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宁烨不再开口说话,他起身,慢慢向外走去,浑身笼罩着一股寒意,云兮望着那道冷漠疏离的背影,胸口处顿时觉得堵得慌,惶恐不安的捂住胸口,小脸皱成一团。
他徐徐停下脚步,凝望着那道欣长背影,云兮眼巴巴的望着他,那一瞬间,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留下来。
粉唇一翕一合,下一刻,却见他摊开掌心,随后缓缓张开,将一小瓶药放置在桌上,嗓音听不出喜乐:"这是去疤的,别忘了擦!"
话音刚落,那道挺拔的身影便径直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呆愣在原地,云兮只觉得浑身一阵瘫软无力,下一刻,整个人竟然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木椅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
胸口处,空荡荡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剜走了心...
那抹空落,让人蚀骨阴冷,恐惧无端的攫取着她的第一根紧绷的神经。
水儿从屏风后徐徐走出,低声道:"小姐...为什么不告诉王爷真相?"
水儿一脸担忧的望着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的将那一小瓶药放在云兮手中。
她接过一看,拧开瓶塞,一阵清凉扑面而来,透明色的药膏抹在皮肤上,冰冰凉凉,十分舒适。
他说,这是可以祛疤的良方...
那...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他身上那些骇人的疤痕了?
他是在愧疚吗?
在他狠狠的残忍的折磨她之后,想要借这一瓶金创药,来抹平他们之后,仅有的一点联系吗?
云兮不愿多想,脚步趔趄的向屏风后走去,径直褪下一身衣裳,水儿上前,含泪为她上药。
随后的时日里,云兮再也不曾见过拓跋宁烨,她本出门少,此时,却讶异的发现,瓷秋阁外的护卫明显加强了。
她呆在瓷秋阁里,足不出户,吟诗赏桂,读千金药石方,品百家大义,到也幽然自然。
偶尔,阿梓会出来陪陪她,她性子本来就冷,此种清冷生活,相比竹苑的生活来说,已经好了太多,倒也不会觉得不适应。
反倒是影,离与他相约之日越来越近,云兮不禁暗暗担心。
只怕影能不能找到她,都是一个问题。
小荷之事,皇上下了圣旨,郡主削发为尼,永世不得重返红尘,过问世事,回镐京未过几日,便身染重疾身亡。
至于陆晚风,一贬千万里,被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龙小傲久久不出现,让她悬着的心也放不下,天天望着脖颈间的宠物蛋发呆。
相比云兮的百无寂寥,妙手神医吴庸可真是忙翻天了,他日夜检查各种药材,就连四婢倒出来的药渣都让他重新嗅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哪一味奇药解了拓跋宁烨体内的血兽之毒!
这一天,黑菊猛然提起,当时为王爷药浴时,王妃曾经闯入,说不定,那一味奇药真的与王妃有关!
对于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云兮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见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经络图,抬眸望着众人。
吴庸打量墙壁片刻,只见几幅秋菊图栩栩如生,就连那片荷叶田田,也是让人心旷神怡。
刚准备开口称赞时,吴庸倏然想起他和云兮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细小的过节,连忙将黑菊推到前面,乖乖的当起黑菊背后的男人,暗暗催促她快开口道出来意。
黑菊刚张嘴,却是嗫嚅半天,又开不了口,她怎么能说,王妃能不能把你的项链借来看看?
别说她不相信一根项链泡过的药水能解血兽之毒,不过这也太荒唐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啊!
更何况,要是这事被王爷知道了,非要狠狠处罚她不可!
"既然来了,为何又不开口说话?"云兮见几人均是一脸扭捏,不由浅浅一笑。
常红上前一步,她平日不太喜欢云兮,故而,语气也谈不上有多尊敬,"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怀疑,王妃脖颈上戴的项链便是解王爷血兽之毒的关键!"
云兮美眸瞪大,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到最后甚至笑弯了腰,"你们说...这项链能解毒?那我岂不是百毒不侵,成了大神?"
吴庸扬声道:"王妃是不是大神,我们不知道,但是凡事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便不能放过!"
云兮抿唇,见吴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不禁也瞪大了眼,娥眉微蹙,随即便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她也怀疑,是龙小傲吸收了血毒,现在他一定受了重伤,倘若再让龙小傲去试毒,她是万万不愿意。
此时,吴青见大家均是一脸为难的神情,也不再保持沉默,"我也觉得此事蹊跷,倘若真说项链可以解毒,倒不如说王妃娘娘的血液里可能蕴含了解药,黑菊,你之前不是这样猜测的吗?"
对上吴青的急切眸光,云兮心底闪过一抹奇怪的感觉,她好像没有得罪过吴青吧?
可是为什么,当吴青看她的时候,她总觉得吴青眼底满满的都是敌意呢?
竟然有一种仿佛抢走了她心爱东西的错觉!
"吴青!"白雪顿时轻呵出声,他们都知道,王妃一向身子骨弱。
王爷断然不会因为一条项链而责罚他们,可是事关王妃...
这一刻,云兮没有错过众人的严肃眸光,可是他们眼底却是没有半点希望,既然王妃连一条项链都不肯借出,又怎么肯取血?
闻言,云兮并未犹豫,随即,便伸出手腕,洁白如玉的手腕,惹人心头一动,见到这一幕,众人皆是一愣。
"王妃娘娘...你..."黑菊微愣,一脸不解。
"你们不是说要我的血吗?"云兮娥眉轻挑,眼底泛过一抹释然。
"王妃..."这下,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原以为,王妃连项链都不肯借,更不会相信这个荒唐的假设,更没有想到,她竟然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就答应要放血!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不是说我的血可能是解药吗?"云兮明白,他们心底在担忧什么,随即什么也不说了,直接拿出了刀子,轻轻划过皓腕,只见摆放在桌上的水杯里,很快便流满了一碗。
吴庸这才轻咳出声,只见云兮脸色微白,顿时伸手制止,"已经够了!"
"真的吗?我可以再多放一点。"云兮认真道。
吴庸立刻为她的伤口敷药,随后抽出随身携带的止血带为她裹上,黑菊立刻将茶杯收好,没想到,刚抬头,却看到云兮柔柔弱弱的顺势倒下,黑菊顿时红了眼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