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浅浅一笑,将阿梓抱紧,两人坐在秋千上,乱红飞过,青丝漫舞,黛裙田田,似一朵不胜凉风的娇风迎风摇曳。
曲妙依旧重复着空翻的动作,正好瞥见云兮嘴角绽放的灿烂笑容,眼底泛过一抹惊艳,可下一秒却觉得奇怪,她在哭?
眉头紧锁,一时沉默。
水儿端来早膳,见云兮在秋千上又哭又笑,不忍靠近,心底揪成一团,她实在无法理解,像小姐这般雅致的秀丽女子,为什么王爷却看不到她的好?偏偏不懂得珍惜小姐,还伤透了小姐的心!
"小姐,该吃早膳了!"
或许云兮是真的饿了,竟然极度狼狈的大口吃下,吃完之后,她便带着水儿出府。
到现在,她依旧无法确定拓跋宁烨的心,有些事,她必须自己去办!
她不能放任沈家老小关在大牢里,不闻不问!她做不到!
走出瓷秋阁,曲妙便跟上来了,顶着那张冷脸,寒声问:"王妃要出门?"
"对,却大牢。"云兮没想过要隐瞒,她的行踪稍加打探便会知晓,移步向外走去。
曲妙剑眉锁紧,跟在云兮身后,时走时停。
走了一段,水儿轻轻拉扯着云兮的衣角,附在云兮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姐,他一直跟着我们!"
云兮停下脚步,扭头狠狠瞪了眼曲妙:"你不去数蚂蚁,跟着我们做什么?"
曲妙直接忽略云兮的前一句,脸又冷了三分,冷冰冰道:"王爷有令,命在下时刻保护王妃娘娘!"
果然,王爷预料得分毫不差,王妃肯定会去刑部探监,让他一同随行保护王妃安危,以防万一。
云兮娥眉微拧,眸光流转,心底泛过一抹不悦,可转念一想,有曲妙在,说不定能见到沈家人!
于是,曲妙便安排好马车,骑马护送,出门前,云兮听从水儿的嘱咐,戴上了丝巾遮面,以避众人打探目光。
没想到,一路行走,一行人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光是马车后那个金碧辉煌的"宁"字,便让所有人侧目。
更何况护卫英姿挺拨,虽然透过纱窗,只看到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鬟,身着黛裙的小姐却以丝巾遮面,面貌不甚清楚,可那抹超凡脱俗的出尘气质,让所有人均是忘记了手中的活。
云兮默默低头,心事重重,倒也没注意那么多,反倒是水儿用力将窗子阖上,努力闪躲着周遭的注视目光,就连曲妙眼底也泛过不悦,过来关切问了几句。
有本地的纨绔贵公子试图搭讪,却被曲妙持剑吓跑。
忐忑一路,总算到了刑部,下马车,望着这高耸入云的围墙,两旁守护森严,云兮十分怀疑,她能不能见到家人。
反倒是一旁值班的士卒,一见到曲妙便上前行礼,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曲妙若有所思的看了云兮一眼,接着暗暗点头,云兮顿时松了口气。
三人一路向里走,走过幽长的苍道,穿过宽敞的庭院,走到一扇大铁门前,曲妙抱拳恭敬道:"王妃娘娘,属下在此等候,望长话短说,速去速回!"
"有劳!"云兮抱以感激目光,轻轻点头,便随着前来领路士卒进了地牢。
刑部大牢终日不见天日,光线昏暗,刚踏进去,走了一段距离,沿途蜿蜒曲径而下,墙上悬挂着油灯。
从天顶照下来的一丝半缕光线散落地面,隐约辨认出杂草中坐着道道人影,扑面而来的嗖味,腐烂气息让云兮眉头微皱。
停下脚步时,只见一群身着囚衣,蓬头垢面,无所事事的揪着跳蚤,整个人无精打采,时而听到响动,才会抬起那双失神的眼,空洞麻木,如厉鬼,形态枯槁,毫无人气。
恐惧,无助,让他们散失了行动力,只剩下苟延残喘,对他们来说,活着,便是漫无止境的炼狱,唯有死亡,才是真正的出路。
士卒掏出一大串钥匙,拣选片刻,只听得"叮咚"一阵金属脆响,大牢门便开了。
士卒叮嘱云兮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让她不要耽搁太久,让他为难,随即便锁上牢门。
云兮打量牢房片刻,光线太暗,可比之前途径的那些牢房好了太多太多,空间稍微宽敞一点,有朴实干净的被子,炕边上,还摆放着一张灰黑的木桌和椅子。
木桌上赫然摆放着笔墨纸砚,云兮嘴角微扬,泛过一抹嘲讽:"爹还真是雅兴不减!看来这刑部大牢也不错啊!"
沈天笑听到响动,迅速抬头,一眼便看到云兮,霎时,无神的双眼泛过一抹精光,他猛然激动的从地上跳起来,迅速跑到云兮面前,紧张的握住她的手,声线颤抖不已,"云儿?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沈云兮定睛一看,眉眼微低,仅仅只是那么一眼,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天笑仿佛在一夜间老了十岁!
双鬓灰白,两眼浑浊,就连那平日里挺直的背,也变得有些弯了。
隔壁天牢里关的其他人似乎也听到了响动,连连透过牢笼的缝隙挣扎哭泣道:"二小姐...快救救我们啊!"
水儿一眼就看到了三夫人和青儿,顿时拉住她们的手,哭成一团。
沈天笑顿时低吼出声:"闭嘴!你家老爷还没断气呢!哭哭哭,就知道哭!"
霎时,隔壁牢房静寂无声,可那刻意压低的哽咽声,却让人心底更难受。
云兮凝视着沈天笑,他眼底那抹时隐时现的恐惧,一点也不比那些人少,冷冷勾唇道:"既然爹和大姐敢做,那为何不敢当呢?还是大姐提前得知了消息,脚底抹油先跑了?"
"云儿..."沈天笑干涩的喉头上下蠕动,他勉强咽下口水,顿时无措的低下头,一脸自责,"是爹一时糊涂,不该相信风儿,可现在,大错已铸,多说也是枉然,人因有一死,或迟或早,爹死不足惜,可是你三娘她们呢?那成百的门徒呢?他们是无辜的啊!"
"爹,这还真不像你啊!明知道把我嫁入宁王府是送死,也没见您心疼过啊!"无视沈天笑的示弱,还有那老老小小的乞求目光,云兮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来,她没有理由为沈风漪收拾这烂摊子!
如果不是沈风漪,她不会无端受折磨,生不如死,拓跋宁烨也不会身中奇毒痛不欲生,还有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庞,一股怒火在云兮胸臆间游走,语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沈天笑不敢开口,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只是恳求道:"云儿,爹知道错了,你心里恨,爹也知道。可我毕竟是你亲生的爹啊!血浓于水啊!你三娘她身子骨平日就不好,三天两头就要唤郎中来抓药调养,这不,都好些时日了,也不知道你三娘还熬不熬得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