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秋雨不停的下,雨势虽然不大,可那阴冷的感觉让人发狂。尤其在林中,没有住房,没有热水,没有熟食物。在奥莱内附近的森林中,3千多青壮男子就藏身在这里,而且每天都在增多,人们顶多有个避雨的低矮窝棚,怨气冲天。
巴拉科夫阴郁的看着潮湿的密林,心中越来越不安。天气一直不好,半个月以来立窝尼*报站只得到了一次来自罗胡努基地的补给,一艘飞剪船带来了食物、药品、武器和一些必要器材,带走了一些拉脱维亚贵族青年。这些人将被送到奇斯托波尔的学校去学习,潜移默化的变成蒙古人,也许这些孩子中将来会出现拉脱维亚之王。
蒙古人真正需要不是他们的父辈。也许父亲们更有经验,但是那些人思想陈旧,见识短浅,没有知识和文化,而且已经不能改变了。没有经过工业文明的洗礼,他们不可能是蒙古真正的朋友,也不可能跟上蒙古日新月异的脚步,早晚都是的麻烦。蒙古人的希望,是在这些被征服者的未来上,年轻人是朝阳,是一张白纸,看人在他们心里画出什么。在学校中,蒙古人的思想,蒙古人的生活方式早晚会改变他们,最终改变他们的家乡。
蒙古人,自古就对孩子有一种执着的偏爱,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蒙古人对孩子的改造无比的成功,真正的尼伦蒙古人有多少?30万?50万?可是在蒙古文化影响下,万里之外的王罘,近在眼前的自己,都认为自己的蒙古人。
孩子啊,巴拉科夫想起了儿子茹科夫。过去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可是一家人在一起。现在,自己已经是蒙古高级情报军官,老婆阿和马托娃也已经是奇尔克伊第一纺织厂的车间主任,过上了从没有想到过的好日子,可是再想一家团圆就难了。也许这就是美好生活的代价吧,自己出生入死,那些奇尔克伊的工人兄弟能够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值得。
对蒙古人的教育体系,巴拉科夫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儿子茹科夫11岁了,上小学4年级,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识字,懂得那么多知识。有一次,他看到他的儿子的作文,题目是长大以后的理想。儿子在作文中写到,他长大以后要做制糖专家,像邹和尚、王罘总工一样,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那一刻,巴拉科夫泪流满面。
思乡是温暖的,现实却很残酷。有了那一船的物资,巴拉科夫在拉脱维亚人中建立起了初步的威信,不管你说的多么天花乱坠,没有好处谁跟你干?这些午餐肉罐头,牛肉罐头,水果和蔬菜罐头,这些糖果饼干,这些长矛、盾牌、腰刀、锁子甲,蒙古特工看都不看一眼,却一下子把巴拉科夫等人抬到了神祗的地位。
随船而来的还有几个立窝尼*报站的专业特工,这大大缓解了他人手不足的困境。现在,他已经对道加瓦河一直到库尔兰半岛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归功于政保总局早期在诸部埋下的那些钉子,现在终于发挥了作用。没有这些内应,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组织起这么大一支队伍。
林子里有克罗尼人、萨莫吉西亚人、立窝尼亚人、瑟米利亚人、立陶宛人,甚至远在道加瓦河东岸的瑟洛尼亚人、拉加特里亚人、塔拉瓦人也赶来这里,准备在十字军身上发一笔小财。那些公爵、伯爵真是数也数不清,除了像巴拉科夫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就是政保总局档案馆那些情报分析员闹的明白了。
但是巴拉科夫迟迟不下令进攻奥莱内,倒不是巴拉科夫担心伤亡,这些蛮族在他眼里没那么金贵。他实际上是在等一个人,库尔兰部的公爵拉米金。
库尔兰是整个拉脱维亚地区实力最强的部落,人口超过了瑟米利亚和萨莫吉西亚的总和。拉米金公爵,也是拉脱维亚最狡猾,也最有影响力的贵族,也最有可能成为拉脱维亚之王。拉脱维亚之所以没有遭到爱沙尼亚人的命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基督教势力的斗争艺术,该妥协的妥协,该打的时候往死里打。总局情报处里那些人甚至已经内定了,他就是将来的拉脱维亚国王,尽管情报员传来的消息模糊不清,蒙古人并不清楚拉米金的真实态度。
这个人埋的很深,对最亲信的人也很少透露真实的想法,巴拉科夫认为情报处的人有点想当然了。
政保总局并非铁板一块,至少外勤人员对内勤的不信任根深蒂固,内勤人员则看不上外勤简单粗暴的行动方式。陈翀局长正在改变这种体制,内勤人员必须要有一些情报工作的履历,而外勤中队长级别以上的情报员也必须专门学习内勤工作,培训、情报分析、后勤保障,情报支持,档案管理,威胁评估,资源分配,情报战略战术的制定等等。
现在,巴拉科夫对拉米金越来越没有把握,也越来越不信任。从内线送出来的消息来看,拉米金公爵肯定知道了消息,可是在关系到整个拉脱维亚人命运的关头,他迟迟不来,连个基本的态度都没有。既不派子弟到蒙古,也不回答蒙古使者的问题,这是怎么个路数?麻木不仁?首鼠两端?还是不信任蒙古人的实力?
拉米金拖的起,巴拉科夫可拖不起,天气不等人啊。里加湾10月份就要开始封冻,现在已经9月份了。蒙古舰队已经整装待发,只等待一个好天气,2千大军,数十艘战舰就会出现在里加城下。陶里斯卓有成效的工作让蒙古对道加瓦河的水文状况已经了如指掌,唯一的问题是,打下里加城交给谁。而巴拉科夫迟迟无法给脱尔赤长官答复,可以想象,那脾气暴躁的公子哥现在肯定在大发雷霆,破口大骂。
可是巴拉科夫真的没办法给脱尔赤长官提供人选,最有可能的人连面都没有见过,你让他怎么给个长官准确消息。这是牵涉到蒙古在波罗的海东岸的战略大计,以蒙古军队的战斗力,攻克里加城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要把里加变成一个十字军后方的钉子,这就难了。以巴拉科夫看来,眼前的这些拉脱维亚人,包括瑟米利亚的维斯塔尔兹公爵,最先投靠他的奥斯塔德伯爵,都不具备这个威望,也不具备这个能力。
波罗的海的冰封期足有4个月之久,在这段时间蒙古人不可能从大海上给拉脱维亚人充足的补给,顶多通过战术飞艇传递消息,决定不了战局。拉脱维亚人能不能坚守里加,配合乌恩长官在东线发起的冬季攻势?巴拉科夫的结论是,不能。
这些部落互不统属,都是属于各个部落贵族的私兵。虽然大部分人性格强悍,身手敏捷,称得上武勇,但是毫无纪律,自由散漫,就是一些拿着刀枪的平民,根本就不是军人。不服从命令,不听指挥,不懂战术,没有团队意识,全凭一腔血勇作战。一旦遇到强大的敌人,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就是战五渣。
如果不能牵制立窝尼亚骑士团大量的兵力,那么这次行动还有什么意义?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拉米金在拉脱维亚诸部中的威望,也只有拉米金,能把这些乌合之众团结起来。传说中,拉米金公爵也很有才能,他有可能创造奇迹,就是说守住里加城。
从情报总局的分析来看,和丹麦瓦尔德马二世国王签订和平条约的是他,和罗马教皇副代表巴尔多恩签订和平条约的是他,但是在苏勒战役团结拉脱维亚和立陶宛人,和十字军死战到底的也是他。战胜之后,没有忘乎所以,而是意识到实力的差距,适可而止,这就是中库尔兰的拉米金公爵所做的事情。
当人类遇到威胁的时候,一般人不是反抗,就是妥协投降。而和强大的对手谈判,利用敌人的矛盾,远交近攻,用较小的妥协获得生存机会,这样的人绝对不平凡。但是,当对手突破自己底线的时候,又能够和敌人决一死战,这同样是大智慧,大勇气。
可是为什么文字上的拉米金公爵,和现实中的拉米金公爵不一样呢?莫非是老迈消磨了他的智力,疾病削弱了他的勇气?不,绝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不管什么原因,如果拉米金公爵不参加这次围攻奥莱内之役,他就永远失去了成为里加之王的机会。
巴拉科夫当然能够选择别人,但是如果别人无法守住里加城,政保总局和脱尔赤长官会发狂的,第一个就会追究他巴拉科夫的责任。他是立窝尼*报站的站长,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他还在乌恩长官面前担保拉脱维亚人的战斗意志,出了问题,这个黑锅他不背谁来背。
巴拉科夫决定再等一天,只有一天,林中的拉脱维亚部落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拖下去有可能就逃散了。面对着富庶的村镇,忍住抢掠的欲望,在凄风苦雨中挣扎,这是蛮族做不到的。他们之所以能够服从巴拉科夫的命令,那是因为这林中虽然艰苦,但是有美味的罐头食品,有蒙古人凶神恶煞的杀人传说,他们不愿意得罪这位大神。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的,蛮族的耐心更是少的可怜。
好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明天不能来到这里,那么我只能进攻奥莱内,而且我不得不下令除掉你,以免你影响到将来拉脱维亚领袖的威望,不利于西线里加作战。
“报告!长官!埃格鲁希姆斯急报,中库尔兰的拉米金公爵攻克尤尔马拉,已经与留守埃格鲁希姆斯的别拉诺夫长官取得联系。拉米金通过别拉诺夫长官给你传话,他将向匹内科伊、迪兹林姆希姆斯一线出击,希望我军立即向奥莱内进攻,然后北上横扫日耳曼人的殖民区,与他汇合!”助手激动的向他报告了重大情报。
“他妈的!这个混蛋!”有生以来,巴拉科夫第一次爆出了粗口。随着这一声大骂,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看来,破口大骂确实使人放松,怪不得脱尔赤参谋长就喜欢这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