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格和母亲是一样的心思,她望着巴根台,心中一阵阵的痛。他是山,他是海,他是一家的天,可是他只有10岁啊。多少重担压在弟弟瘦弱的肩头,她再也不能让兄弟舍生忘死的拼命了,他的拼搏厮杀太多了。
她坚定的说道:“我们能跑到哪里呢?自从父亲死后,我们流荡了那么久,哪里有人间天堂?我们就在巴尔虎吧,我就嫁嘎尔迪吧,只要一家平安。”苏勒哈尔说道:“嘎尔迪巴亦拉是哥哥的安达,他一定是好人。”
巴根台笑了,他摸着弟弟的头说:“是,嘎尔迪是好人,姐姐以后不会吃苦的。”苏勒哈尔说道:“可是你的*就没有了。”巴根台说:“在咱们的额格其手里也是一样。*是勇士的武器,没有勇士的心,即使手里有再强大的武器也没有用。阿妈的苏勒哈尔斡赤斤啊,快快长大吧,快快成长为一个勇士吧,让额吉为你骄傲。”
果然第二天哈尔巴拉来求亲,带着300头羊,20匹马还有2个奴隶的聘礼。不过不是给自己求亲,而是给他的侄子嘎尔迪。巴根台所料不错,蒙古人的幼子被称为斡赤斤,就是守灶之人。有炉灶就意味着有家有部众,守住了炉灶就能够子子孙孙血脉相传。因此蒙古人没什么长子继承权一说,继承人一般是在子孙中选贤能之人,但是幼子有权继承大部分的财产部众。
嘎尔迪是鄂尔都百户的幼子,*这样的利器还是留在他手里比在哈尔巴拉手里更让鄂尔都放心,所以他听了嘎尔迪的话以后马上就派哈尔巴拉来求亲。尽管哈尔巴拉很不情愿,但是也只能照鄂尔都的吩咐做。珠岚阿妈很快就答应了这门亲事,约定春暖花开母羊生羔的季节就来迎娶其木格。
哈尔巴拉是个坚韧不拔的人,他有狼的贪婪和耐心,他绝不会轻易放弃他对*的贪念。他仿佛着了魔一样,认定*会危及到他在部落里的地位。他必须得到它。*落到了嘎尔迪手里,他是一时没有办法抢夺,他侄子是百户的守灶幼子,自己现在还无法与嘎尔迪为敌。
但是既然铁匠孟和能为巴根台打造一把,怎么就不能为自己再打造一把呢?他整治不了嘎尔迪,但是整治个卑贱的铁匠奴隶还是有办法的。风雪之夜,他来到门户奴隶孟和的毡包,对他说道:“给我打造一把巴根台那样的*,我用2个银巴里失来买。”
孟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和巴根台是一样的心思,这样的武器不能落到恶人手中。哈尔巴拉冷笑一声说道:“我明天就要出征了,我已经禀明了鄂尔都百户,你的儿子那日松会随军出征。如果十天之内我的毡帐里见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让那日松打头阵,让他第一个死在战场上。如果我见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会把你的那日松安全的带回来,亲自交到你的手里。”
孟和愤怒的脸都涨红了:“你这个卑鄙的豺狼,长生天会惩罚你的。”哈尔巴拉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孟和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只有一个儿子,他的那日松那么年轻强壮,那么善良淳朴,还没有生儿育女,他怎么忍心让儿子走上不归路。在良心和亲人之间,他只有选择亲人,他不能没有那日松。
第二天,那日松跟着大队人马出征了,巴根台和苏勒哈尔也来送行。孟和抚摸儿子的头顶为他祈福,眼里有泪光。乌尔罕舀出桶里的马奶酒洒向苍天,祈求长生天保佑哥哥平安。巴根台不够成丁年龄,不用出征,他把自己亲手做的钵型牛皮胄戴到那日松头上,给他扣好护颈。然后行拥抱礼,只说了一句:“活着回来,我们准备好羊背子和马奶酒等你凯旋归来。”两兄弟都是寡言少语之辈,那日松点点头没有说话,跳上马背跟上大队,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征程。
那日松走后的第二天,孟和离开了家里的毡包,对乌尔罕说去不里牙惕部她舅舅家,给那日松寻一门好亲事,让她照顾好自己。乌尔罕15岁了,已经长成了草原上一朵盛开的花朵,孟和抚摸着女儿的脸庞,说:“我要去10天,有事就去找巴根台吧,他是男子汉,也是你哥哥的好安达。”
乌尔罕奇怪的问道:“哪有带着风箱铁跕去提亲的道理。”孟和强笑着说:“咱们家没有什么财物,就到你舅舅那儿给姑娘家打制一付马镫作为聘礼吧。”说罢驾着勒勒车扬鞭启程,一摇一摇的向贝加尔湖东岸的黑森林而去。
为什么不打好了马镫再带过去呢?带着这么沉重的东西长途跋涉,太麻烦了。乌尔罕想:阿爸到底是老了,有点糊涂了。
哈尔巴拉率师出征以后,草原上恢复了平静。如今的草原,已经是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国了,他的扎撒已经颁布,打生打死3百年的草原迎来了和平。每个部落都归到了各百户,千户,万户的管辖之内,草场水源和部众都有了明确的归属,再也不会因此血腥厮杀了,再也不会有争夺劫掠了。任何违背扎撒者,自有断事官公正审判处罚,百姓安居乐业,草原上开始出现兴旺的迹象。
巴根台一家已经过上了不错的日子,在一家人精心的打理下,羊群越来越大。巴根台也用不着象野人一样浪迹草原,追综猛兽了。但是他没有让安逸削弱他的意志,他从没有中断过严酷的特种兵训练科目,他的体魄越来越强健,意志品质也越来越坚强。
春暖花开的时候,嘎尔迪来迎娶其木格,因为并非是正妻,所以也没有张扬大办。鄂尔都从心里并没有将珠岚看成自己的亲家。打第一次见到巴根台开始,他心里就对这个孩子有种隐隐的憎恨和不安。在他的观念里,部众要绝对服从首领,卑下的人要绝对服从高贵的人,但是巴根台不同,他什么时候都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办法,不为任何人所动。
这尤其令鄂尔都憎恨。巴根台永远是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但是鄂尔都能感到这孩子的意志像铁一样坚定,他认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动摇,贵为百户的自己也不能。每当他看到巴根台狼一样的眼睛,看到部众为巴根台欢呼,他就感觉隐隐的恐惧,这个人会夺走部众的心。
按草原上的规矩,不能自己驾驭的人也决不能为别人所用,好几次他都对巴根台动过杀心,但是巴根台总是让他无把柄可抓。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野狼一样的孩子了,他已经是深受部众爱戴的草原英雄,到处传唱着巴根台把阿秃尔英勇宽仁的颂歌。
他已经无法无缘无故的杀害这个人了,蒙古人的规矩是杀人要宣布罪状,巴根台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罪过。草原上永远是强者为尊,这个孩子只有10岁就如此厉害,10年后呢?20年后呢?自己的家族在巴尔虎草原的地位,真的开始动摇了。至于所谓的亲家,更多的意义恐怕是多一个钳制巴根台的手段罢了。
成吉思汗讨伐豁里秃马部并不顺利。塔尔浑夫人很会用兵,她伏击了成吉思汗母亲珂额仑夫人的养子,也是四杰之一的博尔忽,博尔忽阵亡。成吉思汗伤心欲绝,他要亲自领兵讨灭豁里秃马惕部,他的大将,万户诺颜博尔术和木华黎劝住了他,派勇将朵儿伯多领兵征讨。朵儿伯多潜行至豁里秃马惕部,突袭了他们的斡尔朵,俘获了欢宴中的塔尔浑夫人,凯旋而归。
成吉思汗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赦免了豁里秃马惕人,将塔尔浑夫人许配给了林中诸部中最大的斡亦剌部头人忽都合,将自己的女儿扯扯亦干嫁给了忽都合之子亦纳勒赤,又将长子术赤之女豁雷罕嫁给了亦纳勒赤之兄脱劣勒赤。从此和林中诸部结成了牢固的婚姻关系,当然也就结成了牢固的统属关系。
此时已是成吉思汗四年的夏天了。八月是草原最美的季节,一望无际的牧场碧草如茵,萨日朗花开遍原野,吉祥的百灵鸟歌啼不停。天上蓝天白云,地上绿草羊群,天高地阔有如天堂。在这美丽的季节,哈尔巴拉率领鄂尔都百户的将士凯旋回家了。
林中诸部是苦寒之地,本来就贫瘠,成吉思汗又禁止掳掠,将士们并没有带回什么财物。但是战场上拼杀能侥幸不死,回到巴尔虎草原家乡亲人的身旁还是让人欢欣不已。当队伍来到老营的古列延的时候,孩子们首先尖叫着跑了出来迎接,后面跟着老少男女的部众,大家的心里是一样的焦急,急切的寻找自己的亲人。找到亲人的高呼跳跃,当然也有找不到亲人悲不自禁的。
巴根台和孟和一家看到哈尔巴拉马后就是一脸征尘的那日松,半年多的征战使他更强壮了,乌尔罕高喊:“哥哥,哥哥,那日松!”
哈尔巴拉带着那日松来到孟和一家面前,大笑着说:“孟和,你是我家忠心的孛斡勒。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把你儿子带回来了,现在交给你了。”说着把那日松推到了父亲面前,孟和的心象要从胸腔你跳出来。儿子终于脱离了哈尔巴拉的掌握,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是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啊。
他拉住那日松,拍着儿子宽阔的肩膀,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哈尔巴拉让身边的那可儿倒了一碗酒,递到孟和面前,大笑着说:“孟和,尝尝我从遥远的北方森林里带来的酒吧。跟那些野人的酒相比,我们的马奶酒简直就象水一样。”孟和接过哈尔巴拉递过的酒一饮而尽。哈尔巴拉大笑着上马离去。
巴根台看着欢快的哈尔巴拉,隐隐觉得有点不安。不过那日松无恙归来,总要庆祝,这点不安也很快就放下了。巴根台请来孟和一家,杀羊斟酒,边喝边唱。苏勒哈尔唱起了草原赞歌:
天生的星星多呦
不如我的马群多
天上云彩白呦
不如我的羊群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