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劈开眼前关,
仗剑破鬓两坎坷,
苦炼心酒肝胆髓,
尝明方知百味甘……。”
“道心歌,呵呵,”一首歌闭,青年瞟了一眼旁边,见身旁人听得入神,于是便将脸转过来,看着听歌之人,同时出声征询道:“你知道出自何处么?”
青年的眼光,此刻正与一双水灵的目光对上。
“还以为你问我什么呢。”
听歌之人年纪不大,与唱歌的青年相比,面相还要稚嫩些许,此时就听他张口:“道心歌嘛,”说完还将尾音拖长。
这时的两人靠得很近,离得周围的人都有五六步的距离,再加上两人都没有长胡须,估摸着顶多二十一二岁,凑在一起时,还以为是两个大孩子在密谋什么。
这边将嘴皮撅上天去,年少些的青年叉着腰,学着宗门里那些长老的样子,故作老成道:“不知道!”
语气之坦然,神采之飞扬,直让听到的人忍不住岔气,另一个青年明显被噎了一下,他顿时好笑道:
“嘿,不知道你还这么拿!”
说着左手抬起,作势就要拍向对方的后脑勺,不过却被那名青年给双手抱头,机敏的躲开了。
“不许拍我头,都拍傻了。”
“还傻,整个院子里就数你最精,……那你还敢不敢这么拿了!”
年长青年长了双桃花眼,此时瞪着眼珠子,眉头皱起,别有一番威严。
“下次还敢了……。”嫩脸一白,年少青年明显有些畏惧,他将双手环在胸前,腋窝夹紧,一副很惧怕的样子。
“不敢就好……,嗯?”
感觉到不对味儿,年长青年再次把目光瞪过去,同时忽略掉对方那双泛水的眸子。
那一对眼珠,也不知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做成的,简直比那些小师妹的眼睛,都还要漂亮,还要勾……唔,总之要是不狠狠心,那还真下不了眼。
“师兄,是你教的我要实话实说嘛,这有什么错,我本来就不知道吗。”
像个小仓鼠似的鼓起脸颊,年少青年低声嘀咕道。
其实这声“师兄”叫得不恰当,两人其实是同时入门的,是同一批战宗的弟子,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年少些的便喜欢称另一人为师兄。
“师兄”起初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久而久之就接受了,反倒将这年少青年当做弟弟在照顾。
年纪长些的青年,此刻颇为无奈,也不再去管道心歌的事,他嘱托道:“平时你就知道开小差,今天可是捞好处,你可不能偷懒。”
此刻年少青年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完了后他还保证道:“师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使劲捞好处的!”
“嗯,……看造化吧,”年纪大些的青年摇摇头,他也只是隐隐的猜测,将双手背负在身后,此时也不再搭话。
而年少青年习惯性的将嘴瘪起来,鼓起标志性的包子脸,就这样抱臂站在旁边。
就和这两名青年一样,他们周围站着的都是一些年轻不大的青年人物,这些人表情不一,有淡然,有从容,也有蓄势待发,甚至于还有人挑衅的四下观望,这些人都是受到长辈的指点,隐隐有些了解。
不过人群中也不乏目露疑惑者,像这样的人,大部分都是没什么背景的新入门弟子,虽然今天被急忙忙的叫到这个地方,但上面并没有闲功夫告知具体的事宜。
就比如成熟青年身旁不远处,一个长得俊俏的青年一挠脑袋,他起初向周围观望一阵,斟酌了一番,然后迈步走向了靠在一起的两名青年。
“在下杜比,不知两位师兄如何称呼?”
俊气青年语气诚恳,毕竟是有问于人,所以礼节都做得很到位,让人挑不出毛病。
那名年长的青年此时转过头来,打量了一眼俊气青年,感觉对方语气恭谦,还算不错,于是欣然开口道:“不知杜比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师兄。”
杜比挺直身子,竟然比年长青年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请讲。”
“实不相瞒,我是从修炼中直接被院长给打断了,然后他也不说是什么事情,直接就叫我跟着大伙来到这里。”
杜比很自然地说出了他的疑惑:“这一处石头滩由于没有丝毫原力,可以说也算是远近闻名,这样一处地方,难道有什么不凡之处吗。”
“咦,你的名字叫杜比,是那个和战宗最新的那一代首席弟子谢鹏,打得旗鼓相当,被推为平民弟子领头人的杜比吗?!”
成熟青年刚要开口,年少轻年便像反应过来似的一拍手,两颗眼珠子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站在成熟青年另一侧,探出半个身子。
“这位师兄好,你说的那人如果不是别人的话,恐怕正是在下了。”
下意识的挺了挺胸,杜比笑了笑道,同时他把视线望向年少青年。
“不要叫我师兄,多见外呀,我叫王焕钏。”
对上王焕钏热情的视线,杜比忙不迭的将眼睛偏开,此时的他,只觉得眼睛疼。
见此一幕的成熟青年会心一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王焕钏的目光的。
“你少说两句吧,”直接打断王焕钏接下来的话,成熟青年开口道:“也不要叫我师兄了,我姓刘,名厉。”
“刘厉兄,焕钏兄。”
杜比连忙行礼。
刘厉此时点点头,开口为杜比解释道:“不知杜兄刚才,有没有听到我所唱的那首歌。”
杜比五官轻扭:“是‘梦影怜篇醉不休,溢于矸醍止方休’的问道歌么?”
“对对对,就是这个,呐,我来考考你,你可知道这是出自何处!”
还不等刘厉说话,王焕钏便激动的一拍手,出声问道。
一旁刘厉听了之后哭笑不得,这次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右手,而后很顺利的拍到了青年的后脑勺:“别打岔!”
“唉哟,”虽然下手的力道并不重,但王焕钏还是夸张的抱住脑袋,抬头不满的瞪向刘厉,一对眼珠子更是蓄满了泪水。
“咳,习惯了,”刘厉自认理亏,索性不再去看王焕钏。
“我还是替杜兄你解惑吧。”
刘厉双手负在身后,开口道:“众所周知,问道歌流传甚广,传说里面藏着一篇绝世的功法,不过据我所知,将这篇功法发扬出来的,从古至今不过三人,故此这三人也被推崇为‘歌法三明’。”
“这三人分别自称‘鸢鸪’、‘好冬’、‘白战’,不过他们身份神秘,到底是谁并不为外人知晓,只知道就连最后一位的‘白战’,据说都是数百年之前的人物了!”
王焕钏此时也没有出声打岔,津津有味地在一旁听着,将双手交叠着背在身后,嘴巴再次习惯性的瘪起,同时光滑的脸蛋也微微充气。
杜比听到刘厉所说后,却来了兴趣:“不知此歌与这处石滩又有何关联。”
刘厉闻言笑了下,转头看了看身后,此时众人所站的位置,应该是一处曾经的“堤岸”,几步路过去,就是一个巨大的陡峭斜坡。
并且坡底旁边,还长着一颗枝桠虬髯的老树,歪歪扭扭的树身直直向上,老树斑驳的树皮上布满了裂痕,枝头的嫩叶却显得十分葱郁,一枯一荣间,撒下大片的阴影。
“杜兄,听我慢慢道来。”
估摸着时间足够,刘厉收回视线,他其实也想打发一下时间,于是刘厉接着道:
“问道歌全篇共有三千六百五十四个字,除了前面三千五十四个字,后面的六百个字,分别由‘歌法三明’一人题写了两百字。”
“说得不错,虽然并没有明确标注谁写的,但是只要细心揣摩,就可以发现其中的不同……”
杜比眼神晶亮:“鸢鸪偏向高雅情调,言词之间颇爱以珠宝名器喻物;好冬语调慷慨激昂;白战的段落之间则大刀阔斧。”
杜比竟然对问道歌也颇有心得,不过细下想来,对于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来说,想要在崇尚武力的战宗混好,确实是不能放弃任何机会,倘若能从问道歌中有所体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刘厉闻言,双眼同样一亮,他惊喜的望着杜比,颇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杜比兄所言不错,那你应该知道不管是那三人中,哪人写的问道歌,其中都有提到一个地名。”
“提到地名?这我却不知道了。”
杜比闻言习惯性的挠头,这次他确实是不知道了,毕竟杜比参悟这首长歌时,满脑子都是功法呀,修行之类的,这才是他注重的地方,既然眼前这位刘师兄有另一番见解,杜比自然愿意听一听。
“杜兄,韩山眼望金搂玉,下一句是……。”
“金蝉壳下点香檀!”杜比想也不想,本就烂熟于胸的句子,此刻脱口而出。
“那杜兄我再问你,天破澜舟朝朝浪……。”
“金凤衔剑暮暮归!”
“我意深明石击卵?”
“乱石从中起青根!”
“好!”
王焕钏突然咋呼道,引来四周一连串怪异的目光。
不过下一刻刘厉一抬手,王焕钏只觉的后脑勺隐隐作痛,顿时他就老实了。
“刘厉兄,不知这三段所提的地名,分别是哪个字。”
对歌令杜比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够听到对方的见解。
刘厉此时也没有卖关子,他说道:“白战那两句最为直白,几乎就是点出了这处乱石滩,我就不多做赘述了。”
杜比闻言点点头,白战本就不喜欢藏掖,但直白的话语,却要有一番极高境界去理解,若是真以为对方将什么都挑明,那这人读书就读到狗身上去了。
至于说好冬的“天破澜舟朝朝浪,金凤衔剑暮暮归。”结合好冬的文风,这一段就需要揣摩了。
“那‘天破’,有着冲开,没有太阳,没有光芒的意思,而‘澜舟’,史上确实有这么一件法宝……。”
“据传言澜舟当初是为了登天而铸造,倾尽了一个古国的全国之力,可是最终,澜舟并未渡过灵器天劫,失败了,也就是说这艘船从来没有使用过,那么何来‘朝朝浪’呢!”
“再者第二句中,‘金凤’乃是早就灭绝了的草木精怪,因为形似凤鸟,通体金光而得名,金凤有个特征,就是无论活了多久,都不能碰金器,沾之即死,那么如何又能‘衔剑’呢?”
“或许金凤叼的是一把木剑也不一定。”
王焕钏适时的插嘴说道。
“别打岔!!!”
这回两人同时将目光瞪来,终于让王焕钏也尝到了一次“目光之凝视”,他一瘪嘴,目露委屈之色,不过两人直接都不去看他了。
“其实不久之前,我也还不知道这段话的含义,苦思良久,直到偶然去了一次,据说曾经是好冬经常去往修炼的山崖,从那里眺望,远远见到这处石滩趴伏在地上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一只金凤!”
刘厉抱臂感慨,同时目光有些飘忽:“尤其是日出日落之时,宗门圣兽‘一行白朱’排着整齐的队列飞过宗门上空时,那千年不变线路上的白朱群,恰巧在某一刻化为了金凤口中的剑!”
“原来如此,前一句是描述‘意’,后一句则是点出了‘形’!”
杜比在听到刘厉的描述后,也是一副心生向往的模样,只可惜那处山崖他也知道,但是那里作为“三明”之一曾经修炼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攀登上去的。
对于刘厉的实力有些惊讶,杜比在心里面暗自佩服着对方,然后杜比摇摇头,接着又问道:
“那么最后一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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