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破冰之旅（十九）光通信
“殿下，已经准备就绪！”
“嗯，知道了。”提赛轻点了一下头，又转身向李巍说道：“其实早在你来图萨罗之前，这些东西就已经在这了。不过，因为还在试用阶段，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对你提起过。”
“哦……”李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提赛身后那台通讯终端，但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看到了，这就是台普通的通讯终端。”提赛走到机器旁，“特殊的地方并不在于机器本身，而是与这台终端连接的，设立在图萨罗大气层外轨道基站上的‘引力波动模拟交换通讯仪’！”
“引力波动……模拟交换通讯仪？”拗口的名字让李巍几乎无法准确地复述出来。
“嗯。简单来说，也就是利用对相隔一定距离的目标物引力变化的实时监测来实现瞬时的信息传递——例如说，在巴灵顿上空设立的一座基站内，有另外一套同样的通讯仪，而那边的通讯仪当中的一只空心金属球，我们通过给球体灌入或取出填充物的方式来改变它的整体质量，从而改变它对宇宙中其他任何物体的万有引力。同时，在图萨罗上空的轨道基站里，我们可以监测到这种引力的波动变化。”
“这么远的距离……至少有上百.光年了吧？也能够监测到？”李巍不由得疑惑道。
“距离的确很远……”提赛点头，“我们没.法精确监测到变化的细节……不过，在这种变化的过程中，我们可以以最高和最低的数值分别视作‘o’和‘1’，在监测结构无法精确的情况下，简单的记录引力的增减波动变化，并形成二进制信息却是可行的。”
“原来如此！”李巍恍然明白。
原来提赛这种所谓的“引力波.动通讯”，就是将目标物不够精确的万有引力引力变化大致描述为二进制的“o”与“1”，从而实现传输二进制信息，利用引力的瞬时传播来实现真正的“实时”通信——传统的电磁波、光波、高粒子流通讯，度永远也无法逾越光，然而引力的传播却可以突破这一极限。
“这样的话……”李巍又想了想，推测道：“如果这种目标物.多设置一些，同时监测多个的话，将要传输的信息转化成更多位的二进制代码，那么单论通讯效率也丝毫不比其他通讯方式差吧？”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提赛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要.知道，目前整个银河系恐怕也只有我们巴雷亚罗帝国真正实现了这种极远距离上对目标物的引力监测，做到这点并不容易。以现有的条件，我们需要一整套计算和监测体系才能完成对一个目标物体的实时监控和数据转换，目前我们用的是三十二位……再多的话，除非是用更庞大的通讯基站和设备。但目前这项技术也还是在试用阶段，我们还没有尝试过多位数据的传输。”
“明白了……”李巍完全能够理解提赛所说的这些——这.其实就和人类在2o世纪刚刚开始试用电子计算机时一样，要想获得更高的效率，更强大的运算能力，无他，就是增加电子管的数量而已，越是庞大的机器，工作效率自然就越高。
“还等什么？还不.快试试看？”雷昂走到李巍身后，笑呵呵地道。
“我来试？”李巍指了指自己。
提赛笑答：“嗯，你来。我想，布鲁维将军很久没见你了，也一定愿意和你聊聊天的。他现在就在巴灵顿附近的军港里，通过军港里的中转设备，你们很快就能通上话了！”
李巍被提赛摁在了座椅上，并套上了专用的通讯头盔——头盔的隔音效果可以让通话内容完全对旁人保密。
“通讯转接中，请稍后……”耳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设备的简单调试和测试完毕后，李巍便听到了这个熟悉的提示音。在他还逗留在巴灵顿的时候，从泰拉扬号上与身处军港或其他军事区的提赛进行通话时，校验和中转过程里就会听到这个声音。
很快，不断重复的语音提示中止，“叮”的一声转接成功的提示音过后——
“你好，请问……”
“布鲁维将军，好久不见了！”
“你是……李巍？”布鲁维认出了他的声音。
“将军就是将军，记忆力真不错……这样都能听得出来！”
李巍这话倒不是纯粹的恭维和客气——由于引力监测系统的不够完善，数据的部分丢失和错误在所难免，导致声音传输时可能出现部分失真甚至是缺失。若不是由自己主动联络的对方，李巍一开始根本都不敢肯定对面的人就是布鲁维。
“你这话可让我听得不太舒服啊……李元帅！”刚说完，布鲁维又大笑了起来。
“什么元帅不元帅了……我这个元帅手里的军队，还没你手下随便一个舰队指挥官多啊。”李巍对着老熟人大倒苦水。
“年轻人不要心急，慢慢来嘛……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还只是个少尉呢。”
“您说得是没错，不过，我手里军队虽然是没多少，但面对的麻烦却是和手头的实力完全不成正比啊，这让我怎么能不急呢？”
“不是有提赛殿下吗？殿下他对你这个朋友可是……”
“就因为这样，我更不能拖累他了。”李巍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将军，恕我直言……殿下在国内的支持率是不是大不如前了？以前支持他上台的贵族们，恐怕心不如以前那么齐了吧？”
“呃……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布鲁维似乎有些吃惊。
“殿下他自己有意和无意地说过一些，再加上……我的观察和分析。”
“不瞒你说，的确……而且问题日益严重了。”布鲁维明显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李巍心里暗想，又问布鲁维：“那，将军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殿下的吗？嗯，我是说……从我的角度。”
布鲁维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最能帮到他的只有一件事……也就是不要拖累他，让他可以集中手里所有的资源，专心对付帝国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吗……那么，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否则让殿下知道，又要怪我多事了……其实上次在瓦斯台寻找那颗晶石的事，是我自作主张的，为此殿下还罚了我半年的薪水。”
“哦？那还真是……嗯，真是不幸。”
听布鲁维提起晶石的事，李巍心里很是愧疚。虽然用欺诈的手段私吞晶石是肯帕一手干的，但毕竟自己事后也并没有把东西送给提赛。
假如没有当初提赛接受瓦加人的求援，并委托自己带着泰拉扬号去支援瓦加族人的话，自己又怎么会得到晶石，又怎么能有今天？更何况，连泰拉扬号都是提赛的馈赠。
然而自己对提赛这个朋友却……每每想到这里，李巍心里都会自责。以前他还可以用“提赛是堂堂巴雷亚罗帝国的掌权者，权势无人可及，不在乎自己这点”来蒙蔽自己，但现在提赛都遇上了危机，自己是绝对不能再拖朋友的后腿了。
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事，李巍几乎都没有听到布鲁维还说了些什么。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便结束了这次通话。
“感觉如何？”提赛亲手替李巍摘下了头盔来，并问道。
“数据缺损和错误比我预想的要少很多……相距几百光年，竟然可以进行这种即时通话，这感觉，出乎意料地好！不，准确的说是——太神奇了！”李巍毫不吝惜对这套引力通讯机制的夸赞。
事实上，提赛、雷昂，以及知道这套尚在试验阶段的通讯系统存在的人都清楚其背后的巨大意义。
拿李巍同布鲁维刚才的通话来说——两个相距上百光年的人，相互传达信息最快的方式只能是由具备空间跳跃或其他光旅行能力的飞船来携带和传达，但受制于航道和光旅行的巨大能量损耗，这种方式代价极高，且又并不迅。
只是由于远距离上的引力监测极其困难，甚至可以说一直以来都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的想法，才让银河系的人们不得不以光航船四处飞行、传递消息的方式来构建整个银河系的信息网络——最典型的代表便是由银河联盟主导建立的“全银河星域互联网”了。
与单个星球或行星系内的互联网不同，星域网络的信息更新和传递很大程度上要依靠那些专门负责“搬运”信息的通信船，因此，根本做不到所有信息的实时更新。相对而言，目前的银河系各个种族仍然是个大多数彼此之间并不互通的半闭塞状态。
而李巍刚才同布鲁维的通话，只需要双方各自与轨道基站取得联系，而后通过两基站之间的引力波动通讯设备来进行瞬时传达，延迟至多不过几秒钟而已。
这种技术一旦运用成熟并推广开来……
李巍几乎可以想见，今后只要登录星域网络就能实时了解银河系任何一个已知区域里生的任何事，甚至是对那些未知区域的探索也因为信息的共享而变得简单了许多。
“不管怎么看，这都应该是一项**性的新技术啊……”李巍心里暗暗感慨。
“好了，试也试过了，你是不是该去做正事了？”提赛忽然问道。
“正事？”李巍一怔之下，才幡然醒转，“对！对！我这就去……”
李巍匆匆地离开了密室。
待脚步声远去，雷昂才走到提赛身边，小声地道：“殿下，不管这里的事情能不能办成，您都不能再为李巍做更多的事了，这对他，对您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自有分寸。”提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至少这一次，我还得帮人帮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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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巍将鲁尔科请到了提赛的舍馆里来。
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会见巴雷亚罗帝国的灵魂人物，鲁尔科也是异常地兴奋。
当然，更让他兴奋的，是李巍和提赛说起的“瞬时通讯系统”。
有了这套瞬时通讯系统，只要让携带有引力波动通讯仪的远航船到达维洛的主星——维洛塔尼所在的T1396星系，就能够让鲁尔科与身在维洛塔尼的军方高官们取得联系了。
由于只需携带一套通讯仪，提赛便安排了一艘高灵便的轻型运输船，并带上了有鲁尔科签署了dna“印章”的一份证明文件。
在安排好一切后，所需的就只有等待运输船抵临T1396了。
按照提赛的预估，时间还需两日。而两天后，恰巧就是教宗的诞辰庆典。
于是，经过一番商议，大家决定就在教宗的庆典结束后，进行这场跨越了星区和数万光年距离的远程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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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教宗的诞辰庆典还有一天的时候，就在李巍以为又要在漫长的等待里度过毫无意义的一天时，一份特殊的邀请函却送抵巴雷亚罗舍馆。
“我？单独去觐见教宗？”李巍拿着从提赛手里接过来的邀请函，反复看了几遍，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我说，这也很正常吧？”提赛笑着道，“你那天可是唯一一个在紧急情况下先想到要保护教宗的啊！虽说几百年来教宗还是头一次被人背在肩上落跑……嗯，还撞到了头，传出去是有些不太好，不过，教宗大人看来是很欣赏你了。”
“这个……”李巍擦了擦脑门的汗，“我其实也只是因为担心教宗出事的话，整个庆典万一取消，对我自己也会有影响的。”
“那你一会要不要当着教宗大人的面告诉他：‘老头，我救你只是因为怕你挂了，庆典不办了，我想做的事做不成了而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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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教宗的亲笔邀请函，又有教宗的专用车辆来迎接，这样的待遇即便是那些在星门教教内地位仅次于教宗的诸位枢机主教们也极少能够享受得到。
然而，李巍头一次来到图萨罗，就享受了如此殊荣。
被喷涂为星门教教义里认为的宇宙最基本的三色——黑、白、红的那辆教宗专车停在了一扇镂空雕花的院门前。
透过院门，可以看到里边一个开阔的、植满了各色花草的庭院。
但与李巍见过的一些富豪宅院，以及巴灵顿皇宫这些地方都不同的是，眼前这座庭院里的花草并不让人觉得多么奇诡炫丽，反倒是十分普通，也没有经过任何人工修凿，完全是任其自然生长。因此花草虽然多，但却远不及那些每日休整的私家花园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围墙四处都还是崭新的，只看庭院的话，乍看起来真地容易误会这里是座荒宅。
“这里是……”
“这里就是教宗大人的私宅了。”未等李巍问出来，车里同行的一名执事长便告诉他。
“私宅？”李巍讶异不已。
院门徐徐打开，但车却不动。
“尊贵的客人，我们到了！”一个身着星门教典型的黑色长袍，胡须长及胸口的老人替李巍拉开了车门并说道。
李巍受宠若惊，赶紧下了车。
“真是不好意思，教宗大人坚持在自己的私人宅院里不使用任何非自然的器具——车辆也包括在内，所以，我们得步行进去。”老人笑得很是慈祥，解释的也是完全没必要解释的事情。
在李巍而言，一想到这间别说是要步行了，就算是像苦行僧那样跪走进去，他也没二话可说。
那可是个年龄过三百七十岁，甚至可能已经过四百岁的长寿老人——巴灵顿血统的他比派瑞德人血统的苏德拉都要年长得多，这不能不说是个现实世界的神迹了。
“也难怪那些信众这么虔诚……换了我是个从小就长在这种环境下的人，面对一个三四百岁的老人，恐怕我也会信仰他的吧？”李巍心里想。
沿着一条被及膝高的荒草几乎完全遮蔽的石子路，李巍跟随着那个长髯的黑袍老人，穿过了庭院和庭院尽头的一座回廊后，眼前豁然开朗。
李巍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竟然是座矗立在一大片平坦空地上的，小号的金字塔！
金字塔约莫只有四五层楼高，比起自己从前在电视上见识过的埃及金字塔矮小了太多，但从外观上看却真是几乎一模一样。
李巍心里隐隐觉得，这金字塔，似乎和古埃及人的金字塔之间有些联系。
不过，随着长须老人一声“教宗大人来了”的提醒，李巍赶紧收起所有杂念，转身迎着教宗走来的方向，先依照星门教的礼仪拜倒下去。
不过，一只有力的手臂却挽住了他。
“怎么？”李巍扭头问。
将李巍扶起来站好后，长须老人才松开手，“忘了告诉你了，教宗大人的习惯是，在他的这座宅子里，不可以再实行任何教派里的礼节。”
“为什么？”李巍疑惑的目光转向已经走近的教宗。
“所有的礼节、礼仪，不过都是因为那些不能从心底里进行自我约束的人而存在的吗？”教宗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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