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未名来迟了,请您恕罪!”那人影说话间突然弯腰九十度鞠了个躬,旋即快步走到影飞前面两米处,急促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影飞淡淡地应了声,似乎对来人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她又开口道:“你们来了几个人?晓楠和息静都受伤了。”
“不少……”那人话音刚落,那些光柱已经到了近前,足足来了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强光电筒。那人又汇报道:“昨天晚上你的信号消失后,我就开始求援并拉网式寻找。刚才你的信号突然就出现了,我刚好在附近,马上就赶来了。”
昨天晚上?这么说我们已经在地下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时间快得不可思议。
这时我才看清了那个自称是未名的人,他又高又瘦,皮肤白皙,鹰钩鼻,大背头,一身黑色的套装,就这么站在暴雨中好像身上也不见湿。
“速度倒挺快……”晓楠脸色发白,他走前了两步便道:“有没有带血来?B型……”他话都还没说完,整人就往前倒下去。
未名身形一闪,两步走到了晓楠身前,任由晓楠轻轻落下趴到了他的肩膀上,才回答道:“有,O型,冰镇的……”
未名说完走到影飞身前,随手往影飞身前的虚空拍了一下,便道:“小姐,我们走吧。”
这时跟过来的七八个人中已经有两个人从胖子那里接过了息静,随手往息静身上罩了一件大雨衣,便现行快步离开了。未名扛着晓楠准备从来路离开,影飞跟着踏入了雨中。
雨水落到影飞头顶半寸的地方就全部被弹开了,她整个人好像被一层保护膜隔绝开了。看着她离开,我禁不住喊了一声:“影飞……”
她停下脚步,慢慢地回头看向我,未名突然抢话用冷漠的语气斥责道:“你有什么事吗?小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影飞微微地向后抬了抬手,未名便禁声了。影飞微微地扬起了嘴角,竟然笑了,笑得那么美,让我神魂颠倒。她轻轻地对我说:“谢谢你,臭豆腐,再见了!”
“也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们!”影飞也对胖子点了点头,而后她微微地弓了弓身,转身就要离开。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开口便道:“我们……我们还能见面吗?”
“也许吧……”影飞嘴角上扬:“世界并不大,有时候,说见就见到了……”
影飞说完便转身而去,剩下那五六个保镖似的人员瞬间就把她围在了中间,一行人渐行渐远。我伸长了脖子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我极尽目力的双眼也未能留下她的身影。这就算是道别了吗?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陆晓程从木屋中钻了出来,朝我和胖子喊道:“于昉伤得不轻,我必须呼叫救援,你们还有没有能用的手机?”
我的手机在天马山底下就报销了,不知道胖子的三防手机还在不在?
胖子快步跟着陆晓程走入木屋,边走边说:“我的三防手机刚才不是你拿着的吗?”
我快步走进木屋的时候,正看见陆晓程从老大爷的床旁边翻出来胖子的三防手机,他一边拨弄着键盘一边向屋外走去。此时老大爷蹲坐在床旁边的书桌旁,黄油灯被陆晓程放在床尾,昏黄的灯光在狭小的屋子里艰难地蔓延。于昉趴在床上,黑色的紧身上衣被掀起了一角,露出小片惨白的皮肤,上面被包扎着一大块纱布绷带,纱布上沁着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的黑。
胖子赶紧凑过去观察了下伤口,顺手从于昉身旁摊开的背包旁边拿起剩下的一大块纱布,盖到了于昉的腰间,掩住了伤口。
自始至终,老大爷一言不发,他的视线自始至终停留在煤油灯上,似乎那里燃烧着的是他的生命,而我们的到来随时有可能带走它一般,灯灭喻人死,他要盯着灯不能让它熄灭。
“黑龙死在了里面。”胖子突兀地说了句话,又道:“有一个灵体变幻成你的模样,带着我们闯阵。大阵的第二层里有一个尸煞,吞噬了其他尸煞后恢复了意识,而后我们打开了棺椁,见到了龙体。那灵体占据了龙体,与尸煞争斗一番后,龙体兵解,与尸煞同归于尽了。”
老大爷抬起了头,两眼散发着希冀的光芒,旋即又暗淡了下去。他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蹲到书桌旁边,在书桌下面的一个破木箱里鼓捣了一阵,拿出来一个木盒子。他捧着木盒,一手轻轻地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才将它打开,从里面捧出来一块木制灵牌,轻轻地放在书桌上。
把灵牌放好后,老大爷后退三小步面对灵牌跪了下来,对着灵牌磕了三个响头。灵牌上的字体似鸟似云,与地底下那石碑上的字体如出一辙。磕完头,老大爷重新把灵牌小心翼翼地收进木盒,放回书桌底下的破木箱里。
老大爷坐回原来的位置,目光恢复了平静,他自顾自地慢慢说道:“没错,我就是龙墓的守墓人,也是你们所说的守护者。当年陶朱公令我族先祖立下重誓,定居于此地守护龙墓,并允诺若有外人前来破除,我族不得阻挡;若来人未能破除,则由我族将龙墓恢复原样;他日终将有外人来把龙墓破除,届时我族使命可以得终。然而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一百一十七代。那陶朱公早已作古入轮回,但我族始终恪守誓言,守护于此。”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们的。我既无旁支,也已无后,眼看着守护者即将断代,而我也将沦为千古罪人。果然苍天有眼,不忍我族数千年的心血付出化为乌有,冥冥之中安排你们前来把阵破掉,恶龙也已经彻底死亡,现在大祸已除,我也能安心下去见列祖列宗了……”老大爷说着说着,留下了两行浊泪,突然他又痛苦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一个陶朱公,说什么龙墓破除之日,就是我族自由之时,亏得我族先祖忠心耿耿,始终期待早日有人来破阵,没想到那陶朱公早已机关算尽,龙墓破除之日,也是我族灭族之时!这数千年的秘辛,也终将随着我族的灭亡而消散!什么千年荣命,不过是一个坑,一个笑话罢了,哈哈……”
老大爷放声大笑,满脸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