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在那了真和尚魔性滋生的时候,月光菩萨暴跳如雷,再也顾不得忌惮纯阳真人,就要含怒出手。只是,同为准圣大能,更是差一步就要得证混元的纯阳真人岂会怕他?知见纯阳真人冷笑连连,却始终不愿让开:“大和尚何必如此焦躁不安?不过是入个魔罢了。所谓佛魔一体,我瞧那了真小和尚也没什么不好的。没准儿,小和尚因此大彻大悟,佛魔一体,反倒是另有一番造化也未可知呢?”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了。话语里,揶揄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的出来!不过不可否认,纯阳真人此言的确有着几分道理。话说,他堂堂一位即将证就混元境界的大能,何至于会跟一个小辈过意不去,计较些有的没的?这几句话,虽说是在揶揄此际月光菩萨,但却也未尝不是纯阳真人心头所想。当然了,最根本的,却是纯阳真人曾经说过了要把月光菩萨钉在灵台方寸山,绝不允许他参与小辈之间的争锋,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不会给半点儿机会!
只不过,纯阳真人的心思,那月光菩萨却是万难苟同!他跟了真和尚的关系,可不是等闲的师徒情分!这其中的内情,其实一些大能之间都有小道消息流传,只不过没有人会闲的无聊,去将这件事情给证实了罢了。
所以,若是了真和尚没有生死危机的话,他呆在灵台方寸山也未尝不可,无聊的时候还能跟纯阳真人斗斗嘴,耍弄嘴皮子冷嘲热讽什么的来快慰心情。但这个时候却是不然,了真和尚陷入魔障,又有外力在步步紧逼,危险甚至超过了“死亡”!如此一来,月光菩萨哪里呆得住?当下便是冷哼道:“混账!好狗不挡道,再不让开,本尊便再不客气了!”
说话间,月光菩萨一声大喝,佛光涌动,便是雷霆万钧之势,浩荡佛力,压向了那纯阳真人!
“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大和尚看来是最近偷懒,没怎么诵读佛经了……难怪脾性如此之大。这样下去,长此以往,可就不利于修行了……也罢,或者也有可能是佛门经典到底在修身养性方面欠了三分火候——念在咱们相识一场,不若这样吧,你拜在贫道门下,贫道不才,三两卷修身养性的道藏法门,还是有的……”说话间,纯阳真人剑气涌动。一口纯阳仙剑荡开三千虚空,把那月光菩萨,又给逼回了原地。
敢情这两个人,说话归说话,手上却是半点儿也不含糊,随时都有可能在动真章!
那月光菩萨如何肯善罢甘休?要知道,了真和尚那可是他唯一传承衣钵的弟子,更何况,还有着一层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无论如何,月光菩萨也绝不能看那了真和尚沉沦!然就在这时候,纯阳真人忽的爆了一句粗口:“他娘的,这小子也太简单粗暴了,太鲁莽行事了!”
却是在那一刻,刚好是周云舒剑斩了真和尚。这一突发变故,当真让那纯阳真人大为吃惊!原本还算是小辈间的争锋,图的不过是机缘气数,争的也只是一时长短罢了。但谁能预想得到,周云舒见那了真和尚入魔已深,根本毫不科技,就那么一剑斩杀了事?虽说私心里纯阳真人还挺欣赏,但周云舒痛下杀手,虽说道理上来讲,并无差错,却也难免把一些事情改变了性质!一句话,事情闹大了!
纯阳真人能够察觉到周云舒剑斩了真和尚的场景,那月光菩萨如何察觉不到?原本只是想要赶过去压制了真和尚身上的魔性,不使之堕落沉沦。但这时候了真和尚被斩杀,月光这老家伙可就变了颜色,眸眼立刻血红一片,里面的那股子恨意,简直能激荡三千里风云!一时间,月光菩萨杀意滔天,怒不可扼!
霎时间,就见得这位胖大和尚彻底暴走,一身气息鼓荡,冲破九霄风云。甚至于,脚下三万里地界,都被他的气息横扫,肆虐一遍!错非纯阳真人及时抚平了月光菩萨汹涌的气机,怕是三万里方圆,山崩石裂,寸草不生,一应生灵都将被抹去!
“老秃驴,你疯了不成!”纯阳真人怒喝一声,若是月光这厮冲着自己发火也就罢了,毕竟那了真和尚被周云舒一剑斩杀,这老秃驴唯一的血脉后裔身死道消,虽说是周云舒下的手,但终究自己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毕竟若不是他拖着月光菩萨不放,也未必会有那等事情发生……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但那三万里一应生灵何辜,焉能这老秃驴暴怒之下,被殃及池鱼,死伤殆尽?
怒喝声里,那月光菩萨如同拼命三郎也似的,像是要摧毁一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破纯阳真人的阻拦,去给那了真和尚报仇雪恨。常言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饶是吕纯阳比那月光菩萨厉害不少,但当他面对这老秃驴不顾一切的出手的时候,却也大感头疼,如是交手没有几个回合,便自落入了下风!
毕竟,月光菩萨这会子怒意攻心,那是什么都不在乎。因此,这老秃驴出手间风云激荡,根本就没有管那些逸散的力量会对这一片天地造成多大的伤害,更不在乎有多少生灵会在他毫不收敛的狂暴攻伐之中惨遭横祸。
但那纯阳真人则是不然,他始终有着自我的一道底线,他跟月光菩萨之间的交锋,哪能让无辜生灵遭劫?因此,当那月光菩萨肆无忌惮的出手的时候,纯阳真人的一身本事,倒是有大半都在护持着周遭的山川河岳,草木人兽,仅有小半本领,在阻挡着月光菩萨的“突围”。也正因如此,才导致纯阳真人不过几个回合,就彻底落入下风,颇有些左右支绌,难以为继的样子。
“吕纯阳,你让是不让!”月光菩萨暴喝声中,无尽佛元力量汹涌肆虐,打的吕纯阳剑光散乱,身染尘埃。
那吕纯阳如何肯让?周云舒张芜荻虽然斩杀了了真和尚,但情理之中,道理之内,并不算什么过错!相反,知道内情的人,怕不还得赞一声:“杀得好!”斩杀一个入魔的魔头,哪里算的过错?这月光菩萨一时间怒冲心头,要去对付周张二人以求复仇,虽在情理之中,但他吕纯阳既然有护道之责,焉能让月光菩萨这厮以大欺小?
再者说了,这月光老秃驴要为他了真和尚复仇是其情可悯,那周云舒仗剑除恶,难不成就错了么?纯阳真人不为己甚,但自我立场,却是把持的极为稳当!
只是现在的月光菩萨显然是已经疯癫了!不顾一切的出手,在见到纯阳真人分出力量去抚平那些逸散的力量,护持一方生灵的时候,这厮为了逼得吕纯阳分心他顾,竟是将更多的力量,倾泻向四面八方!
纯阳真人心中恼恨这老秃驴阴损,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生灵遭劫。于是乎,此消彼长,照这样的情势看来,纯阳真人要不了多久,便会拦截不住月光菩萨!所以,是要继续保护这附近的山川河岳,草木生灵,还是放手一搏,将月光菩萨拦截镇压,便成了吕纯阳不得不考虑的抉择了!
不过,纯阳真人到底是纯阳真人,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他的元神一直关照海上之事,见那周云舒一剑斩杀了了真和尚,却放过了其真灵性光,当即心念一动,便自有了主意!
须知道,纯阳真人虽然有着自我底线,但他可不是道学先生,不然的话,当初红尘游历的时候,也就不会留下诸多的风流轶事了!某些层面上来讲,这位纯阳真人,其实是有些“蔫坏蔫坏”,若把他当做可以欺之以方的谦谦君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于是乎,心有算计,那纯阳真人便立刻付诸行动!
只见得乾坤震荡,风云变幻!纯阳真人拼着正面遭受那月光菩萨的雷霆一击,却也腾出手来,遥遥一抓。便见的周云舒等人所在之地,忽的出现一只手掌,轻轻一握,便将那了真和尚尚未被幽冥轮回接引过去的真灵性光抓在掌中,倏忽之间,却又消隐不见,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在那纯阳真人抓向那了真和尚真灵性光的时候,月光菩萨同样也出手了。只不过,到底棋差一招,被纯阳真人抢了先罢了。于是乎,便听得月光菩萨怒吼一声:“纯阳老贼,尔敢!”
那纯阳真人此前硬生生的承接了月光菩萨雷霆万钧的一道攻击,此时只觉得气脉不畅,心头憋闷。但这时候他却哈哈哈大笑,甚至于定住了身形,一副“老子不动手了,你爱咋咋地吧!”的姿态:“有何不敢?”随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但纯阳真人法力酝酿,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月光菩萨忽的一下子态度就软了下来,凝聚起的无穷佛力,也在这一刹那,彻底散去:“你到底想要怎样!”
“你猜?”纯阳真人冷笑道:“老秃驴,嘿嘿,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嘿嘿,若非这小和尚真灵之中,确实有你的血脉联系,怕是贫道也不敢相信那个传言……嘿嘿,月光菩萨,佛门大能,原来也是个六根不净的家伙,啧啧,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月光菩萨老脸一黑,但终究是投鼠忌器:“纯阳老贼,你待如何!”
纯阳真人见这月光菩萨果然不敢妄动,便知道这了真和尚对于这老秃驴来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三分,暗道自己到底是赌对了,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纯阳真人面上可是没有显露分毫,冷笑一声:“老秃驴,你刚才叫贫道什么?”
“纯阳老……老牛鼻子,你休要欺人太甚……”
“嗯?”纯阳真人眉头一挑,鼻子里挤出了这么一个字眼儿。
那月光菩萨立刻怂了:“纯阳真人,何必欺凌小辈,没得被人不齿,丢了自身面皮?”到底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脉”,月光菩萨这会子可说不起硬话来,生怕纯阳真人一怒之下,真个捏碎了了真和尚仅存的真灵!为此,月光菩萨甚至于不惜自我打脸,也要拿话来将住纯阳真人。
月光菩萨的着点儿心思,如何能够瞒得过纯阳真人?都是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老狐狸,谁还不知道谁来着?纯阳真人敢保证,自己放了了真和尚的真灵之后,面前这个老秃驴百分之百的会当场翻脸!
事实上,纯阳真人这时候是有些进退两难。首先,他确实是做不出那种捏碎了真和尚真灵的事情。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底线,该插手的一定不能袖手旁观,但不该出手的时候,也决不能够践踏已经定下的规则。眼下拿着了真和尚的真灵威胁月光菩萨,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何尝不是纯阳真人进退两难之下,无可奈何的一种手段?
但凭着这一道真灵想要长久威胁月光菩萨,显然是不现实的。相持一段时间之后,这种手段,便自然会失去效用。依着纯阳真人对月光菩萨的了解,这老秃驴并不缺乏玉石俱焚的血性、勇气。真要逼到最后看不到希望,保不住会拼着了真和尚真灵湮灭,也要冲出去,先斩杀了周云舒张芜荻,然后回过头来,与他纯阳真人不死不休……
多一个月光菩萨做为生死对头,纯阳真人倒是并不会多么在意——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他吕纯阳游戏人间之时,不知道坏了多少大神通者的“好事”,论及仇恨冤家,怕是能从凌霄宝殿排到那南天门外,多一个月光菩萨,又算的什么?
只是他吕纯阳虽然不怕,却在为张芜荻周云舒担心——纯阳真人可不知道周云舒张芜荻两个在北俱芦洲收获匪浅,早已功体大进,如今便是与那月光菩萨放对厮杀,虽然绝对不是对手,但月光菩萨想要斩杀他们两个,却也千难万难,基本上没有可能!
在吕纯阳看来,虽说周云舒张芜荻并非没有背景的人,但女娲娘娘门下,如今能够匹敌月光菩萨的,还真没有,总不能够让圣人之尊,亲自出手吧?同样的,周云舒的护道人,除了自己,也并无第二个。他固然比月光菩萨强横不少,却也拦不住一心拼命的月光菩萨——总不能真的一剑给杀了吧?那样一来,佛门还不得发疯?抗击异界之事,只怕就会平生波澜……
便是考虑到如此,此时的吕纯阳颇有些进退维谷的窘境,甚至于他已经在想着,是不是要传个消息,让周云舒张芜荻再往那北俱芦洲走一遭,避过风头——他这里再拖延一些时间,到时候北俱芦洲近乎是另一片天地,而周张二人又都有先天至宝傍身,可以遮掩自身天机。那月光菩萨便是再怎么疯狂,也决计找不到他们两个——这种事情,佛门的混元大能只怕也没脸下场偏帮,推算他们两个的天机吧……
只是纯阳真人的念头还没有付诸实践,忽的耳边听到了一个充满了慈悯万物的声音:“限制一下月光菩萨德能微,放他去与那两个小家伙做过一场吧!”
声音渺渺,似乎只有纯阳真人一人听见,并不见有谁靠近,也没有听那个声音的主人自表身份。但吕纯阳却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个声音的来由,不是别个,正是那混元无极娲皇至尊至人圣母女娲娘娘。
纯阳真人眉头微皱,圣人烛照鸿蒙大千,自然不会没来由的乱下决定。但即便如此,纯阳真人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一个是早就成就准圣的老牌强者,另外两个却还在太乙金仙层次。这之间的差距,比天还大,比海还深。纵然再怎么削弱,纯阳真人也不觉得周云舒张芜荻两个连手之下,就能抗衡得了月光菩萨。
但好在女娲娘娘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那祥和慈悯的声音再度响起:“莫要担心,那两个小家伙大有长进,虽然不足以抗衡月光菩萨,但自保无虞。让他们见见世面也好,省的总以为身后有人站台,就无所忌惮。长此以往,于修行不利……放手去做吧,本尊看着呢,出不了岔子……”
余音散去,纯阳真人点点头,看着对面强压着心头恨意的月光菩萨,忽的展颜一笑:“老秃驴,你当真要跟那两个小辈过不去?”
月光菩萨有些摸不着头,不清楚纯阳真人何以忽然间态度有所缓和。本来他投鼠忌器,不敢惹怒纯阳真人,但身为大能者,自有一份桀骜,却是不屑于人前说谎。
便听得那月光菩萨冷声道:“这是自然!吕纯阳,你拦得住我一时,却拦不住我一世!你该知道了真对老僧的重要性,这等仇恨,焉能放下?”
说到此处,这厮心头灵光一动,先前关心则乱,这时候却大约也是醒悟过来:纯阳这厮应该也是两端为难,湮灭了了真和尚的真灵这件事情,他未必能做的出来。既然如此,月光菩萨反倒是有了一点儿有恃无恐,威胁道:“要么,你便将老僧斩杀了,自能保住那两个小辈,要么……哼哼,你该明白的!”
“拿大局威胁我?”纯阳真人一挑眉:“也不掂量掂量你算个什么东西!”吕纯阳吃软不吃硬,硬生生的顶了回去:“你的死活,影响不了大局。信不信,就算贫道斩了你,也不会有人为你出头!”
“你大可一试!”月光菩萨居然刚了起来,像是吃定了纯阳真人不会湮灭了真和尚的真灵,居然半步不退,硬顶了上去!这时节,这厮居然再次鼓荡起了一身浩瀚佛力,显然是已经有了再次动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