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跟她的姐姐就是一路货色,都是媚惑男人、豪放奔荡的银娃!
云兮突然间意识到,本来是件芝麻绿豆点的小事,经过拓跋君翊这般添油加醋,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说得这么不委婉,不加掩饰,仿佛,想要将两人私藏的情愫打算公之于众般。
他倒聪明,说得半遮半掩,把他自个洗白了!
云兮不买账,冷冷道:"够了!八皇子的解释,还真是手足情深!"
拓跋君翊倒也不在乎,无奈地摊开双手,对着宁烨浅笑道:"四皇兄,你也听到了了,皇嫂不让我坦白,诚信乃人之根本,就饶了小弟这次吧!噢,宫里刚进了批秀女,我赶紧去娶个正妃回府!就先走一步啦!请留步!皇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对皇嫂可要温柔一点哦!"
那灵动的逃离身影,完全无视云兮几乎喷火的炙热目光,起初几步走得极其悠闲,可接下来,简直健步如飞,嗖嗖嗖几下,便没了影踪。
这下可好,留下她一人,来承担宁烨喷薄欲出的怒火。
当那道欣长身影消失在御花园转角处时,宁烨方才收回冷冽目光,徐徐从云兮身上扫过。
下一刻,他猛然从轮椅上站起,如杨柳般挺拔的身形一步一步逼近云兮,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让人不寒而粟:"既然他不讲信用,不肯说出实情,那请王妃解释吧!你的解释最好让本王满意。"
抬眸,那张银灰色的冰冷面具,印入眼帘,云兮的身体轻轻颤抖,脸色惨白,"王爷想让我怎样解释?如果妾身说,八皇子设计轻薄妾身,王爷会信吗?"
宁烨眸光一低,闪过一抹危险,他猛然伸手锁住云兮的喉管,将她用力抵在冰凉的石柱上,咬牙切齿:"本王该信吗?"
一抹苦涩从云兮眼底泛过,她本不该对他抱有一丁点奢望!
没有忽略她眼底的嘲讽,宁烨心头五味杂陈,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一把熊熊大火在她心底一发不可收拾,眼睛像是被泼了辣椒粉般难受。
手指倏然加重力道,眼神寒如冰霜,如鱼刺卡喉,低醇的嘲讽男声更是刺透了云兮的五脏六俯:"一个浪荡成性,婚前失贞的女人,如果不是你勾引在先,又岂会有男人轻薄?"
她休想三言两语蒙混过关!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身份尊贵的摄政王!
与沈家曾经强加给他的屈辱,这种程度,根本就只是皮毛!
可他为什么每每疲倦之余,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这张清丽胶俗的小脸?
他甚至在夜里辗转难眠,那个夺去她贞洁的男人登徒子究竟是谁?
他一再告诫自己不可沉溺,可总是忍不住去想关于她的点滴!
如果换作别的女人敢这般将他不放在眼底,他决不会轻饶!
就像对待青夫人那般对待,将她贬为军妓,任人糟蹋,绝不会有一点怜惜!
青夫人的眼睛是那么像瓷儿,在他心底,青夫人一直就是瓷儿的替身,所以,他宠着她,放纵她,就算犯了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青夫人是瓷儿的影子。
可为什么当他知道青夫人竟然想要陷害云兮时,他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完全无法强压下胸口处的怒火,几乎毫不犹豫地将青夫人推向地狱!
事后反省时,他一再告诉自己,他是因为小荷,才会失控。
毕竟,青夫人对小荷下毒,陷害于云兮,才有了竹苑灶台中的七毒子的纸包。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时,眼底满满的都是她倒在血泊中的狼狈模样,而他的心,却在害怕。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才会对她格外开恩!
说不定,那个妖女对他下了蛊,让他无法斩草除根!
云兮只觉得呼吸一窒,呼吸有些困难,她想要张开嘴巴,想要用力推开他双手的束缚,却无法抗拒他的力道。
急促起伏的胸口,彰显出她肺腔渐渐缺失的气息,盈盈眼波泛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讽刺,她倔强地开口:"既然王爷早就认定是妾身勾引八皇子,何必多问?"
他从来就不相信她,而她,也没有任何权利和义务需要他相信她。
相信她的人,她不需要去解释。
而不相信她的人,她更没必要去解释!
哪怕,他们有夫妻之名,却无一点夫妻之间该有的情分,更谈不上信任!
真是可笑,本来就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包办婚姻,何来情分?
"你——"心倏然揪紧,宁烨的双眼几乎被她嘴角的嘲笑刺痛,胸口闷得慌,"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
"王爷,既然如此,何不早点下令,了结心愿?"云兮冷冷凝视着面具后的那双深邃眼眸,婉约浅笑,"我从来就没奢望过做王妃!"
"好!很好!"宁烨胸口微痛,"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
心跳没由来地乱了节拍。
她竟然如此恨他...
她竟然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愿意做他的王妃...
难道,让她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那么难吗?
还是,她对他,连演戏都觉得累?
云兮不再开口,默默闭上双眼,将眼底的一切情愫遮挡,她早就受够了!
她还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她更不是一个享受这种无法反抗的受虐囚鸟!
云兮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有一种美洲画眉鸟,在知道她的孩子被抓入笼中后,便会给它喂食有毒的野果,直到它死去。
她想,在自由和生命之间,她宁愿选择自由!
如果,她真的死掉,就再也不用理会肩上担负的责任了。
可预料中的窒息却倏然从她喉头消失,云兮只觉得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扑在几抹红云的脸蛋,微微涨,她冷不丁跪倒在石亭一角,干呕咳嗽,伸手轻轻抚过胸口。
当心跳恢复正常,呼吸自如,云兮慢慢起身,疑惑地瞥了眼向前身段欣长的七尺男儿,潋滟秋波盈满眼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