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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黑雨夜中的圣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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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纹第二天赶到医院时比六点还早,那时候才是五点半左右。不过她发现有人比她还早。就是那个老牧师,她在走廊中看到老牧师就是一面郑重地坐在马老人面前,正摊开那本又大又厚的圣经。正在念着。而马老人则是一面安详的听着。他不时而时插问一句两句。那个老牧师则以庄重地停下来一一回答。老人也是跟着虔诚地划着十字。

现在这个老人看起来精神比昨天还好,不过林紫纹的心却是直沉。回光反照!!她默默地看了一会后才移开脚步。“他来多久了”她问站在旁边的小马。

“他来得相当早,这是个好人哪”小马也是平静得很了,仿经过昨天那一场发泄。他重又获得了冷静不乱的思绪。“爸爸早餐也没吃呢。”

“为何不告诉他呢?”林紫纹说。

“爸爸坚持要听完布道”要林紫纹那咄咄目光下。他退开一小步,小声答道。

“哦,是这样吗??”林紫纹面色缓和了下来。她重又将目光视向那房间中的两个人。马老人也是一面的专注和认真。他想是因找到了精神的归宿所以心情恬静了吧。而老牧师则是一色的端容正相。想是他也为主的光辉重浴了一位歧路羔羊而身心满足吧!!!林紫纹望着屋中的两个都已是忘我的老人。心神不知如何,只觉如同有清泉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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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最后的时刻还是要来的。

那时候已是半夜时分了。老人已是快奄奄一息了。所有人全围绕在他的身边。医生,护士,牧师。林紫纹,小马。十多个人全是肃立在那里,房间中没有将所有的灯打开。显得有点淡黯。

老人微微喘气着。他伸出那已是变形类同枯柴的手指点了点了小马。于是所有人全是悄然退了出去。知他是在交代遗事了。小马留了下来。站在廊中。所有人全是向里瞧。林紫纹只见小马跪在父亲床边。将耳靠近。于是马老人就是这样平躺着对他说。说了几句后,小马面有诧色,但是他控制住了,连连点头。马老人说的话不多,一会就是完了,小马就站了起来。

他出来后对林紫纹说“爸爸叫你进去。”他眼角还残有泪痕。林紫纹也是早有心理淮备。刚才小马出来时,老人的眼光就是瞧向站在外面的她了。她沉着点点头。就推门走了进去。

老人见她走了进来,便是动下身来。林紫纹忙上前把他扶住“伯伯,不要乱动,伤身的。”她说。

“我都是快要去了。”老人声音小小的低低的“还用理会这些,紫纹,你别说,我觉得身上很凉。我的力气不多了,我要尽可能说。”

“好吧,伯伯,你说,我听”林紫纹温柔的说。

“紫纹,你是好女孩。成功他佩不起你的,”他这一句大出林紫纹意料之外。老人又是气息微弱的说了下去“成功他这个有点浮的。而紫纹你又这么稳重。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在一起了,但是我知成功不适合你的。”老人在这里顿了下喘了几口气后又说了下去。

“我死了,你就离开他吧,不能担搁你的前途。你会是比他有出息的,我看得出来的。听到了吗,紫纹”林紫纹心中乱乱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了,其实这些天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孩子陪伴着。可惜伯伯不能和你看兵马俑,皇陵,伯伯真的是遗憾啊???”听着这个老人将死之言。林紫纹心中酸酸的。她除了点头,还能说些什么呢!!

“哎,伯伯今世无能啊,有三个儿子,只有成功能争点气。其它两个我也不当他们是儿子了。成功这孩子有点心高的,但是他本性还不坏。在家乡中,那两个孽障总是逼我向他要钱,成功每一次都答应他们,虽说是这样,我也知这孩子在西安肯定煎熬得不容易的。就是我这个当爸的没用啊……”老人眼眶中淌出几滴泪来。“紫纹,我求你一件事??”

“伯伯,你不用这么说”林紫纹慌张的说。”我受不起的!”

“我走后,成功在这世上算是没亲的了,如果他有什么行差踏错,你给我纠正下他,如果他有一天落魄街头了,你就照顾他一二吧,就算看在伯伯的份上,好不好??就当伯伯求你了。成吗??”

感受到老人身上的冰凉。林紫纹咬住牙关。不让自已声音颤动,不使自已流下泪来。她用力点头。“伯伯,我全答应你,我全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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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又聚集在一起了。“牧师,主恕饶我了吗??”老人躺在床上微声道。

老牧师沉着地点点头。“主已是重新将他的光辉洒在你的身上,你将不孤独,主与你同住,我的教友。阿门!!!”他伸出手来,那宽敞的额头和那坚定的眼神仿已召示天国的所在。

“那我放心了,牧师啊,可以为我念一首诗吗??”老人又提出了个要求。

“如你意愿,教友。”老牧师卑歉的说,他郑重展开那部仿有千斤重的圣经。

“那么可以让她来念吗??”老人宁静的说。他指的是林紫纹。

“那也可以的”老牧师和蔼的说。然后他就将那卷圣经郑重送到林紫纹手上。林紫纹觉得心上和手上都是重了起来。仿到重到自已担当不住。在以前的岁月中,她何尝碰过这圣经的一片叶,然而今天才要她负起这等的重任。她郑重地接过来。清秀的脸上在灯光下显得如同玉雕一样的圣洁无瑕。

她要念的是《旧约》中的《诗篇》里面的第十六首——大卫的金诗。那是赞美耶和华的。

“神阿,求你保佑我,因为我投靠你

我的心哪,你曾对耶和华说,你是我的主。我的好处不在你以外。

论到世上的圣民,他们又美又善,是我最喜悦的。

以别神代替耶和华的,他们的愁苦必加增。他们所浇奠的血我不献上,我嘴唇也不提别神的名号。

耶和华是我的产业,是我杯中的分。我所得的你为我持守。

用绳量给我的地界,坐落在佳美之处。我的产业实在美好。

我必称颂那指教我的耶和华。我的心肠在夜间也警戒我。

我将耶和华常摆在我面前。因他在我右边,我便不至摇动。

因此我的心欢喜,我的灵快乐。我的肉身也要安然居住。

因为你必不将我的灵魂撇在阴间。也不叫你的圣者见朽坏。

你必将生命的道路指示我。在你面前有满足的喜乐。在你右手中有永远的福乐……

林紫纹念着它,初时还有些急。但是后来她就是念得适好了。平静安详,一时仿这个病房内,这个医院内。甚至那外面暴戾的大雨都停了下来。都在静听这段圣诗。

林紫纹也仿要投其中了。她念着念着。仿眼前真的出现了那上帝的轮光。看到了壮美无与伦比的奇景。天国的大门已是敞开,露出了无边的金光。天使们,精灵们,正在撒下无数的鲜花,吹响了那清脆的号角。他们全是拥在山门外。排列起行,等待一个昔日迷途的灵魂从他们之间的阶道走上,去拜见那位至高至上的存在。

然而这一切都是幻觉而已。在这个暴雨的夜中。在林紫纹那充满感情的诵读中,老人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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