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管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慌了手脚,“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话音刚落,顿时窜来几个人影,噗通两声,瞬间就把人给捞了上来。
“快,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妈妈来,把郡主送到携芳斋去。”
那被众人团团围起来,披着赵御鸿大氅瑟瑟发抖的人,除了安宁郡主还能有谁?
端木赫的声音从容不迫,却带着些凝重,让人觉得仿佛被一个强大的气场压制着。
端木苍也是脸色铁青,这件事情毕竟发生在永定侯府,若是安宁有个什么问题,不管是什么原因落水,永定侯府定然是要遭殃的。
李氏林氏周氏此时才闻到消息,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忙吩咐人去请太医,烧热水,准备好衣服,烧姜汤,乱哄哄一团。
“我也该下去唱和唱和了。”端木青的声音平静得没有音调,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都不应该感谢一下我的帮助么?”韩凌肆只觉得心里有些恼怒,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戏谑的味道。
“你这样将我掳到上面,实在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是帮着我的。”
“刚才若是你出现,而且所有人都看到你在光芦轩里跟安宁争吵,只怕此时是有嘴都说不清的吧!”
转过脸,斜斜地瞄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脸看向前方,颇有些毫不在意他的味道,“你觉得我像是这么轻易就落到他们手上的人么?”
不得不承认,她这句听上去十分自大的话,是实话,可是莫名的觉得很不爽,忍不住暗骂:“你一个女人,要这么厉害干嘛?”
“下次再也不帮你了,好心没好报!”说这话,韩凌肆将端木青带回了地上。
“我也希望大皇子改一改这过于热心肠的习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端木青转身就走。
留下某人一地的愤怒,什么叫过于热心肠,除了这一次他什么时候管过闲事?唇边缓缓凝起一丝冷意。
此时的携芳斋却是多年以来最为热闹的时刻,来来往往穿梭不迭的丫鬟婆子,一向鲜有人至的前厅里全是贵客。
懒散惯了的携芳斋的下人们此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兢兢战战地上茶上水。
后院的客房里,抬了好几盆炭火过来,暖洋洋的,有好些人守在床边,但是整个房间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刚刚马不停蹄赶到的太医正在给安宁诊脉,时而稔须,时而蹙眉,隔在屏风后面的众人的脸色便随着他的行为而变化,除了立在角落里的端木青。
从她落水到被人捞起来,这段时间不是太长,而且身上穿的是宫廷贵妇门冬天特质的棉衣,定然不会真的伤及元气,不过是吃了些苦头罢了,所以端木青丝毫不着急。
果然没有一会儿,张太医便道:“郡主没有大碍,主要是冷到了,为了防止伤风,还是好好睡一觉,发发热,待会儿身上轻快了些再喝点儿姜汤就好了。”
闻言,永定侯府的女眷们都长舒了一口气,端木赫带过来的小厮忙进来送张太医出门。
这个时候,老夫人和端木竣才赶了过来,听说安宁郡主没事,也就放下了心。
端木赫走到端木竣身旁,悄悄地耳语了两句。
端木竣脸色一顿,随即点了点头,扶着老夫人道:“娘,如今郡主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们也都出去吧!让郡主好好睡一觉,我让人送您会荣禧堂。”
似乎是明白了端木竣的意思,老夫人却摇头道:“这件事情毕竟出在永定侯府,无论怎样,我们都需要给景阳侯,给皇上一个交代。”
看到端木竣阴晴不定的脸色,又加上了一句,“你们有什么事情也不要瞒着我,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我没有经历过不成?”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端木竣也不想再违拗老妇人的意思,便让当时所有在广芦轩附近的人都聚到花厅。
几位皇子和公主也都被请了过去。
端木青随着众人走到的时候,就看到李嬷嬷和赵管事两个人立在堂下。
李凝霜心下一跳,当她看到现场就只有李嬷嬷和赵管事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像她所想象的那般走了。
可是面对安宁的落水,身为当家主母,实在是分身乏术,就只能够派自己身边的小丫鬟过去打探,但是到现在那小丫鬟还没有见到踪影,自己都已经到了花厅。
心里又想到那个被赐死了的珍珠,从前这些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吩咐,她就会帮自己办得妥妥帖帖的,如今虽然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夫人,却还是有许多地方掣肘。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暗恨端木青,再看那边,她却是气定神闲地站着,还不时和她身边的丫鬟们耳语两句。
“李妈妈,赵管事,安宁郡主落水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在当场,能够讲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从端木赫赶到起,就让人将他们两个人分开来看了起来,此时两人还是没怎么弄明白当时是怎么一回事。
不由得,两人相视一眼,似乎想要想好一起整出一套说辞来。
“赵管事,你先说。”
端木竣未曾说话,端木赫却先厉声道。
原本端木竣和老夫人都在这里,他一个晚辈确实不好开口,但是当时是他先赶到的,这样子倒也无可厚非。
端木青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前面。
赵管事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看李嬷嬷的意思,转过脸,却发现李嬷嬷低着头,根本就不看他,连个眼神都没有,叫他如何好揣摩。
而此时的李嬷嬷却是胆战心惊,实在是不敢抬头,端木赫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被火烧一般痛苦。
咬了咬牙,赵管事道:“回侯爷的话,小的原本是要去文华轩回夫人的话的,谁知道快走到光芦轩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刚赶到那里,就看到李嬷嬷也从另一边急匆匆地过来,奴才当时就吓慌了,张嘴就喊人过来,然后二少爷就带着人来将安宁郡主救了起来。”
听到这话,李嬷嬷送了一口气,脸上也没有了刚才那样紧张。
端木竣却丝毫没有放松,有转脸看向李嬷嬷,“那你是怎么一回事,你也刚好在附近?刚好听到落水的声音?”
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李嬷嬷神色无比认真,点头道:“回侯爷话,正是,奴婢听到响声,一赶过去就看到赵管事从另一头过来。”
李凝霜放了心,虽然害不到端木青,但是总算也没有扯到自己的身上。
端木赫却冷笑了一声,“我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安宁郡主落水的时间是固定的时刻,你们两个人同时听到落水声,开始赶过去,赵管事还好说,从你那里到水边也确实用不了多久,但是李嬷嬷就奇怪了,另一个方向走过去可是要在假山群里绕上一大圈的,不知道李嬷嬷的脚程怎么就那么快?
若是按照正常时间,当你赶到的时候,只怕赵管事早就将郡主救了起来了。还是说,你原本就在假山甬道了?可是当时那么多客人就在广芦轩,你不在那里好生伺候着,跑到假山里头去做什么?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二少爷突然间这样强势起来,永定侯府的下人们都是一惊,李嬷嬷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弦立刻又绷紧了,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来。
“奴婢……奴婢……”李嬷嬷说了奴婢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圆谎。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忙道,“原是因为四小姐吐了,皇子公主和各位少爷们都出了广芦轩在外面透气,我想着已经有那么多人照顾了,而且刚才偷喝了两口酒,就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眯一会儿,所以就跑到假山后头去了。”
这样说来,这李嬷嬷最多也就承个懈怠偷懒的错处,在府里这也算是无伤大雅了。
端木竣虽然生气,但是安宁郡主究竟为什么落水,从这两个人的口供听起来,根本就无从知晓,只能够等到安宁郡主醒过来才知道了。
端木青微微一笑,当着众人的面,走到李嬷嬷面前。
蹲下身子,伏在她耳边问道:“李嬷嬷,事情真的是这个样子么?你应该知道,我们府里面,对待下人向来宽厚,今日这样的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呢!等到事情摆在了所有人面前,你到时候想自己认账,都不行了呢!”
李嬷嬷一听,立刻暴跳如雷,“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玩忽职守,偷跑到假山歇息是奴婢不对,此时奴婢也认了,大小姐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从何说起?”
老夫人一看这李嬷嬷对端木青的态度,当下便有些不喜,一个下人,仗着自己的体面,竟然敢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对大小姐大喊大叫,这还成何体统。
但是端木青并没有理会这一点,而是转脸对端木赫道:“二哥哥,事已至此,瞒着也未必有人愿意感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