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刚正不阿之臣,如唐之魏征,宋之包拯,本朝之海刚峰皆频发逆耳之忠言。二周或书生,或腐儒暂且不论,但二人嫉恶如仇,平生所愿皆是追上古尧舜禹汤,文武文景之政。使玉宇澄清,百官施仁政于庙堂,而百姓安于江湖。
陛下何不学唐太宗,宋仁宗之胸襟,而虚怀纳谏,使其感念皇恩浩荡而为国用命。”
朱由检听后转着眼珠来了精神,说道:“听老大人之言,朕诚如醍醐灌顶,便以爱卿所奏,擢升黄道周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为刑部尚书,风闻言事,执掌刑狱。朕有厚望焉!”
“吾皇圣明!”
“爱卿年事已高,快快平身,赐坐!”
“谢陛下!”
朱由检看着孙承宗坐了下去,看着他那鬓角的白头发与花白的胡须说道:“高阳伯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但国事冗杂,朕不得不再次重用老大人。东夏何其远哉!然这皇妹送亲之事,还要老大人劳苦一趟!”
“此乃老臣与陛下议定之事,陛下不必为臣之年岁高而心有戚戚焉!”
“以朕之见,高阳伯邸临东夏之后,不如以送亲事毕,年高致仕,回国再无事可做为由,从而松懈麻痹东夏诸君,游历于东夏,暗地里留心于其军国重事及民情风俗。”
“老臣遵旨,大唐三藏玄奘法师远去天竺,行程何止万里。终有《大唐西域记》皇皇巨著问世,臣此去东夏便要仿效大唐先贤,留意与东夏民情国政,记为《东夏游记》,以备吾皇御览。”
“高阳伯如此安排甚是妥当,朕会嘱咐皇妹协助于爱卿,如此一来,老大人便有了诸多便利而无涉身之险。”朱由检笑眯眯的说道。
“圣明无过天子,若有宁德长公主襄助一二,则臣行事容易许多,定不负陛下殷殷期盼之望。”
朱由检想着事情已经说得仔细,便想着天色不早,还要为朱徽婧嘱咐一番,便说道:“鸡鸣之声,公主车撵便要前往天津卫乘船出海,老大人还是速去安息吧!”
“臣遵旨!”孙承宗也觉该奏之事都已奏明,朱由检也下了逐客令,便起身叩辞而去。
望着孙承宗步履蹒跚地走出了乾清宫的大红门,朱由检向王承恩说道:“摆驾坤宁宫,召宁德长公主觐见!”
从乾清宫里出来,风急雨骤,穿过交泰殿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已是三更时分。朱由检见坤宁宫中的昏暗的火烛还在纱窗上摇曳,周皇后的倩影印在窗子上,便想起周皇后还在等着他前去服用参汤,一股柔情便油然而生,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进入大殿,二人虽是夫妻,周皇后也要向着朱由检行礼,她刚刚将身子半蹲下来,朱由检便上前一把拉住周皇后的手说道:“爱妃不必多礼,国事有个轻重缓急,朕哪有安息的时刻,爱妃何不先去就寝,何必这般苦等。”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等上些许时光有何不可。”周皇后说着端来了一直用开水煨着的参汤。
朱由检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喝完便与周皇后聊了起来,一会儿之后,朱徽婧也走了进来。
朱徽婧穿着大红色的凤冠霞帔,显得雍容华贵而不失俏丽,此刻白生生的脸蛋上有着少许酡红,愈加地美艳不可方物。恰如初开的牡丹花蕊娇艳欲滴,又好似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原本性格极为开朗地朱徽婧此刻却娇羞起来,声音细若蚊丝地给朱由检与周皇后行了礼,便坐在周皇后的身边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剥着修长纤细的白嫩手指上的光洁的指甲。
周皇后见她如此,笑语盈盈地说道:“出嫁在即,皇妹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朱徽婧一听此言,原本只是有着些许酡红的小脸刷的一下艳红起来,就连那修长白皙的脖子也变得是灿若云霞。她将精致的五官捂在了周皇后的胸前,娇呻一声:“皇嫂!”
朱由检没有理会姑嫂二人之间的嬉笑。他想着泰昌帝子嗣原本就不多,如今去世的去世,嫁人的嫁人。以后这诺大的紫禁城里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再无手足,惆怅地说道:“皇妹此一去,朕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虽然短短数言,朱徽婧听后直觉鼻子发酸,豆大的泪珠从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中夺眶而出,哽咽着不能成言。
周皇后见二人兄妹情深,奈何天不亮就要别离,安慰着说道:“女人家那个不是如此呢,即使皇妹贵为公主,也有下嫁之日。老百姓常说女大不中留,就是这个道理。皇妹下嫁之后,皇上不是还有臣妾与田妃几个姐妹陪伴吗?石先生对皇妹一往情深,必是良配,以后皇妹与石先生举案齐眉之时,可不要忘了皇上与臣妾呐!”
看着朱徽婧的动情,听着周皇后的宽慰,朱由检将头头侧向一侧,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调整了情绪,回过头来说道:“皇妹此去东夏,要处处为大明社稷之安危计,要调和两国纷争,弥补嫌隙,使东夏永为大明之番邦,而不生那问鼎不臣之心。”
“皇妹谨记。”朱徽婧听朱由检有大事吩咐,强忍着心中酸楚,擦着泪水哽咽着说道。
朱由检见朱徽婧已一改往日顽皮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听他吩咐,心中欣慰不少,接着说道:“孙承宗名为送亲使,实乃奉旨仿察东夏民情国政。皇妹务必要给予高阳伯以方便,也算是报效祖宗之恩荫,维护大明三百年之国祚永续!”
“皇妹遵旨,定会为孙老大人做好掩护,使高阳伯了解东夏国政之运作,民俗风化之实情!”
说完国事三人皆神情动容,不能夜寐,便说着情深意浓地话,直至天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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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倾盆大雨刷刷而下,电闪雷鸣。石为经坐在李存真府上的一间房间内,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睡意。他不时地跑到西花厅看一看那座自鸣钟,时间过得慢的让他心里发毛。
虽然轻手轻脚的,但李存真也被他吵了醒来,李存真一边骂着石为经,一边穿上衣服推门而出。正在此时,一阵沉闷的雷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吓得李存真不满周岁的女儿李欣然哇哇大哭,无论奶妈怎么哄也是无济于事,张文秀只好也起了起来。
李存真,张文秀,还有可爱的李欣然陪了石为经整整一夜,直到雄鸡报晓,雨过天晴,东方泛出鱼肚白之后,李存真,石为经便带着东夏国派来的迎亲人员,赶着车撵往大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