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必要如此冒险？”
看似为城守，实际是刺道盟的一名太上在旁发问。
虽然他是刺客，也不代表着不通军略大局。
只不过洪易的选择还是让他想不通。
将大部分的军队撤到了破马城东边一线，在那落马平原唯一的姬水河之后，与元突柔然联军划河对峙。
修建高墙，深渠，只留下一个破马城孤零零的在敌军之后。
在一开始吃了苦头之后，联军便开始围而不攻，有一种要把破马城硬生生困死的意味。
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诚然破马城内一应用具，乃至于饮水食物都没有影响，可是时间一久可想而知，真正让破马城这些居民难以接受的是困守于一地，毫无外援的恐惧。
而恐惧便是让所有防御崩溃的最大敌人！
困守孤城的‘孤’字，预示的不止是在外的形势，更是在内的情形啊...
“人心如水，应势而导。”
洪易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或许比任何人都明白人心的用处，毕竟易经开篇一章写的便是人道起落，以人统天之法。
不过他也更加明白如今的情况，其实围而不攻才是那些域外联军对破马城的最大折磨。
可是，人心不一，就算是算尽了天下的棋手，也不可能将人心全部掌握，他们注定做不到只围不攻。
“越是战斗得激烈，死伤开始之后，不论的破马城，还是元突联军都不可能再控制局势了，一切都如同洪流一般除非是一方水源枯竭，不然不会有尽头。”
“任何阻拦在前的存在，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笃定不会过太久，元突的大军就会转过头来先拔除掉破马城这个钉子，洪易眼中流露出一丝异彩。
能不能一战当中就定鼎北方战线的攻守形式，便看接下来两方交手的成败了!
...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不见血，儿郎们就要压不住了！”
不少部落首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的言语自然也传到了大帐之中，此时的多尔牢牢已经恢复了寻常人的模样，只是稍微再高一点，胖一些，与一开始的魔神肉山一般的模样倒是已经变化了许多。
“哼，果然是野人流匪的想法。”
多尔牢牢被脸上肥肉挤得只留下一线的眼睛里，全是冷漠和狠辣。
“居其位，用其力，受其制。”
也不知道这位好似魔王一般的存在呢喃了些什么，大帐之中的那些将军都是大气不敢出一点的。
“他们想去送死？”
一抹寒意升起，随着命令传出，在场的这些将军更是噤若寒蝉。
“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只见多尔牢牢直了直身子。
“告诉外面那些蠢材，既然看不惯破马城还在被围，那么我们出武器装备，让他们去打，如果可以打下来，我们只要破马城财货的两成，剩下的都归他们！”
得到了命令，很快就有人出去传达。
然后就听到了大帐外传出了无数的欢呼声，紧接着那些首领们都各自散去，开始盘算到时候攻破了破马城到底可以抢到多少财物，抓到多少奴隶。
光是想到那些南人女子滑嫩的皮肤，不少人便已经流下了口水。
“一群只会送死的蠢货...”
没有再多看那些部落首领们一眼，在多尔牢牢的眼里，他们已经成为了消耗品，炮灰。
无论是什么，此时他的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大帐内这些真正属于元突精锐，代表着元突帝国霸绝天下势力的将军们。
“前锋和大乾那边的军队对峙，甚至产生冲突都不要紧，但是...大乾那边的动静给我盯紧了，如果可以他们每天拉几次屎也要报告给我，明白嘛？”
专门被派去看住防守大乾正面部队的几个降临浑身一激灵，抱拳行礼。
“下属领命！”
眼角却不自觉的扫过了在多尔牢牢脚边那些白骨，那些都是没有完成多尔牢牢命令的人，不少还是他们的同袍，这更坚定了他们执行命令的决心。
“就算战死，也不会让大乾的那些南人跨越姬水一步！”
说着他们也没有在大帐内留下的想法，脚步加急的就跑了出去，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们一样。
没有在乎他们的表现，多尔牢牢将神色落在了率领骑兵，还有攻城部队的两个大将身上，在整个大帐内，也只有这两人始终气息平稳，哪怕是有惊惧之意也没有表露出一星半点。
有着实打实的大将之风！
“折隆，古尔别，两人听令！”
多尔牢牢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忽然言语一肃。
“带着你们本部精锐，跟在那些部族首领的背后，如果那些人有将要攻破破马城的迹象，立马加入战场，为他们帮忙！”
两人向前两步，听到了这个命令也没有多过游移，抱拳领命就转身而走。
就在他们快要到门外的时候，多尔牢牢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他们没有机会，那么就让他们都留在破马城吧...”
正要离开的两个身影脚步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各自点了点头，然后才又踩着大步迈出了这个营帐。
‘想要以己破局...那就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了！’
‘洪易！’
其实两者自从交手，便没有多少可以隐瞒对方的了，不过如今是按照对方的举动相应改变出招罢了。
追求的便是超乎对手的计算，否则也不过是僵持在那里。
只不过这种不断对决的乐趣也是难得的，至少对于‘多尔牢牢’来说便是如此...
...
“不好了！不好了！”
破马城的城墙上，一阵阵呼喊响起，代表着危险的烽火再次点燃。
“联军...联军有动作了！！”
随着急促的人流走上城墙，洪易敏锐的目光便已经看到了那滚滚的浓烟荡起，已经彻底融化的雪水此时再也掩盖不住大军来袭的迹象。
奔涌的骑兵卷起的狂风，便是大树也可以冲倒。
而在那些骑兵后面的是笨重无比，却代表着极度危险的攻城器械。
虽然草原部落不擅长攻城，可是和大乾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真说一点不会那也是骗人的。
尤其是在许多工匠进入了元突贵族们的麾下后，这些可以攻破城池的攻城机械便是他们那些匠人建造的重中之重。
也代表了元突帝国从未停歇过对于大乾天州的野心...
一缕烽烟燃起的味道落在了破马城中每个人的鼻腔里，他们知道...大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