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中唐穿越演义》终于上带第十四位了,谢谢书友支持,再发一章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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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欣赏他那诗里面的风骨罢了”李主事一如此前的语气淡淡说道。
左思本是魏晋六朝时以风骨见长的有名诗人,是以文学史上素有“左思风力”一说,尤其这一首“郁郁涧底松”更是其代表之作,千载以来被无数有才无才,总之是不得志的士子们广为传唱,这李主事之说倒是一言正中窍要。
“未知下官该于何处办理公事,又该办理什么公事?”眼见这李主事分明是以有才而倍受压制的寒门士子自诩,而将自己视为依靠门萌而摄取高位的浮浪世家子弟,心中的对立之意明显,断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崔破也不再无谓虚言与他讨论诗词了,径直以公事询问,心下却暗自怀了一个日久知人的想法,总要在随后的日子里让这李主事重新认识自己才好。
“左手那间公事房当由崔大人所用,至于部务吗?崔大人初来,前任又是地方武官,暂时就先看看本司以前的文卷,待熟悉了司中事务以后再行安排。”说完,竟是不容崔破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这李主事便又埋首那堆案卷之中了。
见他如此,崔破不再多言,便是连施礼也省了,转身自去不提。
空空如也的公事房中除了一几一凳的陈设外,全无他物,想来是有人收拾过,空旷着倒也干净。略待了少半个时辰,无事可做的崔破索性又往李主事房中告了假,在他“果然如此”的目光中,转身回府而去。
当日下午,崔破也不曾往赴工部司衙门,只是在府中试穿了琐屑的朝服,准备明晨一早的大朝会。头戴缨、帻、簪导皆备的远游冠;内着白沙中单、垂蔽膝;外套绛纱单衣、白裙褥;更在腰间佩上一柄礼仪用剑的崔破愈发显得英俊不凡,虽则他自己对这件裙子一般的朝服大感别扭,却换得菁若、弱衣等人的交口称赞,那石榴更是急匆匆的跑进内宅将老夫人请了出来看他这一身装束。
唐律,冬至、元正日举行大朝会,此时虽是日期未至,但新皇登基,接受百官朝拜,自然也是大朝会之期。
当晚,三更鼓声刚过,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崔破便被身侧的菁若轻轻摇醒,刚刚梳洗罢,一旁等候的石榴、枇杷已是上得前来,帮助着夫人为他郑而重之的穿上朝服,其细心程度达到甚至是为了一个衣结的系法也要讨论良久的程度,崔破不免要笑上她们两句,却被菁若一句:“夫君可知这朝服有半点收拾的不停当,朝会之时,殿中侍御使可是要弹劾你慢君之罪的”给说得哑口无言。
待一切收拾妥当也花费了近小半个时辰,菁若亲自将他送到府门处,老郭头与一身新衣、手提灯笼的涤诗早已在备好的马车边等候,原欲乘马而行的崔破看看自己这一身零碎的打扮,也只能黯然做罢。
菁若又反复叮嘱了涤诗几句后,三人方才各自上车,在辚辚声响中往经朱雀大街向宫城而去。
刚刚转入朱雀大街,就见到一个由辆辆挂着灯笼的轩车组成的车流,这车流射出的灯光将朦胧中的朱雀大街映照的分外壮观。
融入车流,又花费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来到皇城正门——朱雀门。
“哎!崔大人您也来了”一听到着带有浓厚鼻音的话语声,崔破即知必是当日曾随自己一起赴吐蕃出使的禁军旅帅郭天宝无疑。
撩开轩车窗上的帘幕,借着幽幽的灯笼光辉看去,果然是身形长大的郭天宝正对着自己拱手为礼,只是身上的服饰却已是九品校尉打扮了。
此时,颇有眼色的涤诗早已撩开车上帘幕,崔破拱手还礼道:“郭大人荣升校尉,可喜可贺”
“这还不是托崔大人鸿福,下官如今调到了城门郎李大人麾下做了一名校尉,今日正当宿值,不想就见到了崔大人”郭天宝裂嘴一笑后,顺势分说道。
因后边许多官员的车驾等着进入皇城,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二人随意聊过几句,崔破留下一个宴请的约会后便入城而去。
又向前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在太仆寺设置的马厩中停下了马车,由涤诗举着灯笼前导,崔破也循着右道,随着前面的文官们向宫城而去。隔着一条御道,一众武官们也是鱼贯而行,数百人的道上,竟是鸦雀无声。
来到宫城承天门前,又经一番查验,涤诗等书童家人被留下等候,崔破等官员在数百盏明亮宫灯的引导下,往当日所见之麟德殿而去。
其时,宏伟端丽的麟德大殿在绚丽的灯火下显得愈发壮观无比。崔破等一众文官自去大殿右侧的郁仪楼中等候朝会开始,而无将们却是走向了左侧的结邻楼,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入得楼来,崔破入目所见皆是身着浅绯、绿色官服的六部九寺二监中低官员,而各部寺衙门大员竟是无一人到达,这情形倒是与后世官员们开会时一般无二,越是官大也就愈是到的最晚。
各位先来的官员大多是依照各自所属衙门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工部同僚他本是不熟,来者唯一相识的上官李主事还是那般态度,也使崔破没了凑上前去的心思,只是若是一人单坐未免又太显眼了些,正在他这般左右为难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压抑着声音的喊叫:“崔大人”
循声看去,却是左前侧兵部司官们聚集之地中,当日刻意结交的库部司牛郎中正对自己举手示意,微微一笑,崔破当即走上前去。
“嘿!崔老弟,这身朝服穿在你身上那才叫一个不糟贱!”带着浓浓河南道口音的牛郎中细细打量了崔破一番,又瞅了瞅自己那碘起老高的肚子笑言道。
“牛大哥说那里话来,朝服经您这一穿才显得更有威严了”崔破听他笑话,也随即调侃说道。
“这位老弟说得好,牛大人可是本部有名的‘郎中官阶侍郎肚’,光看这个肚子,牛大人这高升也就是早晚的事情。”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着浅绯官服的中年官员。
“老黄你那一亩三分地上可比我这儿吃香多了,要不是你娶了八房小妾,天天都把劲使到了那白花花的肚皮上,没准儿现在比我胖的多了,还敢来笑我!”牛郎中笑着回过一句后,又指着崔破对众人绍介道:“这位便是新科状元郎、郭老令公的孙婿,也就是出使吐蕃的那个,他现在还兼着河东道晋州中镇将的职差,也属本部该管,大家以后都多关照些。别看我这兄弟年纪小,做事那是一点也不走板的,帮了忙断然亏不了大家”
众人虽多是不曾与他相识,但是对“崔破”这个名字是半点也不陌生,又见他听着这边老牛的调笑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与其他那些刚刚取中的新进士们相比少了许多酸味,倒也并不惹人讨厌。当即纷纷拱手见礼,那牛郎中也趁势为他一一介绍,至此他才知道适才开玩笑的那个老黄却是兵部司主官。
崔破也是撑起最诚挚的笑容与众人一一见礼寒暄,口称“多多关照”不绝,最后更趁着这好气氛,约下了当晚常乐坊芙蓉楼的宴请,为以后晋州新军之事留下说话办事的余地。
寒暄完毕,老牛拍了拍崔破的肩膀笑道:“老弟,怎么样?工部司不是个好待的地方吧!”
闻言,崔破微微一愣,却不接话的反问道:“牛大哥何出此言?”
“就工部衙门那点破事谁不知道?”牛郎中一摇头,不屑说道:“你那衙门里大多有品级的都是以前的工匠,立了些子功劳,又有几个靠山,被人荐举经流外入流得的出身。既然是这个出身本身,那官儿升的自然就慢。偏偏一个个自以为有本事的工部老爷们没这个觉悟,所以也就最是看不得老弟这种年纪轻轻就占了高位的科举出身官员。再加上你还是个世家子弟,看到你,他们只怕是眼珠子都绿了,那里会乐意搭理你。”
想来是这牛郎中对工部衙门意见实在是大,说到这里犹自意犹未尽的满脸愤然之色续言道“就说你那顶头上司李五,你听听他这名字,也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出身了!就最是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若非前年修缮东都洛阳时立了些微末功劳,又是常相的老乡,什么时候轮到他坐那个位子?天天假模三道的装正经,我呸!”
崔破静静听他说完这番话,只觉与自己的设想的情况倒是差不太多,唯一不解的却是何以这牛郎中对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为何会意见如此大法。
想是见了他眼中的疑惑之色,黄郎中哈哈一笑说道:“老牛,也就是老李在少府监入库军器的检查上严了一些,驳了你的面子,你也不至于将他说的如此不堪吧!”
这下崔破才是明白,原来少府监匠人们制出的军器若要是入库,还需工部主司参与校验,三方共同签字画押后才可接收,想来是有人托了门子找到老牛通融,却最终被这李主事驳回,坏了他的好事,是以才会对这李主事有如此大的意见,只是这事他是万万不能接口插话的,遂只闭口静听。
正在牛郎中要回话反驳的当儿,却听身旁职方司员外郎小声道:“各位大佬们来了,咱们该上前见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