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惊醒,而心也似乎从悬在半空陡然下跌到深谷,这种高低的落差着实让人心惊。不多时,大厅之内便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这琴艺实在高超!
漠风满意地看着这场面,然后轻声笑道:“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厅内部一道屏风闪现,上面绣着各种鲜花小鸟,不过令众人最有兴致的却是屏风之后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这时便令人想到一句诗: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就在众人一脸向往和迷醉的时候,屏风突然被几个侍女撤去,然后一个绝色妖艳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凤眉杏眼,俏脸桃腮,乌黑的秀发,弯弯的柳眉,让人心神一怔;而女子前面的木桌之上摆放着一张七弦古琴,褐红色的琴身,似乎在向众人展示它的非凡来历,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美人配上古琴,气质更增,高雅突现,到去处几分妖媚。
漠风十分满意,对于乔楚的装扮和出场颇为欣赏,笑道:“各位,请乔小姐为我们弹奏一曲,以助雅兴。”
众人纷纷拍掌叫好,自是同意,也期待。
乔楚嫣然一笑,气质典雅,风华绝代,略微低头施礼:“承蒙各位抬爱,小女子献丑了,弹奏一首《清平乐》。不过这首歌曲须得要一个舞伴,闻曲而舞,踏歌而蹈,各位意下如何?”
这声音仿佛犹如黄鹂一般清脆悦耳,众人顿觉十分爽朗,闻言更是大声赞好。
乔楚微微颔首,不一会儿纤指开始轻轻拨弄琴弦,顿时一串比较柔和轻缓的声调响起,而随着琴声的响起,一道黑色的绸带刷的一下子从屏风之后冒出来。
众人又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全身挂着黑色绸带,穿着一身黑色长裙的窈窕女子从屏风中慢慢走出来,而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女子还用一块黑色的纱巾将脸面蒙起来,看不清容颜。
女子缓缓舞步到中央,随着琴声的变动不停舞动。
柔若无骨的身子,纤细如蛇的腰部,倩影翩翩的舞姿,忽隐忽现的绸带,魅惑人心的眼神,无一不是绝世的姿势;而随着琴声的不断加强,女子的姿势变换得愈是迅捷,愈是灵动,飘飘出尘,仿佛下凡的仙女。
当然乔楚也是弹奏得十分出色,清平乐是一首轻缓欢畅的歌曲,到她手中,借着这把“高山流水”,倒也将其中的韵味表现得淋漓尽致,恰到好处!
悠扬悦耳的琴声,优美如斯的舞蹈,加上绝世的容颜,让众人不觉赏心悦目,欢畅无比,不禁暗自感叹王府风采,前有夜明珠,后有歌舞。
这时,随着乔楚的弹奏,曲子慢慢接近尾声,但是黑衣女子的舞蹈仍在高潮,飘逸潇洒,行云流水。突然黑衣女子一个转身,向大厅之上投去绸带,不偏不倚正好轻轻击在漠风的胸前,众人不禁大跌眼镜,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漠风本来就很奇怪,乔楚只说弹奏一曲,却没有料到出现这么一个舞女,但是随着曲子的弹奏,女子的舞蹈愈来愈优美,漠风只觉一阵恍惚,突然记起昔年母妃为父王舞蹈的那一个场面,再看到现在这个女子,心中的怀念和感伤之情迅速发生共鸣,以至于女子的绸带击在自己胸前,仍然如痴如醉。
女子见状胆色更大,竟然直接走向大厅之上,不断旋转着优美的身体,一步又一步向漠风靠近,而双眼也发出丝丝媚色。
漠风陡然接收这种眼神,突觉浑身如遭电击,一阵异样的酥麻豁然传遍全身,这是?这一刻,漠风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变得模糊起来,似幻亦真。
这个时候乔楚的琴声戛然而止,全场皆惊,收回心神,看向王爷那一处,只见王爷的眼神一片迷离,不由纷纷不理解,这女子是何人,竟然将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琴声虽止,漠风却并未回过神来,痴痴地望着那个黑衣女子,近在咫尺,漠风轻轻走近,喃喃念道: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说罢便要揭开女子的面纱。
漠风纤细的手指慢慢伸到女子的脸上,已经抚上女子的面纱,正待解开之时,突然一阵高亢急促的琴声传来,不觉一惊,眼中的迷离之色骤然消失,而眼角撇到这个女子的容貌,心中一阵愤怒,是墨子熏!
众人见异变陡生,更是惊讶无比,这个琴声又是谁弹出的?
林歌儿一袭粉红长裙,群尾及地,一步一步缓缓步入大厅,而映月怀抱一把古琴紧跟其后,众人只觉眼前一阵华光闪现。如果说乔楚是绝色容颜,那么林歌儿就是倾国倾城!
众人微微一愣,但看着女子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熠熠生辉的凤冠时,便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不禁纷纷离座,欠身行礼:“参见王妃娘娘!”
林歌儿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典雅端庄,从容温和:“各位请起。”
众人这才长嘘一口气,顿觉轻松许多,王妃究竟是王妃,这等气质,是没有多少人能够比拟,能够相提并论。
林歌儿一路款款而行,直到走到大厅之上,与漠风并肩站在一旁,低声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漠风陡然见到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心中欢喜,她总算醒了;但是也有些愤怒,本王并没有安排你来,为何擅作主张;也有些感激,刚才多亏她的琴声,才避免本王在众臣面前出丑。
“免礼。”漠风淡然说道,虽然心中一阵澎湃。
林歌儿轻声说道:“映月,把秦拿过来。”然后选取一张与乔楚相隔不远的木桌。
映月将古琴递给她,林歌儿接过琴放在桌上,朝漠风微微眨眼,后者立即会意,朗声笑道:“各位,王妃此番实是压轴之戏,还请各位慢慢欣赏。”
大臣也是明白人,早将漠风的诧异表情尽收眼底,王妃的突然出现并非特意安排,而是出来解围,看来这王妃也是聪明机智。
“臣等必定洗耳恭听,拭目以待。”众人众口一词,异口同声。
漠风微微一笑,十分满意,对林歌儿投去一个眼神,林歌儿示意,微微颔首,便开始弹奏起来。
犹如平地惊雷一声起,大臣们哑然一惊,这王妃看起来弱柳扶风,弹奏的曲子居然这般昂扬嘹亮!
咚咚咚--
犹如敲响的战鼓,林歌儿柔弱的手指此刻却变得十分有力,不断在琴弦上拨弄,一下一下铿锵无比,如高山般一阵高过一阵,如海浪般一浪猛过一浪,群臣无不动容,心弦也为之扣紧。
而当这音调不断升高之后,渐渐地涌到一个十分高昂的巅峰之时,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群臣面面相觑,无不震惊和迷惑,但是接下来却让他们全部倾倒。
林歌儿稍稍停歇片刻,闭上眼睛,然后猛然睁开,双手在琴弦上不断拨弄,更为惊讶的是他的双手是交叉拨弄!顿时一股排山倒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众人大惊失色,感觉这些声音似乎来自身边各个方向,天上地下,前后左右。
无一不是这种震撼人心的琴声,而且最为特别的是这种琴声突然让他们有种十分强烈的压迫感!
一个闭着眼睛的年老官员突然睁开眼睛,无比冷酷和心惊地喊出来:“十面埋伏!王妃弹奏的正是《十面埋伏》!”
他的话音落下,群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由对王妃的琴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漠风听后也是豁然开朗,无比震惊。
传说齐王韩信兵围垓下之时,让手下琴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奏起楚曲,也就是后人所称四面楚歌,从而轻而易举地打败项羽。后来又有人将当时的场景称作“十面埋伏”,这本需要十数名琴师才能演奏的合曲。
如今却被林歌儿一人演出,而且神韵犹存,如何不让人吃惊!
乔楚自林歌儿进来之时就一直气愤在心,现在看到她完全吸引住众人目光,而自己被无视,更是恨恨不已,贱人,你等着吧。
想罢看了一眼处境十分尴尬的墨子熏,虽离漠风不过丈远距离,但是却瞧都不瞧她一眼,这让她十分伤心和委屈,就差一点,王妃突然出现却完全打破自己的计划。
林歌儿完全沉浸在琴声当中,对周围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察觉。
琴声变得越来越剧烈,众人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就在众人如痴如醉的时候,琴声陡然降低,变得低鸣,变得轻缓。
群臣皆惊,这又是?
就在众人沉浸在惊讶之中时,琴声突然再变,瞬间高昂起来!
直至这样一高一低三度变化后,众人才明白这竟然是“阳关三叠”!这是无上的琴曲,需要弹奏人极高的琴技和独到的品味,一般都是用笛声演奏,如今却被王妃一人用古琴弹出,实在是让人震惊不已,赞叹不断。
到结束之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无不惊叹动容。林歌儿则是起身谢礼,微微含笑,娇喘吁吁,并不知道众人所想,更不知道自今夜之后,王妃三曲名震轩城。
良久众人才幡然醒悟,不由大赞:“王妃琴技举世无双,令人钦佩仰慕!”
林歌儿浅浅一笑,微微颔首致礼道谢,优雅从容,端庄典雅,这又迎来厅下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乔楚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刻在脑里,熟悉的怨毒涌上心头。
这场宴席终于慢慢拉下结束的晖幕,众人在一片欢歌笑语,饭包酒足之中离去。曲终人散后,大厅就只剩下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未完待续)