老的话此刻仍在耳边回荡:
“当年火神同大公主素瑶的事,我本就觉得蹊跷,也曾暗中调查,却不料因缘巧合下,竟让我查出一个令人惊诧的真相。当年的素瑶,是有意接近火神的,她是奉玉帝密令,毁掉火神体内的火灵珠!当年参与计划的还有一人,便是大公主的暗卫。那人喜吹箫,腰间常别着一支玉箫,故名为箫。只是自从大公主跳下斩仙台后,他也跟着失踪了。”
刹那间,沈崖冷眼扫了身前的温润男子,除了名字,他的喜好模样都同月老形容的一模一样,同样喜箫,同样于百年前来到神冥山,那个暗卫箫,竟化名为竹青,潜藏在他的灵源幽谷中。
一想到二弟竟为了那个有所图谋的女人,宁愿违背天道自毁修为,一无尽的怒火从胸中喷涌而出,他垂眼扫了竹青一眼,冷眼如霜:“箫,你们倒是好本事,不仅毁掉了一颗火灵珠,而今,就连水儿的水灵珠都裂了条缝,今日,本座便要看看,你们是否也能毁了本座的石灵珠!”
说着,沈崖随手一翻,一颗金黄玉珠在他手中缓缓浮现,在玉珠的周围,凝聚着浓郁的黄色仙气,隐隐散发着威严之气,震慑着方圆百里的生物,让人不禁想匍匐膜拜。
看着沈崖如此轻易就出动石灵珠,一直信心满满的竹青骤然一愣,他错愕地看着不断散发着威严之气的灵珠,手中却暗暗运起仙力,试图与之抵抗。可面上的他却仍然保持着温和笑容,微微吐出的话语依旧平和如流水:“神仙何必动怒,竹青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救下您的爱人,就算行为鲁莽了些,但也情有可原。”
一说起慕云芯,沈崖僵硬的脸上猛然一顿,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却莫名出现一股浓郁的黑气,那黑气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那人苍白的小脸带着焦虑与担忧,微蹙的柳眉在黑气的孕照下,竟显得有些诡异。
见着从黑气中走出的人儿,沈崖不自觉地眯起危险的眼眸,在他眼中,慕云芯的模样,竟渐渐同素瑶重叠在一起,既然素瑶的出现是有预谋的,那她的重生慕云芯,是否也在某人的掌控之中,所有大的一切,是否都是骗局?
于是,当慕云芯到达灵源幽谷时,见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场景,竹青被困在一个黄色光圈中,那温和的笑容隐隐带着一抹苦涩,而沈崖却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幽深的厉眼中夹杂着浓重的杀意,那副陌生模样,却让她心中猛然一抽。那股陌生的视线,让她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
“你来做什么?”见着莫名出现的女子,沈崖的神情丝毫不变,甚至变得更为冷漠,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厌恶与烦躁,毫不留情地朝慕云芯说道。
听着如此陌生的声音,慕云芯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扫了他怀中的白衣女子一眼,弯起的嘴角带着一丝了然与苦笑,却又瞬间被一声大笑所掩盖:“我来,当然是阻止某个不明是非的人,妄杀无辜了!”
说着,她悄然瞥了被困的竹青一眼,那人好似察觉到自己的失落情绪一般,即便被困其中,却朝自己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好似在说,让自己不要介意,保持本心。
这个温和师傅,当真傻得透顶!似被竹青的笑容逗乐了一般,慕云芯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浅笑,心中不免多了些温馨的暖意,当初拜竹青为师不过是为了同沈崖赌一口气,却不想将让她交了个知心好友。这般想来,这琴也不至于白学了!
两人间的互动,却被盛怒中的沈崖瞥见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僵了一分,就连愤怒的眼角都染上几分妒火,紧抿的薄唇微启,冷冷地吐出鄙夷之语:“不明是非?疯女人,有些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听着如此冷漠陌生的声音,慕云芯胸口一闷,她从未听过沈崖用如此口气同她说话,即便在箭浦寨中,那人的话都是平静无波的,不曾像现在这般如此带刺。她垂眼看着被怀抱其中的白衣女子,那一瞬间,她竟觉得那抹白色竟是如此刺眼!
似被刺激到一般,表现上的洒脱已无法装下去了,她怒沉着脸,愤恨地瞪了沈崖一眼,怒声叱喝起来:“你说我是疯女人?你知道你怀中的女人如此对我的吗,她唆使紫韵来对付我,甚至为了让素瑶夺舍,那人不惜封印起慕伊菱的魔力,你知道我当时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勉强保持住自己的意识!”
说着,方才冰火交加的痛苦好似再次袭来一般,竟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的怒火更甚了:“若不是竹青及时阻止了那女人,现在站在你身前的,就不是慕云芯,而是素瑶了!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越是说着,慕云芯深觉悲哀:那人,为何如此多变,前一秒说对自己情有独钟,后一秒却用冷漠的目光看着自己,冷冷地骂自己是疯女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看着那张苍白小脸透出的悲愤,沈崖心中一顿,下意识地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不知这女人是否也想素瑶一样,只是为了他的灵珠,二弟和水儿的教训,他不得不重视,他不能因一自之私,而毁了自己的兄弟。
终于,沈崖淡淡地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双悲愤的眼眸,抱着荷波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冷冷说道:“错就错在,他不该伤了水儿,更不该毁坏水儿的灵珠!”那灵珠,是水儿的本命,若不是他及时赶来,利用石灵珠的同源之力维持着,水儿的情况怕是会更糟。
水儿水儿水儿!这人竟叫得这么亲热,就连她,都不曾听到这人如此温柔地呼唤过她,那人一直叫她“女人”,在他眼中,她是否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而不是心中唯一?
此刻,慕云芯面色不善地看了荷波一眼,一种名为妒忌的怨怒在胸中燃起,意识被占的痛苦,沈崖的冷漠,甚至于幽谷中的沉闷威严,都让她失了所有的理智,竟失声怒吼道:“那是她自作自受,是她先出手的,会受伤也是活该……”
“轰隆……”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雷鸣在空中想起,一道猛烈的巨雷竟生生从半空砸下,直直地砸在慕云芯面前。等到她察觉时,身体已来不及闪躲,落雷的余威竟硬生生地砸在她身上,一瞬间,身上的皮肉有些发黑,甚至隐隐传来一股焦味。
慕云芯狼狈地跌坐在地,她愣愣地看着身前始终冷漠的男子,身上隐隐传来的阵痛,却不如心中的抽痛,她亲眼看到,在落雷降临之时,那人竟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冷漠毫无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被击中,看着她血肉模糊。
“你这女人,莫要太过分了,男人婆要如何是她的事,但若是她受伤了,无论对与错,你们都必须受到千倍万倍的报复!”恍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可慕云芯却无力去看,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身前的男子,欲将他彻底看清,看清他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可悲的是,那个柔和的男人仿佛消失了一般,他竟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反而抬眼扫了半空中的清秀男子一眼,冷冷说道:“羲钰,我让你同水儿一起呆在山上,你究竟去做了什么?这笔账,待水儿伤好后,我再同你好好算算!”
说着,沈崖淡淡地扫了慕云芯一眼,又杀气腾腾地看着被困于光圈中的竹青,冷冷道:“我带水儿回须弥之境疗伤,你且守住这几人,记住,所有的一切待我回来后再做定夺,帮我看牢他们!”言罢,沈崖竟连看都不再看一眼,便抱着怀中的白衣女人,闪身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