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破在榻前轻轻坐了,端详着眼前别样的思容,只觉怎么也不能与印象中往日那个梳着小辫的小女孩儿相融合,虽早知她是个美人胚子,却也想不到几年不见竟长的一美如斯。
良久,崔破方缓缓伸出手去放在她的额头略试了试。感觉并不发热,才放下心来。只是这一动作也惊醒了梦中的思容,轻轻呓语道:“石榴妹妹是你吗?我口渴。”
原来连日都是石榴照顾她,朦胧之中以为还是石榴在身边。崔破起身于几上倒了一盏备好的温水,坐回榻边扶起思容虚弱的身子靠在自己肩上,缓缓的将水喂了过去。
一盏茶尽,长吁了一口气,思容方才正式醒来。只觉自己所靠的地方又宽又厚,充满着异样的温暖,鼻中更嗅到一股清新的皂角香味,心中隐隐觉得不对,睁眼扭头看去,入目所见,正是那双在梦中无数次拨动自己心弦的亮亮的眼,只是更多了几分迷离之色。
看着这双眼,思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小到了尽头,也低到了尘埃里,但是一颗心却于这尘埃之中开出花来。
这一刻,她已全然忘却平生第一次躺在一个男人怀中的羞涩,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欢喜,那欢喜是那么的多,几乎要将她的心都要炸开。只觉能换来这一刻的相见,似乎所有的苦也都值了。
片刻之间,惊喜尚未褪尽,无限的委屈又浮上心头:“若是他也有我这样的心思,又怎会让我受这样的苦楚?”不觉间双眼已蒙上了雾,雾又凝结成珠,一颗两颗、一串儿两串儿源源而出,思容终于流出了她自逃婚以来的第一次泪水。
她这边梨花带雨,崔破的心中也是难受万分。“少女初恋的眼泪是最可宝贵的珍珠”这句名言,崔破后世听的乱熟却无缘经历,此时觉来,却有七分怜惜,三分心痛,不由得更侧了身子将她紧紧拥住,愈发引得思容放声大哭。崔破欲言无语,也只能轻抚她的肩头,助她缓解情绪。
一柱香的功夫,思容尽数哭出了心中的委屈与惊喜,慢慢平复了下来,蓦然想起一事,猛然坐起,捂住了自己的脸叫道:“表哥,你出去,你快些出去”
“思容怎么了?不舒服吗?是那里?”崔破一惊,急问道
思容只是捂住自己的脸,并不作答,见问的紧了,方才期期艾艾的说道:“表哥,小妹已经几天都没有梳洗了,可也难看死了!你…你不许看我,快些出去,帮我唤石榴妹妹进来”
“女人哪!女人”崔破一阵失笑,却也明白她的心思,微微摇着头出去了。
崔破来到厅中,却见母亲正焦急的看着自己。此事很是为难,若被他人发现思容隐匿于此,轻则得罪了族中掌权的叔伯;重则可投官治罪。崔破母子如今寄人篱下,那里担的起?只是若将她送回,不说这闲言闲语,更怕思容有不测之事,如何能够自安?
沉吟良久,崔破缓缓道:“娘亲勿忧,且待思容表妹稍好一些后,给她家中传一封书信,让他们不要担心。我再去求求师姐,让思容随她一阵,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哎!也只能如此了”崔母无奈叹道
不一会儿,思容梳洗罢,由石榴扶着走了出来,受了这几日的苦,此时看来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丽色。又是一番重新见礼毕,崔破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思容此时只要不送她回家,天下之大,那里也可去得。而且她早知道,崔破在崇玄观读书,心中自然千肯万肯,只是不免小脸红了又红,心中浮想联翩,当晚,设酒杀鸡作食,几人团聚一起,别有一番温馨与热闹。
第二日,崔破早早起身,上得山来,正逢师傅早课完毕,上前禀明了诸事,叶法持观主也并未反对,只是让他赴长安前再上山一次,至于思容的事,让他自己找师姐分说。
崔破应了,自去找师姐,到得静叶居所,强按下心头忐忑,将思容之事细细言明。闻听思容逃婚而来,静叶面色一变,只是用凌厉的眼神紧紧盯着崔破。待听到此事前后始末后,沉默良久,方才长叹一声道:“又是个可怜的女子,只希望她没有做错,你带她来吧!我自会看顾于她”
崔破大喜,谢过后,又去见了两位师兄。静云自然是温言鼓励一番,祝愿他异日能够金榜题名,颇有长者之风。又将近日为崔母所合的调养药物嘱他带回,使崔破感激不已。
至于二师兄静风,听说他要去长安应考,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你脑袋好使,又是我的师弟,此去定然没有问题,只是若是考取了,你真要做那鸟官吗?做官的可没有几个好人”
朝夕相处已经三载,崔破那里还不明白这位性情粗豪的二师兄的心结,微微苦笑道:“小弟若是侥幸能够取中,必然凭着良心做官,再说,这进士科的考试百中取一,又那里会那么容易,只恐此科不中,徒惹他人笑话”
他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静风已经瞪起了豹眼,粗声叫道:“你是我的师弟,谁敢笑你,道爷的拳头须饶不得他”听在崔破耳中,又是一种别样的温暖。
辞别了二师兄,又去见了静思师弟,此时,说不得他要摆起师兄的架子,叮嘱静思要尊敬师长,用心课业,看到他那恭谨应答的样子,崔破心中暗爽,大大平衡了一回。又见此时的静思也不过刚过十岁,不由童心大起,说道:“师弟呀!你若是听话,待师兄从长安回来,给你带糖吃啊!”说完飘然而去,倒让少年老成的静思哭笑不得。
回到家中,见思容已是恢复了很多,怕夜长梦多,再有变故,遂决定当晚就带她上山安置,当下嘱她写了家书收好不提。
是夜,天公作美,乌云遮月。待一更鼓响,庄中早已是万籁俱静,崔破携了思容朝二郎山行去。
可怜月暗无光,又是山路,思容从小娇惯养大,那里受得了这罪,更兼一只小手被表哥紧紧握着,心跳的似要从胸膛中蹦出来,大脑更是迷迷糊糊,走路也就愈发的跌跌撞撞,就添了几分辛苦。
上得山来,来到观后侧门,早有小师弟静思在此等候,崔破未及招呼,便直奔师姐静思住处,还未叩门,只听室中有火石击打之声,亮起一盏油灯。下一刻,静思已经打开了房门。
崔破见此,伏下身去,不待思容害羞拒绝,已将她负起。思容一惊,忙忙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崔破展开身法,向观中行去。
初始,思容小脸羞得通红,两只手臂也僵硬若死,那里敢动个分毫?不久崔破身上发热,思容只觉一股男子的气息越来越浓烈的冲进自己的鼻子,浑如迷药一般,使自己的脑子愈发的昏晕。
慢慢的,原本虚弱的思容,不堪这整夜的紧张,眼皮已是越来越重,心中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只觉几天来的苦苦煎熬,至此都归为平安喜乐,便是那往日一听就要做噩梦的夜枭号叫,今夜也变的如此动人,感受着表哥的体温,不知不觉,思容放松了手臂,身子也愈发贴得紧了,只听到表哥的心跳,一声一声,逐渐与自己的融合。“咚”的一声之中,便有两颗心一起跳动。心念一动,流下泪来,只愿这山路永远也走不完;只愿这夜永远也不要过去;只愿永远伏在他的身上,数这心跳的声音。不觉之间,缓缓睡去。
上得山来,来到观后侧门,早有师弟静思在此等候,未及招呼,崔破直奔师姐静思的居住,正欲敲门,听得屋中有火石击打之声,亮起一盏油灯。下一刻,静思打开房门,崔破见她并无让路之意,心下会意,转过身去,待静思接下了思容。
崔破见如此大的动静,思容犹在梦中,并未醒来。知她这几日的体力、心力耗费太多。也不忍惊动她,只是向师姐躬身一礼,道声:“有劳”复又转身下山而去。
手指轻轻一点,使我欢喜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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