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火折子落入蛇窝之中,亦是忙去了这群毒蛇,那一双双骇人的红眼绿眼竟是精光四起,泛过让人寒入骨髓的颤粟。
那丝丝吐出的腥红芯子,竟是淬着不知名的毒液,泛过阵阵利光,那猖獗的眸光,仿佛饥渴多年,恨不得将一切活物生吞入骨的凶狠与残暴!
光是瞥了一眼,一眼扫过,竟是看不出那一是群蛇,而是一块五颜六色的花布,花布中的颜色,此时正在自由游走翻涌着,推移着,那抹刺鼻的腥臭味,竟是如同地狱使者凛冽的气息般,让人仿佛凝视着死神亲自摆到面前的索命绳索!
颤抖...
哆嗦...
恐惧...
拓跋宁烨掌心早已血肉模糊,纠结成一团,就连腥红的血肉都已经翻了过来,甚至有更多夹杂着汗滴的血液溅到云兮的脸上,可是那些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却有更多的血液滴入了蛇窝之中。
蛇群嗅到了血腥气味,顿时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整个蛇窝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云兮无力的闭上双眼,掌心中沁出颗颗冷汗,孱弱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别害怕!"拓跋宁烨清晰的感受到云兮内心的恐惧,此时柔声安抚着,当云兮意识到拓跋宁烨眼底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恐惧时,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就连黑菊眼底,竟是迸射出一抹惊喜。
"黑菊,你先去试探!"拓跋宁烨借着微弱光芒,审视四周一圈,徐徐沉声道。
"属下遵命!"黑菊顿时点头,随即眼尖的瞅见那光滑石壁上有一处细小的突起,随后迅速翻身而下,拨出石缝中的匕首轻盈柔骨的身形便借力使力,很快就落到了那处小小的突起之上,随后便自上而下,轻盈的飘落在蛇窝之中。
云兮想要凝聚灵力,可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不管她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像以前一样,随意召唤出灵兽!
她很着急,此刻竟是听闻拓跋宁烨要黑菊去试探蛇群,顿时瞪大了双眼,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黑菊下蛇窝,岂不是让黑菊去送死!
云兮知晓拓跋宁烨冷血无情,可是此时此刻,他怎么如此丧失人性!
他怎么可以让黑菊去只身入蛇窝,那岂不是以身喂蛇吗?
当她亲眼看到那黑漆漆的一片蛇窝几乎将黑菊吞没其中时,她眼底顿时迸射出一抹惊慌,失声尖叫:"黑菊!"
云兮这声尖叫,身子下意识的用力挣扎,惹得石壁中的匕首轻颤,此时被匕首插入的石缝却是缓缓裂开,周围的砖石竟是慢慢崩塌,甚至有指甲大小的石块脱落,已经砸到了拓跋宁烨的脸上,额头上,甚至,直接穿透两人,落入那臭气熏天的蛇窝中。
此时,匕首已经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开始一寸一寸的松懈了。
"砰"的几声,砖石又松了几块,猛然砸向蛇窝,匕首顺势下滑,勾勒出一条耀眼火花...
此刻,拓跋宁烨握紧匕首的那只手臂,几近失去知觉,他亦是无法承受两人叠加的重力,血肉模糊的手掌,亦是无法继续承受那骇人的摩擦阻力,随后,他无奈的松开匕首,此时此刻,唯有紧紧搂入云兮,猛然向下跳去!!
"啊!"云兮无力的闭上双眼,一声轻呼溢出嘴角,耳边传来一声闷哼,随后,那重物砸地的声响,硬生生的穿透她的耳膜,直达颅骨深处!
数不清的尘埃扬起,激荡一层厚重,难以下咽、呼吸的腥味。
那急剧下坠的感觉让她恐惧不安,当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大手直接覆上小腹,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从高处落下,竟是毫发无损!
云兮顿时紧张疑惑的眯起眼,她不敢相信,为何从高处落下,她却是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鼻尖倏然闯入一阵腥臭味,耳边夹杂着丝丝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声响,云兮顿时紧张得瞪大双眼,动弹不得!
清明双眸中泛过一抹惊悚,黑暗之中,一时之间辨不清四周情形,她无奈僵直着身体,可是那异常冰冷的蛇身,却是缓缓从她身旁游走而过!
"流殇...流殇..."云兮恐惧不安,她的叫唤声中,几乎夹杂着哭音。
可那一片漆黑中,她耳边除了"丝丝"声响,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更让她担忧的是,拓跋宁烨也没有回答她!!
她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两人同时下坠的场景,那一刻,他分明就是用所剩无几的内力托起了她,从而减缓了她下降的速度,而他自己却...
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难道说他...
不!
一定不会像她想的那样!
他不会的!
他一定不会死的!
他是如此强壮而又结实,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难题,他时刻都像一只潜伏的雄狮,只等时机合适时,便给对方致命一击!
那个被唤作"战神"的男人,又怎么会轻易死去!
不!
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死掉的!
"流殇..."
尽管心底坚信他还活着,可是此刻,她心底的恐惧却是沉重得难以形状,如珍珠般大小的泪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啦滚落。
灭顶的绝望潮水几乎将她淹没得喘不过气!
胸口仿佛被生生压着一块巨石,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让她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可一想到拓跋宁烨可能就在某个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再也顾不得那些湿冷的蛇身是多么令人恐惧和害怕的了!
她知道,蛇是冷血动物,倘若要找到拓跋宁烨,只需要摸索有温度的东西即可!
那一刹那,只觉得指尖触及一道温热之后,耳边倏然响起一阵嘤咛浅声:"嗯..."
那一声闷哼如一道惊雷在云兮耳边炸起,心头猛然涌现出一抹喜悦,下一刻,她的玉手立刻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紧紧攥紧,"云儿...我在..."
"流殇!流殇!你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云兮一听到拓跋宁烨的声音,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从他的声音中,她几乎可以肯定,他还活着,那指尖微笑颤抖的触动,并非她的幻觉,尽管心底那块大石好不容易放下,可是现在,那豆大的泪滴,却是无法克制的从眼眶中涌滚,流淌过苍白的玉脸,泛过两道让人心怜不已的湿痕。
她顿时加快手下摸索的动作,这一刻她才清晰的意识到,其实拓跋宁烨离她离得并不远,可是刚才两人摔下来时,他竟是以身躯为她垫着!
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铺就了一片软垫,缓冲了从高处跌落的冲击力!
她刚才还在疑惑,她为什么能够全身而退,可是此时,真正知晓原因时,却是被自己狠狠吓了一大跳!
心尖猛然一颤,抚过拓跋宁烨的湿黏手臂时,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我...我没事..."拓跋宁烨没有忽略她指尖的颤抖。
云兮顿时伸出手将他扶起来,一片漆黑之中,她只得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俊颜,顺势向下摸索出他手臂和腿的骨架,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响,不由紧张道:"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拓跋宁烨轻轻摇头,方才从空中落下的重力,让他的身体仿佛被巨石碾过一般,浑身上下的骨架几乎被碾散了一般,他的脸,如菜色般,尽管他竭力保持镇定,可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却是将他现在的惨状出卖得一干二净。
伸手不见五指,云兮顿时急得束手无策,豆大的泪滴从温热眼眶滚落,随即淌出两道泛着浅浅荧光的湿痕。
那微凉的晶莹泪珠,滴滴砸在拓跋宁烨的脸上,此时此刻,耳边却响起黑菊急切的叫唤声:"王爷!王妃娘娘!"
"在这里!"云兮顿时一惊,眼眶中随即泛过一抹狂喜。原来,黑菊并没有遇难,黑菊现在还活着!
火折子被点燃,随即一点豆光照亮了蛇窝的方寸之间。
黑菊直接纵身一跃,向云兮的方向飞来,此时云兮才注意到,那些原本盘绕骇人的蛇群,此时竟是仿佛怕被父母训斥的孩童般,竟是远远的躲在一边,低着头。
黑菊每向前走一步,蛇群竟是作匍匐状,仿佛在躬着身,向她表示敬意。
"啊!王爷受伤了?"黑菊走过来,直接蹲身,失声惊叫道。
昏黄的火折光亮下,云兮没有忽略拓跋宁烨嘴角不断溢出的骇人血丝,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几乎被提到了嗓子眼,惶恐不安的悬着,她伸出大拇指,想要轻轻抚过他嘴角的血渍,可玉手还未触及到他,就被猛然握住。
"云儿...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我不敢奢望你原,原谅...我...咳咳——"话音未落,拓跋宁烨便强忍着胸口处的极大痛楚,凤眸轻眯,犀利的眸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云兮。
"不要再说了..."云兮声音哽咽,只觉得心如刀割,无法克制的痛,她手忙脚乱的想要替他包扎,一边撕扯布带,可眼眶中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往下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